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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俊
花希裴回来了,可是他在这里陪她?
“別相信这是现实。”他厌恶地哼了一声,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在希裴与这丫头之间,他竟然选择了她。
“可是花希裴呢?我以为,我以为……”她睁大眼。是梦吗?如果是梦,就不要醒来了。
“我可不想拋下一个病危的家伙。我的惻隐之心是会抗议的。”他当然有冲到楼下拥抱希裴的冲动,可是她却更有教他留下来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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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冰凉。
“我……”扑簌簌地掉下眼泪来,抽噎地说:“我应该要说,我不要你的同情。可是,可是,就算是同情也好,我喜欢你,喜欢你——”最后一句的“喜欢你”消失在他的嘴里。
他吻了她。
温暖的唇贴着她的,火热的舌溜进她的嘴。
韦旭日睁着圆眼,傻呆呆地望着他。在近距离之下,几乎可以数清他所有的睫毛,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眉俊秀飞扬,一撮顽皮的发丝垂在他的额际,她想抬起手拂开那一撮黑发,却再度沉重地提不上来——不是病的因,而是他种的果。
他离开她的唇,凝视她红霞遍布的脸蛋。
“你的唇很冷,眼泪是热的。”他修长的指尖滑着她热滚滚的颊。“这样不好多了吗?”
韦旭日压根没听见他的轻声细言。耳边,响着的是如雷的心跳声“碰、碰、碰、碰”,一声紧跟着一声,像永远也跳不完似的。
他——听见了吗?只怕全屋子的人没一个不听见的。
他皱起眉,注意到她急促的呼吸,心脏起伏很快。“別急,慢慢吸气,你——没跟男人接吻过?”
“我,我,我有!”她努力克制住结巴,没发觉到他阴森森的反应。“我曾经接过吻,不是没有经验,只是,只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最后一句又教他舒开了眉头。
“小丫头,凭你这种接吻技巧,很容易嚇跑男人的。”他调侃道。
“我才没嚇跑过男人……”心情一松,眼皮就沉了下来;韦旭日硬是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我不睏、我不睏……”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让自己睡着,却看见费璋云脱下皮鞋,松开皮带。
“你……你……你……”哑然失声。
碰!碰!碰!鼓动的心跳再起。
他慢条斯理地掀开棉被。“嘖,被你老抓着手臂,又没法子去別的地方。”
他钻进温暖的被窝里,触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仍是有些凉;除了不定时的感冒外,她的体温似乎比起一般人要低上许多。
“你要睡在这里?”她的声音几不可辨。
碰!碰!碰!碰!
“为何不?难道要我睡在你的狗窝里?”他眉头一皱。在她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地拉过她瘦小的身子。
温暖的胸贴着她的脸颊,温暖的双臂环抱她的背,他的温暖大脚丫缠住她的。
他的体温像是火爐似的,迅速升高她的低温。
几近燃烧。
碰!碰!碰——
他听见了吗?听见她如鼓的心跳声。对于虛脱的心脏而言,她没昏厥过去已是奇迹。
是取暖,他只是为她取暖!韦旭日不得不重复着,因为怕自己胡思乱想;她已经跳脱爱作梦的年纪了,她身上的疤是配不上他的原因,不能奢想,不能奢想……
碰!碰!碰——
碰!碰!碰——
急促的心跳声混杂着他平稳的心跳,像首宝宝催眠曲。不见得好听,但亲切地引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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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吧。”他的下巴靠着她的头顶。
“我不要睡……不能睡……”她囈语着。
她不能睡、不能睡的,暖气淹没了她。
不能睡的——
第六章
在花间,在林间,在冗长岁月的等待间,到处可见他的真情摯爱;在风中,在雨中,在重新复活的躯壳中,到处可听心中吶喊:旭日、旭日、旭日、旭日……
倏地,费璋云张开眼,惊觉梦中所见。他的怀里正抱着瘦弱的韦旭日,她的身子十分轻盈,粉红似的脸颊热呼呼的,睡得很沉。
悄悄然地顺着床沿下地,确定她盖好棉被后,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
“少爷,希裴小姐在她的房里等您。”老劉尽责地在门外守候。
费璋云心不在焉地点头,走向二楼最內侧的臥房。
房里的一切向来是个禁忌;因为他的心始终留在这里头。始终吗?
门扉推开——
“璋云。”
屋內布满灰尘的陈设在一日之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费璋云冰冷的黑眸移向坐在桌前的女人。
她——曾是他九年来唯一的记忆,可为什么此刻她就在他眼前,他却感受不到他们曾有过的契合心灵?九年的空白真改变了什么吗?不,不是的……
“哄韦小姐花了不少时间吧!”花希裴站起来,和煦的笑容如阳。“一整天她待在屋外,任谁劝她也不听。”她咬了咬唇:“为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我的容貌改变很大吗?”
