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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我曾经就在那里。
当我40岁时。我最终准备承认在自己身上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寻常或者让人兴奋的事:我曾经写了半本小说,不过我已经不再打算去把它写完。我花了20年时间想找一个可以爱的人,可是却没有找到。
我厌倦了城市的生活;厌倦了与那些总是和快乐成功相伴的人们为伍;不知为什么,快乐和成功总是躲避着我。我在中西部出生,长大,最后我搬到了威斯康星州北部的森林地区,这里有许多有着异国情调名字的小镇:马尼托沃克、明娜库洼、沃沙——当然同澳门、马拉喀以及普里西拉·华莱士书中所描述的其他一些首都还是大不相同的。
我在当地的一家周报做副编:就是那种让旅馆和房地产广告正确比让新闻报导中名字拼写正确更重要的工作。这不是世界上最具挑战性的工作,不过它很安逸。就我来说,我也不打算找一个有挑战性的工作。年轻时对成功的追求已经随着年轻时对爱情的梦想和年轻时的激情一起消逝了。目前的日子,我很满足于宁静的生活。
我在一个无名的小湖边租了一幢小房子,离镇大约有15里远。不过它也不是没有吸引人的地方:它有个老式的走廊。在走廊上有一个和房子一样古老的秋千。一个伸入湖中停放小船的码头,甚至还有最初主人用来饮马的饮马槽。这里没有空气调节器,不过我也并不真正需要它。
那是个晚夏的晚上,威斯康星州的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寒意。我坐在空空的火炉边,读一本描写在柏林还是布拉格,或者是我从未去过的其他城市发生的激烈的枪战加追车。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疑惑的是:这是不是就是我的未来(一个孤独的老人,夜晚坐在火炉边看通俗小说,或许腿上会盖一块毯子,唯一陪伴他的是一只虎斑猫……)
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想到虎斑猫——我记起了《和我的猫咪一起去旅行》,我从未拥有过一只猫,她却有两只,她去每个地方它们都陪着她。
我已经有好多年都想不起来这本书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留着它,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发现自己有一种找到它再读一读的冲动。
我跑去客房,那里堆放着所有搬来后还未拆封的东西。那里有大约两打装满书的箱子。我打开第一箱,接着找第二箱。我在寻找中,它出现了,就在那,像以前一样优雅,我唯一的一本限量发行版本的藏书。
接着,我打开它开始阅读。发现自己还和第一次一样入迷。它完全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奇妙。像30年前一样,我忘了时间看了个通宵,在太阳升起时读完了它。
那个早上我并没有太多的工作,我心里一直回想的是如此优美的描述和对世界的洞察力,现在已经不再有了。我开始怀疑普里西拉·华莱士是否还活着。她可能很老了,不过即使那样,我还是可以把那封信重新改改再寄出去。
午餐时间我顺便去了当地图书馆,想在那借回她写的别的书。书架上或是卡片目录中都找不到(它是个很温暖的古式风格的乡下图书馆,用计算机处理它的藏书恐怕要等到几十年后了)。
我回到办公室,用电脑搜索她。我找到了37个截然不同的普里西拉·华莱士:一位是出演低成本电影的女星;一位在乔治敦大学教书;一位在布拉迪斯拉发当外交官:一位疯狂养殖展览用狮子狗;一位是南卡罗莱纳州六胞胎的年轻妈妈;甚至还有一个是星期日连环漫画社的打字机。
正当我觉得电脑不可能找到她时,一行字显示在我的屏幕上。
华莱士,普里西拉。生于1892年,死于1926年。《和我的猫咪一起去旅行》的作者。
1926年,不管是在当时或者是现在我都无法寄信了:她在我出生前几十年就已经死了。虽然如此,我还是突然有了一种失落和怨恨的感觉:怨恨如此的人却在这样年轻时就死了。
那还有张照片。看来有点像是一张陈旧的深褐色锡版照片的复制品。一个苗条、有着赤褐色头发的年轻妇女,大大的黑眼睛。不知怎么,我总觉得眼睛里有点悲伤。或许是我自己有点悲伤,因为我知道她会在34岁时死去,而所有的生命激情也会随着死亡一起消散。我复制了一张拷贝放在书桌抽屉里,下班时把它带回了家。
那个晚上,在我加热吃下冷冻食品后。我坐在火炉边再次拿起《和我的猫咪一起去旅行》,随意翻看我喜欢的片段。上面有一处讲到逆着白雪蔼蔼的乞力马扎罗山庄严行进的一队大象;另一处讲到5月的早上当她穿过凡尔赛花园时那让人无法抵御的浓烈花香。然后,在书的结尾,是我最喜欢读的片段:还有这么多的地方要去看;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去做。像这样的日子,我希望我可以永远的活着。让我感到欣慰和由衷相信的是:即使在我死了很久以后,只要还有人拿起任何一册书读它,我将会再次活着。
