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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苒收拾着化验室,清洗着刚刚做过化验的玻璃器皿。
自从丈夫得了白血病,冉小苒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丈夫夜不归宿以来,冉小苒再上班时,除了因为工作可以看见她到其他办公室走动外,其他的时候,冉小苒都把自己关在化验室里,她害怕见到同事们那探询的目光,只有同在一个化验室的裘丽她避不开。好在裘丽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让她像冉小苒安安静静地在化验室坐上半天,那简直就要了她的命。为此,局长在办公会上没少点名不点名的批评她,说别人的椅子都是木头板,裘丽的椅子是钉子做的,从没见她安静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过。
局长是77年考上省农大的,在下面县里做了十多年的农技员、主管农业的乡长、副县长,终于熬到市里做了畜牧局的局长,43岁,是那种说内行不内行,说外行也不是全外行的领导。
许是基层呆久了,局长的工作作风还像是在领导着一群老农民,喜欢直来直去,很少讲究工作方法和技巧,生活细节上也明显带着老农民的痕迹,无论什么场合的聚会,即便是上面领导来局里检查,饭桌上,局长必点的两个菜是猪肉炖粉条,小葱沾酱。
为此,裘丽没少讥笑他说他是《陈奂生进城》,且找不着感觉呢。
说归说,批归批,裘丽顶多在屋里老实半天,下午就会在其他办公室听见她毫无心计的笑声。
裘丽和别人说冉小苒简直就是一架会出气的显微镜,如果你不主动找她说话,她一整天也不会开口,和这样的人同一办公室简直就是蹲监狱。
有人把话传给冉小苒,冉小苒一笑,裘丽在化验室呆的时间少,她正好落个清净,至于她找什么理由就不是她冉小苒所关心的了。
冉姐,快快快,局长让开紧急会呢。
冉小苒刚刚收拾完工作台,裘丽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什么会这么急?冉小苒在水池前洗着手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发生了疫情,昨天,在办公室呆着时,我听下面的县来电话说有几个养鸡场都出现了蛋鸡死亡,听他们说好像所有该做的防疫都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办公室小刘说,已经出现大批量死亡,我看见局长和几个副局长脸都阴着呢,这下咱又别想消停了。
冉小苒赶紧擦干手,拿着笔记本和裘丽向会议室走去。
疫情如火。
中午,亓克正在和同事用餐的时候,手机响了,亓克掏出一看,是新近结识的一个女网友,网上她的名字叫“心语”,是个37岁的职业女性。
亓克和她聊了一次便交换了手机号码,“心语”告诉他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条件是她的手机在开机状态,亓克心领神会。
第一部分 第二章(3)
有时他真想告诫那些有家的男女,如果你的丈夫或妻子突然有了进家就关掉手机的习惯,那就说明他或她有了不想让你知道的电话,如果你敏感询问原因,他或她准会说怕别人骚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其实那些在家里呆不住的男女巴不得在家时有同性朋友的电话,好给他或她外出找个正当的理由,如果不是那些让人敏感的电话会引起后方战事,他们希望手机除了不骚扰他们的睡眠外,其他时间都处于开机状态。
当着同事的面,亓克接电话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这样的好处有两个,一是给身边的人一种谈工作的假象,二是暗示对方自己身边有人。有好几次“心语”说他好像地下工作者,转换角色训练有素,问他是不是习惯使然?言外之意说他是调情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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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克不否认也不辩解。
但是亓克有个原则,对于所有的异性网友,如果他和她们到了打电话的程度,一般亓克都给她们一个统一的称呼——宝贝儿,他才不会让自己犯那些因为喊错昵称而招致误解的错误呢,出那种故障的人太小儿科了。
你做什么呢?
吃饭。有事?
身边有人?
是。
中午有时间吗?
我看看吧,尽力争取。
别尽力争取,是一定要来,我想你,你不想我吗?
亓克看了一眼同事,支唔道:好吧,我争取,到时再谈好吗?
好吧,我等你。快一点啊。
好的。
亓克接完电话,三下两下地把碗里的剩饭吃干净,随手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似是征询地问:几位慢用,我去午睡一会儿?
正吃半截饭的葛勤看了眼亓克,调侃地说:我最近发现站长好像觉儿勤了,啥时候添的睡午觉的毛病了?今天难得咱们四个都在,玩会儿拖拉机,觉儿留晚上再睡,你一个王老伍晚上多少觉不够你睡的?
同事葛勤是站里惟一的女性,而且也是惟一一位家在当地的记者,比亓克年长三岁,其他两位小赵和小张都是和亓克一样家在外地。
另两位也随声附和,亓克知道这三位仁兄前一阵因为省里发生的那起轰动全国的治安大案忙得不善乎,最近几天才消停下来,而自己也是刚放松下来,似乎没理由拒绝。
亓克犹豫了一下,重又坐回到桌前:好吧,我今天就不睡了,谁和我打对家?
