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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路不明的交换,她不是没有得利。
“嗨佩佩,”她捏着话筒,手心手背都是汗,“我改变主意了。你别给他打电话了。”
“哎哎哎,你这是怎么啦?心软啦?我告诉你关皮皮,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陶家麟这一去,五六年都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变成孩子他爹了。”
“佩佩,”她闭上眼睛,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还用得着试探吗?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了不要我,要田欣。就让我面对现实吧。”
“你真是死脑筋!他陶家麟就是考试考多了,考成了一团面糊,被田欣那个小妖精鬼迷了心窍。你还记不记得他是怎么对你好的?难道那个是假的?靠,整个C城一中的女生都妒忌你。他喜欢田欣?我怎么就没发现?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家麟天天只和你一个人回家,对别的女生全都不冷不热,当年汪萱那么明目张胆地追他,为了请到他还破天荒地请我们桃花岛一干人到水上公园party。结果呢?你不记得了?家麟就是不肯跟她近乎,硬在公园里教了你两个小时的游泳,把汪萱气得半死。你说家麟不喜欢你,我才不信呢!”
你也是个面糊,皮皮在心里暗骂:“别说了。你想想,那天全班的女生都去了,只有一个人没去。”
“嘶——”佩佩在抽冷气,“田欣!”
“你记不记得,自那天以后,汪萱和田欣再也不说话了。当时我们还猜呢,汪萱人人都请了,怎么没请田欣。”
“……是啊。我以为她们吵架了。以前她俩不是挺好么?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我还奇怪呢,那田欣怎么忽然间就成了你的好朋友,你还跟我天天夸她。”
“她不是对你也挺好的么?替你补习过数学,还请你吃过冰淇淋。”
“靠!呸!阴险的毒蛇!”
“怎么说呢,她也算是用心良苦吧。”
“就这么算了,太便宜她了吧!”佩佩现在有了POWER,她的性格正向女强人方向发展,“我去找人查一下她申请学校伪造了分数没有。妈的,只要有一个分数是假的我就告到她美国的大学去。”佩佩在那头大叫。
“嗨佩佩,算了。”皮皮说,“她毕竟是家麟的妻子。也许她是真地爱他,我也无话可说。”
“受不了你,就算你想高尚也用不着这么快失去斗志。好伐?”
“我挂了,今天还得上班呢。再见。”
皮皮到浴室去找眼霜,回来时电话又响了。
传来小菊的声音:“皮皮,佩佩说你不干了?”
“不干了。”
“不干了就不干了,我出个新主意哈。我叫上一兄弟,现在就去机场把田欣揍一顿,把她揍进医院,家麟上不了飞机,剩下的那个回心转意啥的,你自己想办法。——你也是的,昨天就该叫上我,揍人的事,我比你行啊。”
高中毕业这几年,小菊正迅速地向地痞流氓的方向发展,谈上恋爱还一身的戾气。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武侠小说看多了!”
“这不是要给你出气吗?说实话我就不爱演什么感情戏。出气就是出气,出气就要有暴力。”
“您该干嘛干嘛去。”
“要不今天我带你去看电影。少波送我两张票,是科技馆的球幕电影,讲外太空的,看不?看完咱们去小桃园吃大餐,佩佩说了她请客。晚上去吉祥鸟K歌……”
“对不起……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皮皮,你有爹有妈有奶奶还有我们这群不争气的姐儿们,你可别想不开啊。……再说,没准家麟跟田欣过不好,离婚了呢。你这不是又有指望了。国外离婚率可高啦。美国都有百分之四十多!”
“小菊,”皮皮赶紧换个话题,“你和少波昨晚谈得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
“你们……嗯,怎么交流?”
“没交流。我们在网上交流好几个月了。”
“那你们干什么?”
“我们KISS啊。他太结巴了,除了KISS还能干什么?……哎,你怎么又哭了?”
