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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针把水泡挑了,”何建国关心他这副吡牙咧嘴的可怜相说,“我保证你明天走路就没这疼了,我不骗你。”
“好疼。”李林说,皱眉苦脸地看着何建国。
何建国接过他背上的背包,放进房里,走出来,见李林一踮一踮地,不得了的形容。
“我看看,”何建国瞅着他,“你脱了鞋子。”
李林穿的是凉鞋,他好像屁股也疼似地扭着身子,缓慢地把手撑到地上,然后屁股才捱到地上坐下。他皱着眉头,脱下了他的两只凉鞋,搬起一只脚就给何建国观看。他的脚很肮脏,尽管肮脏得要命,但脚心上仍然呈现出一个很大的红红的水泡。“你是平脚板,”何建国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杨小平就发现了新大陆似地高兴道,“难怪走不得路。”
“这只脚呢?”何建国关心李林这副可怜相说,“看看。”
李林生怕踩死蚂蚁样地把这只脚缓缓放下,让脚跟着地,接着他抬起另只脚给何建国看。这只脚的脚心上也有一个水泡,不过这个水泡已破了,肮脏的脚板上有水泡破了流出来的水樱“你这只脚也是平脚板。”杨小平又快乐得要死的样子叫道,“怪怪!”
“我给你把它挑破要不?”何建国看着李林,“挑破就没事了。”
“挑罗,不会疼不着?”李林可怜巴巴的模样说。
“那连不疼也不可能,但是总比你走路一副鬼样子要好些。”何建国说。何建国走进房里,拿出自己的针钱包(规定每个同学要带的),找出那口针,走出来,在李林的脚前蹲下了。他抓起李林的左脚,放到脸前。李林的脚是汗脚,自然很臭。“你的脚喷臭的。”
何建国说了句,就用针对着那个水泡戳去。
“哎哟,”李林疼得脚一动,踢到了何建国的鼻尖上,把对方的鼻子踢得一酸。
何建国忙捂着鼻子,酸得眼泪水都从眼角涌了出来。“你把我鼻子踢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林说,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板,水泡破了,含那么点红色的水流了出来,在他的臭脚板上缓缓地横流。
天将近黑时,何建国和杨小平一人手上提着一只桶子,桶子里当然装着他们洗澡时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两人来到了水库旁边。这是一个8形的大水库,水很清,跟镜子一样把高空的桔红色的云朵映得清清楚楚。一些男同学很听老师的话,站在水库边的石头上洗澡,穿着裤衩;一些女同学却挽起裤脚,站在水边洗衣服,弯腰勾身的;一个老师两手叉腰立在那儿监视,一是担心女同学掉进水里,其次看谁敢下水游泳。何建国和杨小平提着桶子,往那边走,两人走到水库进去的地方。这里也有几个同学,但没老师。
两人观察敌情样的四处看看,边脱下衣裤,接着两人迅速步入水中,游起来。他们不敢游到水库中间去,因为天还是亮的,那边的老师会瞧见他们游泳。
“好舒服啊,”杨小平游在他旁边说,“你觉得呢?”
“我在想莫被老师看见了。”何建国说,并没有感到游泳的愉快,他主要是来陪杨小平游泳,他没有杨小平那么渴望游泳。“随便游下就上岸算了。”
他们游了十几分钟,但何建国觉得已游了很长时间了,“我还是有点怕,老师晓得了讨嫌。”何建国游了几下,折过身往岸边游去说,“我们上岸算了。”
“还游下,我不怕。”杨小平说,反而往水库中间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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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国只是刚刚上岸,高老师就走过来了,“何建国,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洗澡。”何建国说。
“杨小平呢?”高老师斜着脑袋问何建国。
杨小平这时已将自己的头潜到了水里。“他解手去了罢,我不晓得。”何建国感到心虚地回答,“我在这里洗澡,这里的水干净点,没有那么多人。”
“刚才89班的一个同学对我说,你们在这里游泳。”高老师抓住他不放说。
“我没游泳。”
“杨小平游泳吗?”高老师盯着他。
何建国选择了这样的回答:“我不晓得。”
“你不晓得?”
何建国还没来得及再回答什么,杨小平终于憋不住了,哗啦一下从水中探出了头。
高老师当然就看见了他那颗湿淋淋的头,脸色自然就非常严肃地跌了下来。“杨小平,你干什么?”高老师对着水中喊道,“你胆子不小,游泳!”
杨小平一脸灰暗地游到岸边,走上来了,形同做了贼一样。
“你知道你的行为不?”高老师瞪着个子矮小且一身水淋淋的杨小平,“你连一点纪律性也没有,这不光只是破坏学校的规章制度,这还是破坏这次野营拉练制定的纪律!