葛勤说我,你不自夸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我看看牌技如何?我和你打对家。
那不是吹牛,一小时之内,没他们打牌的份。亓克夸口。
小赵和小张也不示弱,最后敲定,谁输晚上谁请客。
还没抓完牌,亓克的手机又响了。
葛勤说:站长,你不可能一心二用啊,这么输了,我可不跟你陪葬啊。
亓克一看电话又是“心语”打来的,知道那边肯定等急了,但是现在没法解释,亓克故作潇洒地关掉手机,并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说:这回行了吧?从现在开始,拒绝一切骚扰,一心一用,输?别说玩拖拉机了,就是打麻将你们谁见我输过?
半个小时下来,不是对家没摸上牌,而是亓克和葛勤连二都没打过去,亓克觉得今天的手格外地臭,连一把像样的牌也没抓着过,气得葛勤骂他肯定最近交了桃花运,俗话说情场得意,牌场失意。
亓克心里也着急,倒不是怕晚上请客掏钱,他是输不起晚上的时间,中午没能陪“心语”,晚上再没时间赔罪,他和“心语”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感互动恐怕就只有独奏了。
不到40分钟,亓克就嚷着不玩了不玩了,大伙不饶他,没办法,愿赌服输,亓克答应晚上做东,才被赦免。
来到外边,亓克看看表,还不到一点,这钟点“心语”好像还没到上班时间,亓克打开手机,拨通了对方的手机,手机通了,但是没人接,一直等到铃声断了,亓克又按了重拨,还是没人接听,亓克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接的,想想真是倒霉,什么都是连锁反应,牌场失意,情场也不得意了。
敢情网上的情和现实中的情没什么两样,斤斤计较,一点也不浪漫。
亓克懊丧地关了机。
记者站设在省报社的旁边,以前曾是省文化厅的办公楼。亓克和其他报刊的驻外记者站都租的是文化厅闲置的一楼,只有党报住省记者站和省委一个大楼办公。后来随着人员和设备的添置,文化厅的一楼确实难以满足这些驻外记者站的需求,正在他们准备外迁的时候,省委、省政府给文化厅搬了家,把这栋青砖碧瓦,庭院幽深,梧桐遮天的楼房让给了他们,真正的是鸠占雀巢。
亓克喜欢这里。这里的工作环境比京城的总社要幽雅和有品位,有着一种古朴和循世的宁静。相对来说,总社现代化了些,人工痕迹很浓重,那些修剪得没有自己一点个性的花坛、草坪和这满院粗壮的梧桐相比似乎没了分量。
尤其每年春天四、五月时,满树开着的淡紫色的泡桐花,让你有种如入梦境般的虚幻和忧郁,秋天黄黄的铺金般的落叶又会让你感叹秋的静美和时光的漂逝,而冬天赤裸苍桑的树干树冠,那种顽强不屈地刺向天空的姿态,苍凉而悲壮,你多多少少都会在心底有所触动,让你走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而总社那精心维护的庭院除了给你一种感官上的愉悦外,在你的感受上再不会引起一丝微澜。
亓克不喜欢那种轻漂漂的感觉,他已经过了发酸,矫情的年龄,仕途和事业似乎也在那场婚变以后离他更加遥远。目前,他觉得只要自己感觉舒服就满足了。
现在正是早春,泡桐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所以,现在站里还没有一丝春的气息。
亓克抬头看了看有些低沉,浑浊的天空,知道沙尘暴要来了。
相对于四季,亓克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春天,连着几年的沙尘暴让亓克对北方的春天没了一点好印象。
他妈的,可恶的沙尘暴!
亓克骂了一句,转身做了两个扩胸姿势,走进了记者站。
第一部分 第二章(4)
苏北走进S市那家以海鲜闻名的京华大酒店的时候,穿着的是那明伦和她同去医院看牟心回来,苏北让那明伦陪自己去逛女人一条街时,那明伦非要坚持为她买的那件米色弧领裙式下摆风衣。
这是今年春天最流行的款式,配上苏北精短的发型,苏北记得当时那明伦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是苏北问了三次怎么样,那明伦才回转过神来,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真是什么衣服穿什么人身上什么味。
苏北问:你给她也买了?
那明伦一楞:你脑筋急转弯倒快,我是说你穿在身上和刚导购小姐穿着就不一个味儿。
拿我和她们比?
没有,哪儿敢啊。我知道你穿的都是名牌,给个面子吧,让我的心找点平衡。
苏北知道那明伦是认真的,话说到这份上,苏北便不在做声,高高兴兴地穿回家。
那一晚,他们疯狂地Zuo爱,直到苏北担心那明伦的身体要求停止,那明伦才瘫倒在苏北的怀里。
刚走进酒店,服务生就走过来,问苏北:是苏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