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巨大的楼群,顶端的小红灯,寒冷而宽敞的街道。远处迪士高糜烂的红色标志一闪一闪,夜幕下的北京又大又荒凉。
一路上想了些什么?没有像样的思想……我一定是误会了,因为我很笨,总是把周围的男女关系弄得很微妙。她只不过偶然碰了我一下,我却多心了,我的多心令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一定是这样!我在黑暗的街上,在一阵阵看不见的沙尘中咬着牙,思绪万千。瞬间的电击让我心潮澎湃。
书包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地下室》第一章7
房间里黑漆漆的,已经凌晨三点多。我进了地下室,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听见自己懦弱地喘息。现在的我一定很落魄,头发很痒,狗一样扑棱掉头发里的沙子,看不见的颗粒沙沙作响地撒落下去。
黑暗中传来我们养的鸽子“小鸡炖蘑菇”半睡半醒的咕咕叫声。我手软脚软,悄悄摸回自己床边,正准备脱下运动鞋,“咔嚓”一声顶灯雪亮。我的床,我的手,我的脸全都一清二楚地惨白,我呆住了。
一屋子人都瞪着眼睛。鬼子六,大灰狼,还有笑嘻嘻的亚飞,恶狼般的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我。
小鸡炖蘑菇也醒了,啪啦啦从通风管上飞到我的肩膀上站定。
我懵懂地说:“都怎么了?这么晚都不睡!?”我的嘴肯定又张得特别大。加上肩膀上咕咕地亲热磨嘴的鸽子,看起来一定傻透了。
鬼子六严肃地说:“我们全都看见了,你们去哪儿了?”
我已经累坏了,不想跟他们浪费精力:“小甜甜么?她说太闷出去走了走。”
众人深知内情地“噢”了一声,彼此点着头交换了眼神。
“别瞎猜,真的是一起散了会儿步,人家可是……”
鬼子六笑道:“搞到下半夜两点还说别瞎猜。你们是去了玉渊潭公园对吧?”
我脱口而出:“哎?你怎么知道?”心想原来那个公园叫玉渊潭!
大灰狼补充:“玉渊潭公园的儿童游乐场!”
“而且你们就去了儿童游乐场的封闭滑梯里!”
我大吃一惊地说:“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们跟踪我?”
鬼子六说:“她从很陡的台阶上爬下来叫你去台阶底下接着她对不对?可是她下来的时候,你一抬头,看见了她的短裙下的内裤对不对?”
“然后你们轻轻地轻轻地凑近,凑近……”鬼子六搂着胖子大灰狼,用力抓他T恤衫下女人一样圆滚滚的胸,一边说,“小甜甜在往后缩,往后缩,好像很羞涩,你听见她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大灰狼说:“呦!你轻点……然后呢?”
“然后你发现她的嘴唇是湿润的软软的,她的牙齿很细,她似乎犹豫着。她不像小说中那样主动,也不像小说中那样引舌缠绵。你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于是碰到了那个退缩着的颤抖着的舌尖。真正的美味。你几乎怀疑她不曾接吻过!她一直轻微地推拒着,但她无力……”
我大惊失色地站起来,小鸡炖蘑菇一炸毛飞回了通风管道上。
“胡说什么呢!”鬼子六的话不尽然对,可也###不离十,让我无比惊诧。
鬼子六大笑道:“还不明白么!?你真傻还是真纯洁!因为大家都跟她去过嘛!一模一样的程序!今天是你,明天是我,每人一次,放心,大家都会轮到。哈哈哈哈……”
《地下室》第一章8
鬼子六猝不及防,被我按在床上!
“你丫没亲眼看见别他妈信口乱呲!你真跟她去过么?”我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在话里加入了“丫”字。那么自然。
看到我居然怒了,大伙儿都闭了嘴。
鬼子六说:“哎~ ~哟!闹着玩呢你别使劲,其实是隔壁老三说的。那个小甜甜很有名,总带乐手去滑梯那儿搞浪漫!”
我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家乡的松涛声,眼前都是林立的树干,野猪拱出的一道道长沟。阳光,清风,浩大的松涛阵阵……
小甜甜的故事就从他们的嘴里源源不断地讲出来。原来小甜甜又号称三十人斩,和很多乐队的人都腻腻歪歪地有过一段,一旦得手便会甩了对方。她甩了三十个男人,却从未被男人甩过。在她周围就是一个危险的战区,不断有男孩加入战团,又不断有人被踢出局!
第一次见面捏我一下这种手段她惯用,实际上她见到任何陌生男孩都会绷着劲来这一套!小甜甜就是那种喜欢约人在五星酒店大堂见面的女人。豪华璀璨里配合上一点严肃,一点戏语,一点呼来喝去,令穷乐手们以为碰上个桀骜不驯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就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女流氓!
从此以后大家都以为我和小甜甜有一腿,以为我在滑梯里占足了便宜,没人相信我的清白。大灰狼甚至羡慕地问我,和小甜甜Zuo爱是什么滋味?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勇气问到底:那些男人上过小甜甜么?
