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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多天就回去。你不也还在流浪?
说着渡船便靠岸了。
车窗外,平地拔起一簇簇灰褐的山峦,那背后想必是龙虎山,这些山峦则恐怕是仙崖。我旅途中经人辗转介绍,访问过一位博物馆的主任,他给我看了仙崖的一组照片,那临河的崖壁上的许多洞|穴里也发现悬棺,是战国时代古越人的墓葬群。他们清理的时候,还找到了黑漆的木扁鼓和将近两米长的木琴,从孔眼判断,可以安十三根琴弦。我即使去,也听不到渔鼓咚咚和清音激越的琴声了。
团团仙崖在远处缓缓移动着退去,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了。我同她下船分手的时候,相互留了姓名和地址。
我喝了口茶水,品味着一种苦涩的遗憾。我想她也许有一天会来找我,也许不会。不过这萍水相逢毕竟给我一点愉悦。我不会去追求这么个天真的姑娘,或许也不会真爱一个女人。爱太沉重,我需要活得轻松。也想得到快乐,又不想负担责任,跟着没准又是婚姻,随后而来的烦腻和怨恨都太累人。我变得越来越淡漠,谁也不能再让我热血沸腾。我想我已经老了,只剩下些说不上是好奇心的一点趣味,又不想去寻求结果。这结果都不难想象,总归是沉重的。我宁愿飘然而来,飘然而去,不留下痕迹。这广大的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去处,却没有一处我可以扎下根来,安一个小窝,老老实实过日子。总遇见同样的邻居,说一样的话,你早或是你好,再卷进没完没了的日常繁琐的纠葛中去。把这一切都弄得确凿不移之前,我就已经先腻味了。我知道,我已不可救药。
我还遇见个年轻的道姑,她细白的面孔娇美端庄,宽松的道饱里挺拔的身材,透着洁净和新鲜。她把我安置在正殿侧院厅堂的客房里,地板未曾油漆过,显露出纹理分明的木头本色,拖洗得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散发出才浆洗过的气息,我在这上清宫住了下来。
她每天早晨给我端来一盆洗脸的热水,再泡一杯碧绿的清茶,说上一会话。她声音像这新茶一样甘甜,谈笑都落落大方。她是高中毕业自愿报考当的道姑,我不便问她出家的原因。
这宫观里同她一起收录的还有十多名男女青年,都至少受过初中以上的教育。道长是一位年过八旬的大师,言谈清晰,步履轻捷。他不辞劳苦,奔波了好几年,同地方政府和各级机关交涉,把山里的几位老道召集起来,这青城山上清宫才得以恢复。他们老少同我交谈都无拘束,用她的话说,大家都喜欢你,她说的是大家,不说她自己。
她说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还说张大千就在这里住过多年。我在上清宫边上的伏羲神农轩辕祠里见到了张大千的老子像的石刻,后来又知道晋代的范长生和唐代的社庭光都曾在这里隐居著述。我不是隐士,也还要食人间烟火。我不能说我所以留下,是我喜欢她举止自然和她那种不经意的端庄,我只是说我喜欢这宫观中的和平。
从我住的客房里出来,古色古香的厅堂里摆着楠木条案,扶手方椅和茶几。墙壁上挂的字画,堂上的横匾和廊柱上的机联是幸存的早年的木刻。她说你可以在这里看书写作,累了也可以到厅后的天井里散步。这四方的天井里长着古柏和墨绿的蓝草,水池里的假山石上爬满葱绿的苔藓。早起和晚间,透过雕花的窗榻听得到里面传来的道姑们的说笑。这里没有佛门寺庙里那种森严和禁戒,令人压抑,却有一番宁静和馨香。
我也喜欢黄昏后,不多的游人散尽,三清殿下宫院里清寂肃穆。我独自坐在宫门正中的石坎上,望着眼面前地上陶瓷拼嵌的一只大公鸡。殿堂正中的四根圆柱分别写着两幅联句,外联是: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正是我在原始森林里听到的那位老植物学家的话的出处。
内联是:
视不见听不闻妙哉希夷合玉清上清太清三旨
知其几现其窍湛然澄静为天道地道人道之宗
老道长同我讲述这两个联句时说:
“道既是万物的本源,也是万物的规律,主客观都相互尊重就成为一。起源是无中生有和有中之无,两者合一就成了先天性的,即无人合一,宇宙观与人生观都达到了统一。道家以清净为宗,无为为体,自然为用,长生为真,而长生必须无我。简要说来,这就是道家的宗旨。”
他同我论道时,这些男女青年道徒也都围拢来听,挤坐在一起。一位小道姑还把手臂搭在一个男孩子肩上,凝神而率真。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达到这无我无欲澄静的境界。
一天,也是晚饭之后,老少男女来到殿下宫院里,比赛看谁能吹响堂下立着的一只比狗还大的陶瓷青蛙。有吹响的,有吹不响的。热闹了好一阵子,方才散了,都去做晚间功课。剩下我一人又独坐在石门坎上,仰望着没有狰狞的龙蛇鳌鱼累赘的装饰的观顶。
飞檐扬起,线条单纯。背后山上林木巍然,在晚风中无声摇曳。刹时间,万籁俱寂,却不觉听见了清明的萧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平和流畅,俄而轻选。于是观门外石桥下的溪水声潮,晚风飒飒,顿时都仿佛丛心里溢出。
65
她再来的时候剪着短发,这回你算是看清楚了。你问她:
“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把过去都割断了。
“割得断吗?”