“我和家麟都没kiss过!!!我就牵过他两次手!!!呜呜呜……”
皮皮哭大发了,失败感太强烈了。
“怎么说呢,也怪不得人家。你也太差啦!——我是指的技术上。”
“……”
叔本华说,人类的幸福只有两个敌人。痛苦与厌倦。你幸运地远离了痛苦,便靠近了厌倦。若远离了厌倦,又会靠近痛苦。
将自己的痛苦仔细一分析,皮皮顿时产生了厌倦。
人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大梦醒来,自己就是个傻子。
尼采说,偶像总有黄昏。在梦境和醉意中,悲剧诞生了。
此时此刻,皮皮准确地体会到了先哲的智慧。
她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霜,像往常一样,买了豆浆去报社上班。走进一楼的大转门,哲人的教导消失了,那股子无名的绝望从心底顽强地冒了出来。她糊里糊涂地在跟着转门转了一圈,又转出门去。随着着人潮,神情恍惚地去了地铁车站。月票一划,又随着缓缓移动的人流,进了地铁。
地铁的最后一站就是机场。
没有座位,她就站着。一路上都觉得自己的腮帮子硬硬的,好像口腔里发了炎。
出了站台就是一道缓缓的斜坡,地面还是湿的,不过一点也不滑。有出租司机问她是否要坐车,她摇了摇头。将围巾捂住脸,在寒风中往前走。
机场的门是自动的。她有点后悔自己什么也没有带,不接人又不送人,鬼鬼祟祟地像个劫机犯。
其实皮皮从来没坐过飞机。莫说是皮皮,就是她爸爸、妈妈、奶奶也没坐过。有一次跟奶奶回老家,爸爸坚持要给奶奶买张卧铺,还被奶奶坚决制止了。
机场果然好大,好气派。头顶是高高的玻璃拱篷,上面挂着无数个水晶吊灯。
她只敢沿着墙边走,那里有一溜商店,人进人出,不易引人注目。隔着几个巨大的水泥柱子她迅速发现了正在和田欣一起排队办手续的家麟。优美的侧影,修长的腿,玉树临风、飘飘欲仙,即使鼻子上包着块纱布他也是美男子。等在旁边是家麟的父母和另外一对老人。估计是田欣的父母吧。
为了更加隐蔽,皮皮走进了一个咖啡馆,花三十块钱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隔着人群远远地打量他们。
人人看得出那是新婚燕尔的一对,也没手挽手,也没肩并肩,但一举一动都透着亲密。陪伴他们的是四个巨大的行李箱,打着红格子的崩箱带。
一位高个子男人从他们的前面匆忙走过,风衣的纽扣带住了田欣的一搂披发。田欣轻呼了一声,那人叠声道歉。家麟连忙托住田欣的头,用手将她的长发从纽扣中解开。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生怕弄痛了她。
皮皮痴痴地看着,仿佛自己的头顶也被他的气息拂动了。
那一股绝望更深刻了。
他们正在款款交谈,可那低沉的声音不再属于自己。那温柔的手不再属于自己。那瘦高的背影也不再属于自己。
那一念很短暂,却形同死亡。
家麟会想这里还有个人来送他吗?会知道到她有多么伤心吗?
他会看见她吗?会发现她吗?
他们如此地沉醉的样子,令皮皮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场言情片的大结局。而她自己的模样与其说是来送别,不如说是个藏在人群中的刺客。她的眼睛就是个十字形的瞄准器。如果她目光就是子弹,田欣早已千疮百孔,轰然倒地。
可悲的是,除了愤怒的目光,她只能大口地喝咖啡。
时间迅速消磨了。
远处的两个人托运完行李,和家长们一一拥抱,然后消失在安检的大门内。
视线消失的那一刻袭来阵阵心酸。怕人看见,皮皮悄悄地跑到厕所,坐在马桶上失声哭泣。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家麟的号码。
她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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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连续地响着。一直都是他的号码。
到了十点,不再响了。
他们登机了。
收拾起精神回到报社,这个月是一年一度的档案大检查,皮皮便名正言顺地躲到库房里整理档案。
大约在库房里呆得太久,中午吃饭也忘了出来,下班时皮皮发现天早已黑了,同事们都走光了。
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宿舍。一人便在街头乱逛。
她先去了一家饭馆胡乱地吃了一碗牛肉盖饭。没有胃口,吃了一小半就弃了。还令伙计将剩下的打了个包,预备当明日的中饭。
然后她独自看了一场电影。泰坦尼克,随着剧情又哭得稀里哗啦。
出了影院已是半夜,她又折进了一个酒吧。
那酒吧她不是很熟悉,但听同事们提过。很大,很热闹,定期有歌手来表演,是消磨时光的好去处。
开始她只想喝点冷饮。可是找不到感觉。于是她要了酒。威士忌加汽水,味道居然很好。入口有一点点麻,进了喉咙就舒坦,到了肠胃便化作一团暖气从腹膈中升上来。一直升到头顶。有股飘飘欲仙的味道。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有人问她住址,她稀里糊涂地报了门牌号,司机将她扶进了出租车。
皮皮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了月亮,一轮圆月挂在树梢上。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丛灌木当中,身后黑魆魆的,是一棵巨松。有人脱掉了她羽绒袄,冷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的酒顿时吓醒了。
面前有张陌生的脸,落腮胡子,一双粗壮的手正用力地脱她下身的衣物。兴奋中的男人发生野兽般的咕噜声。
她开始尖叫,用力地蹬他。他扑过来,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腮邦子顿时肿了。怕她大喊大叫,那人顺势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头按在灌木中。另一手仍然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她疯狂地挣扎着,力气很大,但那男人的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一百多斤的自然重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