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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掉在地上,一个纤弱的小东西,它打破了平衡,像撞倒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一连串从小到大的连锁反应,改变了未来的一切。艾克尔斯头晕目眩了。它不可能改变什么,杀死一只蝴蝶不可能如此严重!可能吗?
他脸颊冰冷,嘴唇哆嗦着问:“谁——谁赢了昨天的总统选举?”
桌后的那个人笑了,“你开玩笑?你知道得很清楚。当然是德国佬!还有谁?
不是那个该死的可怜虫基斯。老天作证,我们现在有了一个铁腕人物,一个有魄力的人!“这个职员停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艾克尔斯呜咽着,他跪下来,用颤抖的手指拨弄着那只金色的蝴蝶。“我们就不能,”他向世界、向自己、向职员们、向那台机器恳求道,“我们就不能把它送回去吗?不能让它再活过来么?不能从头开始么?不能……”
他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他等着,颤抖着。他听见查维斯在房间里喘着粗气,听见查维斯摆弄着枪,咔嗒一声打开保险,把枪举起来。
一声霹雳。
注释:
①指时间机器。
②传说中一种生活在火里的动物。
太阳的故事
“准备好了吗?”
“好了。”
“现在吗?”
“很快了。”
“科学家们真的知道吗?就在今天,对不对?”
“看呀,看呀,你自己看”
“孩子们紧贴在一起,像许许多多玫瑰,又像许许多多小草,混杂在一起,探出头凝视那躲藏着的太阳。
下着雨。
雨下了七年了。无数的日子里,雨一刻不停地下着。有时雨声轰响,大雨倾盆;有归下些阵雨,雨点好似甜蜜的水晶,有时暴雨来临,声如雷鸣,又无数次重新长了出来,等待下一次毁灭。这就是金星上永远的生活方式,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学堂。这些孩子的父母是太空人,他们来到这个雨下不停的星球,建立文明,顽强地生存下去。
“要停了,要停了!”
“是呀,是呀!”
玛格特站得离他们远远的。这些孩子不记得曾有过一段日子,那时不像现在,雨下呀下呀下个不停。他们都只九岁,就算七年前有那么一天,太阳出来一个小时,把脸儿转向目瞪口呆地世界,他们也不记得了。有时,晚上玛格特会听到其他孩子在回忆中微动,她知道他们在做梦,想起了黄金、黄蜡或者一枚大得可以买下全世界的硬币。她知道他们认为自己记得那种温暖,它就像是一道红晕,出现在脸上,身体上,胳膊、腿和颤抖的双手上。但之后他人便会惊醒,因为他们听到敲击的鼓声,从屋顶上不断滴落下来的亮晶晶的球链发出的声响,走路声,花园里的声响,森林里的声音,然后他们的梦便消失了。
昨天一整天上课时他们读到的都是有关太阳的故事,关于它怎么像一个柠檬,还有它多么热。他们还写了些小故事、散文或者诗。
我想太阳是朵花,只开一会就谢啦。
那是玛格特的诗。在宁静的教室里,她用一种平静的声调读着。这时,外面雨正在不停地下。
“哦,你不会那样写吧!”一个男孩抗议道。
“不”,“玛格特说。”我是那样写的。“
“威廉!”老师说。
但这些都是昨天的事了。现在雨下得越来越小,孩子们都挤在又大又厚的窗前。
“老师在哪儿?”
“她马上就来。”
“她最好快点儿,我们会错过的!”
他们激动不已,像是兴奋的轮子上弄乱了的辐条。
玛格特孤零零地站着。她是个非常柔弱的女孩,看起来象是在雨中迷失了很多年,雨水冲掉了她眼中的湛蓝,唇上的红润和发丝的金黄。她是相册中一张尘封的旧照片,早已褪色。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活象个鬼魂。她远远地站着,瞪视着雨和窗外那又湿又吵的世界。
“你在看什么?”威廉问。
玛格特没有回答。
“别人跟你讲话要回答。”威廉使劲推了她一下。但她没动,或者不如说,她只是让自己被推动了,仅此而已。
孩子们从玛格特身边悄然走开,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感到他们离开了。这都是因为她从不和他们在地下城那充满回声的隧道中玩耍。如果他们逗弄她,她只在他们身后眨着眼,却不跟上来。当全班唱着歌,歌颂幸福,生活和游戏时,她几乎都不张嘴。只有当他们唱到有关太阳和夏天的歌时,她才动动唇。而这时,她的眼睛是话着铁栅窗的。
当然,她犯下的最大罪行是她5 年前才从地球来到这里,她记得太阳和天空的样子,那时她四岁,住在俄亥俄州。而其他孩子呢,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金星上,上次太阳出来时,他们才两岁。他们早已忘记了太阳的颜色和热心热量,以及它的真实情况。但玛格特记得。
“太阳就象枚硬币,”一次她闭眼说。
“不,不是的!”孩子们叫道。
“它就象炉子里的火,”她又说。
“撒谎,你不记得了!”其他孩子叫道。
但她记得。她静静地站着,离他们远远的,凝视看雕花窗根。一个月前,她曾拒绝在学校浴室淋浴。她的手紧护住头和耳朵,尖叫着不让水碰到她。那之后,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与从不同。其他孩子也知道了她的奇怪之处,离她远远的。
据说玛格特的父母打算明年将她带回地球去。他们这么做对她非常重要,尽管这意味着她们要损失很多钱。其他孩子因为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原因恨她。他们恨她雪般苍向的脸,她那有所期待的沉默,她的瘦弱以及她可能拥有的未来。
“走开!”威廉又狠狠地推了她一下。“你在等什么?”