“割不断也得割断,我就当已经割断了。”
你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她又轻声说,“我还是有些可惜,你知道那一头多好的头发。”
“这样也很好,更轻松,你不必老用嘴去吹,吹得够烦人的。”
这一回是她笑。
“你别总头发不头发,讲点别的好不好?”
“讲什么呢?”
“讲你那钥匙呀,你不是丢了吗?”
“又找到了。当然也可以这么说,丢就丢了,丢了又何必再找。”
“割断就割断了。”
“你说的是头发?我可说的是钥匙。”
“我说的是记忆。你我真是天生的一对,”她抿住嘴。“可总差那么一点。”“怎么叫差一点?”
“我不敢说你比我差,我是说总擦肩而过。”
“我这会儿不是来了?”
“没准马上起身又走。”
“也可以留下不走。”
“那当然很好。”你反而有些尴尬。
“你这人就是只说不做。”
“做什么?”
“Zuo爱呀,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
“是爱?”
“是女人,你需要一个女人,”她竟这样坦然。
“那么,你呢?”你盯住她的眼睛。
“也一样,需要一个男人,”她眼睛里闪着挑战的光。
“一个,恐怕不够,”你有些犹豫。
“那就说需要男人。”她来得比你干脆。
“这就对了,”你轻松了。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
“世界就不存在了。”
“就只剩下情欲。”她接下你的话。
“真服你了,”你这是由衷之言。“那么,现在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就来一次吧,”她说。“你把窗帘拉起来。”
“你还是要在黑暗中?”
“可以忘掉自己。”
“你不是什么都忘了,还害怕你自己?”
“你这个人真没劲,又想又不敢。还是让我来帮助你吧。”
她走到你跟前,抚弄你的头发。你把头埋在她怀里,低声说:
“我来把窗帘拉起来。”
“不用。”
她摇晃身体,低头,一手把牛仔裤的拉链哗的一声拉开。你看见了内裤花边绑紧的细白的肉体中一个漩涡,把脸贴上去,吻住柔软的小腹,她按住你的手,说:
“不要这样性急。”
“你自己来?”
“是的,这不更刺激?”
她把罩衫从头上扯下,还习惯摆了摆头,她那一头短发已没有这必要。她全都褪光了,亮出同她头发一样乌黑的一丛闪着光泽蓬松的茸毛,站在你面前的一摊衣物之中,只剩下一副涨满的|乳罩。她双手伸转到脊背上,皱起眉头埋怨道:
“你怎么连这都不会?”
你被她怔住了,一时没明白过来。
“献点殷勤呀!'
你立刻站起,转过她的身子,替她解开褡扣。
“好了,现在该你了,”她舒了口气,说着便走到你对面的扶手椅前坐下,目不转睛直望着你,嘴角透出一丝隐约的嘲笑。
“你是个女鬼!”你愤愤甩着脱下的衣服。
“是一个女神。”她纠正。她赤身裸体,居然显得那么在严,一动不动,等你接近。随后才闭上眼睛,让你吻遍她全身。你哺哺呐呐想说点什么。
“不,什么也别说!
她紧紧搂住,你于是默默融入她身体里。
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之后,她从床上坐起,问:
“有咖啡吗?”
“在书架上。
她冲好了一大杯,用勺子搅拌着,到你床边坐下,看着你喝下滚热的一口,说:
“这不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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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话可说。她自己津津有味地喝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是个奇怪的女人,”你望着她丰满的Ru房上弥散开的|乳曼说。
“没什么可奇怪的,一切都很自然,你就需要女人的爱。
“不要同我谈女人和爱,你同谁都这样?”
“只要我喜欢,又赶上我有情绪。
她那平淡的语气激怒了你,你想丢出几句刺伤她的话,却只说出了一句:
“你真荡!
“你不要的就是这样?只不过没有女人来得方便。女人要是看穿了,为什么不也享受享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将一对褐色硕大的|乳头转向你,怀着一种怜悯的神情对你说:“真是个可怜的大孩子,你不想再来一次?”“为什么不?你迎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