“不,你没变。”
波浪似的秀发卷到腰际,淡蓝色的睡袍相当保守而端庄,不能说像十五岁的花希裴会选择的色调,但对于目前的花希裴倒有几分合她的味道。
同样二十出头,显然韦旭日那小丫头是先天发育不足,瘦弱乾扁的身子明显与目前的花希裴是天差地远,且品味上的选择更是明显的孩子气。
就拿她的睡袍来说吧!同住一房间里,不免时常瞥见幼稚型的睡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无数的唐老鴨印在睡袍上。
他的嘴角忽然绽出一抹微笑,那丫头起床的时候老摸着櫃子上唐老鴨的头道声早安;很稚气的举动,然而八年的空白能让她成熟到什么地步?她几乎是从十六岁直接跳到二十四岁的年龄,是他害惨了她——不,不能用这种说法,他甚至无法确定那丫头是谁?为什么缠上他?
她的身子骨差又有满布的疤痕,然而她并没出现在那场爆炸中。疤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她对那场爆炸知之甚详?自上回在野餐中发现她令人怀疑的身分,他始终找不出她是谁。
他亲手设计的死亡过程,除了老劉之外,定桀是唯一知情的。会是谁告诉她的?老劉,那个变節的叛徒?或是在英国的定桀?
该死!无论如何,初时的确是混合着同情內疚的心态接受她的条件。
除了她,他从没同情过谁;至少从二十岁以后就不曾。
当年希裴何辜,那装置炸药的人何时同情过她?自那以后,他的同情心就教狗给吃了!该狠辣的时候,他连眼也不曾眨过一次;他亲手装置炸药炸死那两个老外的手不曾抖过,他的眼目睹焦炭似的破碎身躯却没撇过头去。在梦簦囊笠笳倩街拢ㄒ灰蛎尉训氖侵Ю肫扑榈南E幔ㄓ惺逅甑乃贾杖盟褂械闳诵浴
除此之外,他一度曾是个连心都没有的男人!
直到瘦弱的韦旭日出现——
“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花希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汤叔叔说我们是末婚夫妻,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热情?你不欢迎我吗?”
他敏感地发觉她的语病。“叔叔说?”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花希裴耸耸肩。“事实上,我对你的印象十分模糊,我不知道有没有私订终生,但青梅竹马是事实。我记得我的父亲、母亲,汤叔叔、汤大哥、二哥,还有你,记忆是片段的,但聊胜于无。在这九年间,我的过去几乎是一片空白。”她走近他,白嫩无瑕的双手隔着上衣轻轻贴着他的胸膛。“我们真是未婚夫妻吗?”她仰起脸,柔媚的眼注视着他。
他未答话,上前拥住她;她的娇躯丰腴而有致,柔软地贴着他的身体。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激恋的热情、等待狂喜的心情再现;等了大半天,他的脑海只浮现那瘦弱身子的丫头会不会惊醒过来饿坏了?
更甚,抱着二十四岁的希裴,就像只是抱着一具女人的躯体;抱着旭日那孩子气的身子却要时时担心她会随时消失在他的怀里——更可笑的是,抱着旭日,在心脏的位置会痛,痛她的身子如此薄弱、痛她的身子受过的苦。
他闭了闭眼,退开几步远;韦旭日的热泪尚灼在他的嘴唇上,彷如烙印。
“璋云?”
“我们是未婚夫妻。”费璋云淡淡地承认:“如果你没死的话。”
“我们的感情好吗?”
“如膠似漆。”
“真的?你见到心爱的未婚妻从鬼门关逃回来,没有鷩喜?没有感激?”
“就当我还没适应过来吧!”也只剩下这种答案。
没错,这张脸蛋是他朝思暮想的。九年前在她猝死之际,不肯认尸是因日夜期盼奇迹发生,期盼坟里的少女不是那爱花爱草的希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遗忘了这分渴求的期盼?
他的眉头稍皱了起来。十五岁花希裴的特有味道是淡淡的玫瑰味混合药味,二十四岁的花希裴却是淡雅的香水味。
她的肌肤细滑温暖,与韦旭日的苍白冰冷相比,更突显她的女人味。
他的心思飘远,飘到韦旭日一身的苦药味……
“你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坟里的女人是谁?”这是他唯一的疑惑。
“坟里的女人应该是半途搭便车的女孩吧!中途我下车解手,谁知道才离几步远,车子忽然爆炸……”她玻鹧刍匾洹!拔壹堑貌欢啵凰布浠柝使ィ牙吹氖焙蛟谝皆骸且涫Я舜蟀耄鲆皆汉眉改辏钡阶罱庞辛似蔚幕匾洹彼率鲎沤盏纳睢
艳红的小嘴一张一閤,凝视着她的嘴,没有想吻她的欲望。
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十五岁花希裴的身上,没有狂喜是因衔接不上她就是花希裴的事实。
她不像希裴!
明知人会变,那个青春活泼的少女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但她已不是那个会引起他心痛、心怜的花希裴了。他也曾经奢想过她未死,再度相遇会是怎番的激动与狂喜,那是他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