这真是个令人安慰的信仰。比我曾经追求的还要不朽。我没有在书上做记号,也不准备留任何记号让人知道我曾在这里生活过。在我死后20年,或许至多30年,就没人会知道我的存在:一个叫伊桑·欧文的人(我的名字)。
我灌了一大口啤酒,接着读。不知为什么,她描写的每个奇异的城市和原始森林,让我觉得不再奇异和原始,它们更像是家的一部分。每当我读的时候,我都怀疑她是怎样做到这点的。
走廊上的嗒嗒声吵得我心烦意乱。该死的浣熊变得越来越大胆了。可是接着我听到非常清晰的猫叫声。离我最近的邻居也在一里之外,对闲逛的猫来说那可是一大段距离。不过我想最少我可以出去看看,如果它戴有标牌,我可以给它的主人打个电话。否则的话,我也可以把它嘘走,免得它同当地浣熊发生麻烦而被伤害。
我打开门,走到走廊上。果真,这里有一只猫。一只小小的白猫,在它的头上和身上各有几处棕褐色的斑纹。我走近蹲下身想要抱起它。它却后退了几步。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轻声说。
“他知道的,”一个娇柔的声音回答道,“他只是有点害羞”。
我转过身:她就在那,坐在我走廊的秋千上。她打了个手势,猫咪穿过走廊,跳到她膝盖上。
今天早些时候我看过这张脸。这张脸曾在深褐色照片中凝视着我。我研究了她几个小时,直到我记得她的每个细节。
是她!
“真是个美丽的夜晚,是吗?”她说,而我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非常安静。鸟儿也睡了。”她停了一下,“只有蝉儿还没睡,在为我们唱着小夜曲。”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我只是看着她,等她消失。
“你看起来很苍白。”片刻后她注意到了。
“你看起来很真实。”我最终发出嘶哑的声音。
“当然,”她微笑着,“我是真实的。”
“你是密斯·普里西拉·华莱士,我考虑你的时间太长了,我都产生幻觉了。”
“我看起来像幻觉吗?”
“我不知道,”我承认,“以前我没产生过幻觉,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像什么:它们应该像你,”我停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它们可能看起来很糟糕,可是你却很美丽。”
她笑了起来。猫因为她身子的颤动站了起来,她开始轻轻地抚摸它:“我相信你是想让我脸红。”
“你能脸红吗?”我问,在那时,当然我没有这种愿望。
“当然能。”她回答说,“虽然从塔希提岛回来后我怀疑过,但是事实自己给了我答案。”接着她问:“你在读《和我的猫咪一起去旅行》吗?”
“是的,从我孩提时代起那就是我最珍爱的藏书了。
“是礼物吗?”她问。
“不,是我自己买的。”
“真的?那太让我满足了。”
“终于能见到给我带来很多欢乐的作者才真让人满足呢!”我说,再次感觉自己像一个笨拙的孩子。
她看起来很迷惑,好像她正打算问个问题,然后改变了主意,再次微笑起来。
“真是个非常可爱的地方,”她说,“湖边只有你一家
“是的。”
“还有人住在这里吗?”
“只有我。”
“你喜欢独处。”她说。她只是这样讲,而不是表示疑问。
“那并不奇怪,”我回答道,“很明显,人们看来并不很喜欢我。”
见什么鬼了,我要对你讲这些?甚至在自己心里我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你看来是个很好的人,”她说,“我很难相信人们会不喜欢你。”
“或许我有些夸大其词,”我承认,“他们大多是注意不到我的。”我不安地换了个说法,“我不是要对你表白什么。”
“你是一个人,你不得不对什么人讲一下心里话。”她回答,“我想你只是需要多一点点自信。”
“可能。”
她注视我很长时间:“你看来像是正在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我正等着你消失。”
“那很糟吗?”
“是的,”我马上回答,“那会很糟糕。”
“你为什么不仅仅接受我就在这里的事实?如果你错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点点头:“好吧,你是普里西拉·华莱士。不错,她会这样说的。”
“你知道我是谁。你愿意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叫伊桑·欧文。”
“伊桑?”她重复着,“真好听。”
“你真的认为这名字好听?”
“如果不这样想我是不会这么说的。”她停了一下,“我该叫你伊桑?还是叫你欧文先生?”
“伊桑,一定叫我伊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认识你一辈子了。”我再次感到有些难为情,“当我还是个孩子时,作为你的书迷我甚至还给你写了一封信,不过它被退回来了。”
“如果收到我会很高兴的,”她说,“我从来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