上午,孙小燕疏散时一个人扑在马路上,挨了批评,你也听见了的,点名87排!你现在又游泳……你们是不是要把87排的脸都丢尽?你们也给我争点气看!“
何建国和杨小平什么话也没说地站着。
“回去吧,赶快回排里去。”高老师说,“等下彭指导员来检查,看见你们站在这里,明天总结的时候,87排又会挨批评。你们、你们你们……太目无纪律了。”
何建国和杨小平忙提着桶子,衣服也不洗了,匆匆往大队部走去。“就是你,”何建国谴责杨小平,很有火地横杨小平一眼,“就是你要游泳!再莫跟我说游泳了埃”六几天后,拉练大军开进了毛主席的前夫人杨开慧烈士的家乡——开慧公社,这个时候这支年轻的拉练的部队有点像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了。很多同学的脚都起了水泡,而且水泡溃烂,走路脚一踮一踮,充分体现出“路不平”和痛苦难熬的样子。几乎每个同学都掉了几斤肉,脸都晒得黑红黑红的。这是一支饥肠辘辘的大军,四天里没吃过一次肉,炊事班的同学做的菜,就是汤上也很少见到几颗油珠子飘浮(有的同学怀疑炊事班的同学把菜汤上的油水舀了吃了)。他们肚子里不多的一点板油,一部分化成营养供给了饥饿不堪的肠胃,一部分化成汗水从毛细孔里浸了出来。他们的肠胃严重感到供给不足,就好像一支强大的军队感到枪枝弹药供给不足似的。他们走路东倒西歪的,时而还眼睛发黑,在明晃晃的太阳下什么也看不清。女同学已露出了溃不成军的败相,她们走路叉着腰,苦皱着被毒日晒得黝黑的脸。她们身上的背包和米袋,不少已经移到关心她们的男同学或老师身上去了,而那些男同学不过是打肿脸称胖子地强撑着,帮助他们愿意去帮的女同学。
拉练的队伍不再是勇往直前地向前走了。这支队伍走一段路就必须躲到树荫下歇气,不歇气就会有同学掉队,尽管有老师和校文艺宣传队的同学时时刻刻地冲这些体弱的同学的耳朵高呼“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可是“油”却加不起来,因为菜汤里的油被炊事班的同学舀了吃了。不是吗?只要一看炊事班的那些同学,你就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因为整支拉练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他们有劲走路,而且可以挑着担子马不停蹄。这帮偷油婆(偷油婆的学名是蟑螂)!拉练的队伍原来规定每天走三十公里,现在减去了十公里,以每天二十公里的路程推进。先头两天,大家在路上都很起劲,一时高唱革命歌曲,“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什么的,一时军号一响,紧急疏散,一时又紧急集合。现在这支队伍没有精神唱歌了,虽然在休息的时候,彭指导员为了鼓舞士气,仍然要求大家唱歌,但没有几个人有劲唱歌。紧急疏散这个练习项目在这两天的行军中取消了,因为紧急疏散中,有好几个同学背上的米袋子给树枝或藤蔓上的刺挂烂了,白生生的米自然就撒了一地。而急不可待地想体现自己勇敢的排长高艳红,往路旁的沟里跳时,脚扭伤了,脚肿得同包子一样,摸一下她的红肿处都疼得她要命。老师见状,想派两个女同学护送搭车回家,但排长高艳红坚决地表示她“轻伤不下火线”,因为她是共青团员。
“我是共青团员,”她不肯回去说,“我是共青团员,我不回家。我可以坚持自己走。”
她当然不可能自己走,她得由87排的两个校田径队的女同学搀扶着走,一人架着她的一只胳膊,三人成了一排。她们的背包当然就理所当然地移到了像何建国这样体质很好的三个男同学的身上。高艳红却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电喇叭的再三表扬。
“你回去休息,”何建国对被视为伤病员的高艳红说,“你这是害我们。”他是说的老实话,因为他不但背着自己的背包,肩上还扛背着高艳红的背包。
高艳红看他一眼,表示出自己很革命的模样,“我就是要把拉练坚持到底。”她不在乎他的埋怨而反击他道。“你回去。我不会回去。我要把拉练坚持到底。”
队伍在开慧公社准备休整两天,这也是事先安排的。一是作些社会调查,其次是访贫问苦,三是这支累坏了的队伍也确实要休息一两天了。天这么热,打着赤膊走路都要出一身臭汗,何况他们穿着衣服,而且肩负着背包,而且很多同学的脚都起了水泡。
拉练的队伍走进开慧公社是下午三点钟,正是太阳当头晒得他们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们在开慧中学的门前停下来了。开慧中学在路旁,路旁有很多树木,都被太阳晒得树叶都涝了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树木下面自然就有一些阴影,但没有风。队伍就在这些没有风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这是非停下来不可的时候了,因为有几个同学已经中暑了,正被校医手忙脚乱地抢救,又是喂十滴水和掐人中,又是掀起那同学的衣服,在背上扯瘀,用一些中西结合的办法与病魔斗争。队伍里开始出现了焦躁,有的同学担心会不会死人了。
“经常有中暑死了的,”杨小平说,看着一脸忧伤的何建国,因为孙小燕中暑了,刚才他们才把她抬到开慧中学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