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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熙之冷冷的看着这个读书台的第一侍卫,也是萧卷身边最亲信得力的一人。这个人曾协助萧卷处理过很多大事,几乎是萧卷的左右臂膀。她下山后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这些天,她住在“阿富客栈”,他就隐身附近的客栈,简直是阴魂不散。他并不公然露面,她也并不过问,直到今晚,王猛突然发现了他的行踪,才大闹起来。
“萧卷要你来跟踪我的?”
“蓝姑娘息怒。主人并不想阻止你的自由,而是希望您不要再喝酒……”
“萧卷令你来监视我不准喝酒?”
“主人担心蓝姑娘喝酒伤身!主人还命令小人沿途寻找一种药材,那是一位大夫开的偏方,小人这几天终于找齐了,所以熬好后冒昧来打搅姑娘……主人并非要小人监视蓝姑娘,他只是希望,您能够恢复了健康才离开,然后,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您恢复了,小人决不敢再跟随您半步,立刻就会回读书台复命的……”
蓝熙之颓然靠在门上,半晌无语。
刘侍卫看她一眼,低声道:“蓝姑娘,如今朱敦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主人操心不已,您也知道,他已经久病多时,只怕……”
蓝熙之心里叹息一声,只道:“这些药我收下了,酒也是决不会再喝的,你赶紧回去吧,如今,他身边正需要人。”
“不,蓝姑娘一日未痊愈,小人一日不敢离开!”
最受宠的妃子(1)
天快亮了,小亭彻夜点燃的灯笼,终于全部黯淡下来。
萧卷走出小亭,看看远方,初夏的清晨刚刚升起第一缕霞光。
他准备只带两个随从,抄后山的小道秘密下山。
穿过小亭后面的练功房,就是那条下山的秘道。曾经有两次,他在黑夜里背着受伤的女子走这条近道上山,可是,曾经赖在自己背上不肯下来的女子,如今却毫无留恋的决然离去。他叹息一声,想起她难以痊愈的伤患,自言自语道:“熙之,你走到哪里去了?”
一阵风起,他猛烈的咳嗽一阵,一名侍从看见他咳出的血,惊声道:“主人!您……”
这些日子,他总是小心掩饰着自己的病,就连进宫之前,也让葛洪先开了一帖方剂暂时稳住了他的病情,以免被人发现,引起更大的风波。可是,此刻忘情悲伤之下,忘记了掩饰,恰好被侍从看见。侍从正要伸手去扶他,他摇摇头,低声道:“没关系,走吧!”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心肺都要吐出来似的。他弯下腰,很久直不起身子,过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背心传来一阵暖意,有人轻轻扶住了自己。
那样的手,不是侍从的手;那样的感觉,也不是侍从的感觉。那是许多次午夜梦回时,心灵深处一直悸动着的梦想和温柔的期待。
他抬起头,紧紧抱住搀扶自己的人儿:“熙之,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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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那样紧紧的回抱着他,好一会儿才微笑起来:“萧卷,我走了几次,总是走不远,所以只好回来看着你死去,然后再去游历天下。”
“熙之,我需要你在身边!”
“好的,我不走了,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在读书台呆一天!”
那是胜过一切灵丹妙药的功效,萧卷站起身,有那么一瞬间,蓝熙之发现他的身子看起来是如此挺拔,就像身后的古松,充满着生命力。可是,她却深深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而已。她强忍住心里的悲伤,微笑道:“萧卷,你要去哪里?”
“我要下山去安排一点事情。”
“我和你一起去。”
萧卷犹豫了一下,立刻坚定的道:“好吧,熙之我们一起去。此行有些危险,不过,从今往后,无论什么地方,我都和你在一起就是了。”
蓝熙之大大的笑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萧卷看着她如此灿烂明媚的笑脸,又有点儿心跳的感觉,拉了她的手,柔声道:“走吧,熙之,我们边走边谈。”
最受宠的妃子(2)
这条走惯的山路,从来不曾如此妩媚多姿。山道两旁繁茂的大树,茵茵的青草,偶尔乱飞的彩蝶,一切都美丽得不可思议。
“熙之,你的身体好些没有?”
蓝熙之看着他满面的柔情的微笑,笑道:“我天天都在服用那个什么偏方,好像比较有效的样子,萧卷,你怎么不为自己也找找良药?”
萧卷微笑不变:“熙之,我已经找到自己的良药了。”
蓝熙之瞪着他眼里的柔情:“你一定要努力去找,不要开玩笑了。”
“好的,熙之,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去找的!”
蓝熙之点点头,想了想:“萧卷,你下山可是因为朱敦起兵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
“对,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朱敦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兵逼京城,说是要*刁协、郭隗等人,我看他们朱家野心勃勃,恐怕早就想造反登基了吧。”
萧卷摇摇头:“朱涛绝无反意,现在每天都率领在京做官的子侄在宫门外请罪……”
“说不定朱涛老狐狸,是装样子呢!”