这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么?
《地下室》第一章9(1)
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宁静的黑暗,地下室里永远是这样,就算外面是太阳高照的正午,地下室里也没有太阳。听不见鼾声,便知道地下室里的人都已不在。我穿上衣服,在走廊里管灯嗡嗡的响声中拐了无数弯,开始爬楼梯。出口处也是一片黑暗,这里的灯有奇怪的毛病,亮一天不亮一天,今天运气不好它不亮,所以这里也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拉开潜水艇般的大铁门,灿烂阳光的丛林,轻轻摇曳的白杨树,迎面空调纠葛复杂的大楼背面,一角蓝得发紫的天空,果然,外面正是一天中最晴朗最灿烂的时候。
我心乱如麻,求救般给漫漫打了电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好像背叛了情人一样,又好像一个被人非礼过的姑娘没有脸去见爱人一样。食指神经质地敲打着公用电话亭的有机玻璃,等待那冷静的声音。说实话,我混乱了。
电话被接起了,却是她妈妈。令我大失所望,又有些心里石头落地。
她妈妈说漫漫不在,说现在漫漫放学了直接会去老师家里补课,很晚才回来。我郁郁寡欢,机械地说谢谢阿姨就挂了。
随便挤上一辆公交车的我总是让周围的人们侧目,所有人都冷漠和奇怪地看着我。刚来北京时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束起的长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难看的鞋和散发农村气息的衣衫。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贫穷才会令人鄙视。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听乘务员嚼热茄子似的圆滑京腔报站吵架骂人,每次看到那些以“中国”和“人民”等字样开头的牌匾,一个个小时候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新闻里听到的伟大的地方,我就一阵激动!带着自豪感从车窗里仰头去瞻仰那些冰冷庞大的砖墙和飞檐。阳光在城垛间时亮时熄。在我的心里,这些地方是属于我的,是属于全体中国人的。但是在某些当地人心中,这些地方只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外地人的,尤其不是我这种穷人的,我穷,我对首都的爱便是卑贱的。
公交车行过钟鼓楼,行过二环路,行过从小在课本和电视上看到过的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天安门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终于像是电影的片名一样赫然出现了。天安门上的天空真的特别蓝,特别好看。墙就像照片中一样红彤彤的,壮观的人流,天安门广场鱼眼镜头里一样大得变形。到北京的第一天,衣冠不整的我在广场上幸福地飞奔,站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一阵阵头晕目眩,替自己那个当了一世军人现在变得难以沟通的老父亲敬了一个军礼。不远处就是一个笔挺整洁的礼仪士兵。
我想,我敬军礼时那个兵,他笑了么?
几个民工大包小包挤上了车,穿得破破烂烂。
“喂!你们几个!行李全都打票!”乘务员喊道。她随即把每个行李卷都按一人份硬性收了票。尽管那些行李也许不值那么多的票。
我看到民工拿着很多行李很累的样子心里便很同情。我站起来,把座位空出来示意最老的那个坐下。
“喂!不许坐!那么脏坐什么呀你!?”乘务员嚷道,于是那老民工连坐都不敢坐,怯生生地蹲在空着的座位旁边。
听着京腔肆无忌惮的咒骂,我转眼去看窗外。车窗上倒映出不清不楚的我,瘦削的脸颊,细长可怜的双手平放在腿上,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光染蓝了紧身衣袖口,那里有一行德文。
漫漫纤细的文字越洗越模糊了,有的字符开始缺胳膊少腿,我真怕它消失。
漫漫啊……
漫漫有一个透着冷静的方脑门儿。
漫漫是我小学时的同桌,我在干净洁白的漫漫面前总是不敢抬头。她帮我讲作业题,我们头顶着头,我看着她的铅笔在自己的练习本上写写画画。那种紧张和巨大的满足感终生难忘。
()
初中我们分别进了两个学校,我开始结交流氓朋友,学习一塌糊涂,而漫漫进了重点中学开始学美术,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落差。等到中专我们却又在一起了,你要相信缘分这两个字。我们居然就读了同一所师范中专,她学美术教育而我学音乐教育。其实这也没什么神奇的,我们那个地区只有这么一所包含艺术专业的学校。
中专时的漫漫已经和小学时代的漫漫有天壤之别了,她出落成了大姑娘,而且变得很阴郁。学音乐的女生都是很活泼漂亮的,学美术的女孩多数奇丑,性格也内向。据说,只有丑陋的人才会疯狂地追求美。而漫漫在画画的女孩里难能可贵的端正,但是她比最丑的女生还要阴郁,我几乎是她唯一肯说话的男生,遇到除我以外的男生她都是一低头匆匆走过。不知道我们不接触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这样的阴暗?
我只知道自己又喜欢了她五年。中专的五年里,她经常跑来琴房练习钢琴,每间琴房都是几个音乐生共用的,美术生没权利使用,于是我把自己的练琴时间让给她。坐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