然后,她第一次转过身来看着他。她所期待的全写在眼里了。
“喂,别在这儿等!”威廉狂暴地说。“”你什么也看不到的!“
她的嘴唇动了动。
“什么也看不到!”他叫道。“这只是个玩笑,对吗?”他向其他孩子:“今天什么也不会发生,是不是?”
其他人全都冲他眨着眼,然后大家都明白了。大伙大笑着摇头:“什么也不会发生的!什么也不会!”
“噢,但是……”玛格特轻声说,双眼显得那么无助。“但就在今天,科学家们预报说,他们说,他们知道,太阳……”
“全都是开玩笑!”威廉说,粗暴地抓住她。“喂,伙计们,老师来以前,把她关到柜子里去吧。”
他们上来围住了她,不管她又是抗议又是哀求最后还哭了。他们抓住她,推着她穿过隧道,进入一个房间,把她关进柜子。他们用力关上柜门,把门锁好。
他们站在那儿,看着门,看着它因她的捶打和撞击而颤动。然后他们笑着走出房间,回到隧道里。这时,老师来了。
“孩子们,准备好了吗?”老师看了看表。
“是的!”大家齐声回答。
“都来了吗?”
“是!”
雨下得更小了。
孩子们挤到大门口。
雨停了。
现在就象是在看一部有关雪崩、龙卷风、飓风、火山爆发,总而言之是不好的东西的电影时,音响设备出了故障,于是声音变得模糊,最后一切声响都消灭了,所有噪声、回音和雷鸣都不见了。之后,象是把那部影片的胶片从放映机中取出来,又插入一部平和的热带风光片,它可是既不抖又不震的。整个世界静止不动。这寂静无边无际,令人难以置信。你可以感到双耳朵,互相站得远远的。
大门慢慢打开,他们闻到了那沉寂而期待着的世界的味道。
太阳是烧红的铜的颜色,非常大。它周围的天空是令人炫目的蓝瓷砖色。从林像是被阳光烧着了,从咒诅中解放出来的孩子们冲出隧道,叫着喊着冲进了春天。
“不要走太远,”老师在后面叫道。“你们知道只有两小时。不想在外面被抓到吧。”
但他们只顾跑,把脸儿仰向天空,感受看太阳照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是一块温暖的烙铁;他们脱下夹克,让阳光照耀自己的双臂。
“比太阳灯还好,是不是?”
“好多了,好多了!”
孩子们停下来,站在覆盖着金星的巨大从林中。甚至在你看的时候,它一直都茂盛的生长,从未停止过。它像个章鱼的窠,其间丛生着巨臂般的肉质野草,在这短暂的春天里摇摆开花。因为多年未见阳光,这片丛林呈现出橡皮与灰颜色,呈现出石块,白色奶酪和墨水的颜色,呈现出月球的颜色。
孩子们在丛林辅成的地毯上散开,大声笑着,听见丛林在他们脚下叹息、吱吱作响,逐渐恢复了活力,再次复苏。他们在树丛中奔跑,他们滑倒在地,他们互相推搡,他们玩捉迷藏和捉人游戏。但大部分人只是斜睨着太阳,直到泪水从面颊上滑下来,他们伸手去够那金黄和令人惊异的蔚蓝,他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倾听着令自己疑心置身于一片无声无息、寂然不动的神圣的海洋。他们观察一切,他们欣赏一切。然后,他们像从笼中逃出的动物一样,疯狂地围成圈又叫又跳,跑了一个小时都没打算停下。
然后——跑着跑着一个孩子哭了起来。
大家都停住了。
女孩站在空旷处,伸出手来。
“噢,看呀,看呀,”她颤抖着说。
其他人小心地凑过去看她那只张开的手掌。
那只卷成杯状的手中,有一点雨滴。
看着那雨滴,她哭了起来。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天空。
“噢,噢。”
几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他们的鼻子,脸颊和嘴上。太阳在一团雾后显得黯淡了许多。一阵风吹得他们顿生凉意。他们转过身,走回地下房屋,每个人的手都垂在身体两侧,笑容早已消失了。
一阵迅雷惊醒了他们。像台风来临前的叶子一样,他们互相推搡着,跑了起来。闪电照亮了十里,五里,一里,半里。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