“熙之,你有所不知,我父亲本来是先帝的远支,根本没有承继大统的资格,只因为北方战乱,国破家亡,我父亲被朱涛兄弟所拥戴,渡江南下,才逃过一劫。刚到江南时,根本得不到当地豪族的承认,完全是朱涛一手策划,陆续收复当地豪族,才建立了本朝。这十多年来,朱涛主持朝政,朱敦军事上抗击一些北方势力的威胁,所以才有今天暂时的偏安局面。可以说,没有朱氏兄弟就绝没有本朝,更别说萧家的帝王之位了………前几年,我仔细检阅过朱涛以及为官的朱氏子弟所出的奏章、政绩,他们坚守的是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方针,所以江南才能得到持续发展。而且,朱氏为官众人罕有贪赃枉法者……”
“可是,他们一家也位极人臣了呀,朱敦还不知足,莫非是想取而代之?”
“朱涛绝无反意!不过朱敦此人向来野心勃勃,暴躁无常,如今借口刁协、郭隗排挤朱涛,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就是想登上宝座!”
“那,怎样才能阻止他?”
“已经阻止不了了!”
“为什么?”
“被我父亲寄予厚望的郭隗初遇朱敦就战败,带着朝廷给他的五千兵马投奔北方一个小国了。而刁协因为年老,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朱敦杀了!”
蓝熙之立刻意识到了此行的危险,紧紧拉着萧卷的手:“萧卷,你这一去岂不是很危险?”
萧卷笑了起来:“熙之,所谓尽人事后知天命,虽然明知没多大用处,我也总要努力到最后一刻看看结果会如何!”
“好!我一直陪着你就是了!”书包网
幽冥之中负良友
暮色已经降临,朱敦坐在大营里面,一脸阴晴不定。就在今天早上,他又接到朱涛的劝降书,一再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而且,司徒将军也被劝阻和自己共谋大事,更加巩固了京师防线。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低声道:“朱将军,占卜大师郭璞到了。”
“快快请进!”
不一会儿,一个一身布衣的男子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约莫三十来岁,清瘦矮小,双目炯炯,身上背着个惯走江湖的占卜算命道具。
“草民见过将军。”
“大师不用客气。快快请坐。听说大师神算铁口,请为下官卜上一卦,看看下官的命格到底如何?”
郭璞起身,不慌不忙的仔细看看他的眉间额头,又再细细看他的两只手的掌纹,这些都看完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道:“将军贵不可言,此生必定位极人臣!”
朱敦原本指望他说出一番自己头上有“帝王之气”或者“五彩祥云”之类的话,如今听得这句“位极人臣”的话,心里又恼怒又失望,他已经快兵临城下了,如果一鼓作气,谁人能够抵挡?黄袍加身也并非完全是异想天开。
他并不死心,又恶狠狠的道:“我占卜一卦看看。”
“好!”
四十八支签在竹筒里摇晃,朱敦大喊一声“停”,竹筒里掉出一支签来,他立刻拿起一看,正是一支下下签,大凶!
他心里的恼恨可想而知,脸色也越来越可怕,狠狠地瞪着郭璞,“你这妖人,是什么狗屁大师?”
郭璞有点害怕,略微避开了他阴森的目光,而朱敦身边的两名亲兵更是紧张不已。
朱敦背着双手,左右踱步,门口,一名探子飞快的跑进来:“报告将军,发现有人在前面查探军情……”
“是谁?”
“为首之人是一个瘦高男子……”
朱敦听完探子大致的相貌描述,立刻摒退左右,有些惊惶的对帐中军师道:“此人肯定是太子,他不是快要病死了么?怎么还敢单枪匹马跑来查探军情?莫非朝廷早有准备?赶紧派人追,无论死活,务必要抓住此人!”
“已经派人在追了……”
“赶紧加派人手!快!”
“遵命!”
从贵公子到阶下囚
随行的三名侍卫中,有两名已经中箭身亡,此刻,余下三骑上好的河曲良马急速飞奔。
奔得一程,前面是分岔的两条道路,身后的追兵稍微被甩了一程,刘侍卫大声道:“殿下,你们快走,小人留下来阻挡一阵。”
萧卷不慌不忙的勒马回头:“刘侍卫,把你的水袋拿出来……”
焦心着身后大军追来,蓝熙之看看萧卷满头的大汗,有些意外:“萧卷,你渴了么?”
“不是。跑了这一程,可以浇湿沿途的马粪了!然后,我们走分岔路。”
难怪出发之前,萧卷命令刘侍卫务必带上大袋水,蓝熙之立刻明白过来,喜道:“好主意。”
朱敦亲率追兵追出五十里,前面,已经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