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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建国说：“这事有点怪。如果只是敲诈李未成，犯不着搞这么大动静：安了两个炸弹，还找了替身，真是下够了功夫。”
“你是说，敲诈李未成只是个幌子，杜刚早知道我们的行动？”
“醉翁之意不在酒。陈飞，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你曾击毙他哥哥杜强，他这次是蓄意报复！你想，他直等你进来才开枪，而且早就埋伏好了，想打你个出其不意！”
陈飞摸着绳子，思考着胡建国的话。短暂的沉默后，他决断道：“老胡，你先处理一下现场，我马上去提嫌疑人。”
陈飞走后，胡建国回到厂内。在杜刚刚才待的地方，地面上一张自己的照片赫然在目。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4
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东方医院里，这晚正好是陈飞的女友吕影值班。她观察了一下李未成的伤口，狐疑地问：“怎么是枪伤？”李未成非常内行地点头道：“是枪伤，五四手枪的标准子弹，嵌进去一个弹片，应该没伤着骨头。”吕影果断地说：“马上手术！”
手术室里，李未成说：“大夫，我麻药过敏。没事儿的，你就这样直接来吧。我做过这样的手术。”但吕影仍坚持给他做了麻药皮试。
皮试时间到了。“还真是不行！”吕影神情严肃。手术还是要做的。
“来吧。顺便说一声，受伤的那一块儿还有个古董，麻烦你帮我一块儿取出来。”李未成说着抓住枕头，冲吕影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秒针一格一格向前摆动，吕影神情紧张地做着手术，细密的汗珠从脸上渗出来。第一块弹片取出来了。李未成坚持着睁开眼睛，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当的一声，第二枚弹片被扔进了托盘。吕影摘下口罩，吁出一口长气。“完了！止血。”枕头跌落下来。李未成昏了过去。
陈飞踱步回到刑警队大办公室，抬头见胡建国偎在沙发中打瞌睡。“回来了？老胡，你盯一下审讯，我去医院看李未成。”胡建国只答应了一声，头却没抬，陈飞又问：“怎么了？”这一向，胡建国都像有心事的样子。“有话你总可以跟我说说吧？”
“哦，还真有点话想跟你聊。这么着，你先去医院，我在云海茶楼等你。”
5
市郊，杜刚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不时透过车窗看外面。突然，他发现了一家偏僻的诊所。
敲开门，杜刚几乎是扑了进去。野郎中没问伤由，直截了当开了个天价，见杜刚一口应承了，便麻利地处理好伤口。
杜刚将一把钱扔到桌上，野郎中连声道谢，将他送出去后便急着去点钱。没想到杜刚杀了个回马枪。他将野郎中砸昏在地，顺手将一把医用刮刀放进了包里。
6
在医院，陈飞拿起托盘，观察着里面的弹片。他对其中的一枚发生了兴趣，问吕影：“这是什么？”
“一个旧弹片。”
陈飞嘟囔着：“旧的？！”仍仔细地看着。
吕影办公室里，陈飞靠在沙发上疲乏地睡了过去。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场景：战场上，部队在向前突进，高地目标近在咫尺……突然，一个弹片击中了他的头部……一声刺耳的呼啸，额头里的弹片引起一阵剧痛……陈飞满头大汗地惊醒。
几乎与此同时，在手术后的观察室里，李未成在睡梦中也听到那一声刺耳的呼啸，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随后，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不是吕影。他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陈飞走近病床，仔细观察着李未成的伤口。吕影走过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头还疼吗？我们医院刚来了一位心理医生，是我的大学同学。让她给你看看吧。”
“好，我没准真有点健忘症什么的。”
“我怕你真是得了健忘症了，能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十月十四日。”
“过零点了！”
“十月十五日，你的生日？”吕影笑了。突然，她看见李未成醒了，忙走过去。陈飞还没回过神儿来。“生日？蒙对了！”李未成缓缓坐起身，看到陈飞。“陈队长！”
陈飞说：“李总，谢谢你！”李未成道：“小意思！”陈飞说：“吕影，我想跟他说两句话。”
吕影出去了，陈飞说：“李总，我今天见识了你的身手。你有当过兵打过仗的军人才会有的军事素养。”
“陈队见笑了。我是模拟野战俱乐部的特级会员，打野战纯属个人爱好。”
“模拟野战和实战是有区别的，今天晚上……”
李未成打断他的话：“这区别和案子有关系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得回去了。”陈飞闻此言一愣。李未成出门找吕影去了。
李未成来到吕影办公室对她说明来意，吕影非常严肃地说：“我不同意你这么早就离开医院！我是医生，你现在是在医院里，我说了算！”
“大夫，我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直接关系到池阳最大的钢铁公司和外企合作的前景，请你破一回例。谢谢你了！”
这时陈飞走了进来。吕影接着说：“你这手术是在非常规条件下做的，如果不采取合理的保护和恢复措施，后果会很严重。我去请示值班院长，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办公室里剩下陈飞和李未成。
陈飞拿过托盘。“这是从你肩膀上取出来的弹片。一枚是杜刚的，另一枚怕有十多年历史了吧？”
“年轻时爱玩枪，不小心留下了纪念。”
“我身上也曾有过和这一模一样的纪念，是在一场残酷的战役中留下的。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参加过302高地的战役。”
“陈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缠，你问过我，我也回答过你。你是战斗英雄。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李未成说完就往外走，却被陈飞拉住了胳膊。他不自觉地用军事格斗拆解动作去阻挡，但因为只有一只手，还是被陈飞扑在了墙上。两人正对视着，吕影出现了。
“陈飞，你在干什么？！”
“吕大夫，别怪陈队，是我要走，他在阻拦我。”
“如果你一定要走，也要等你的司机来。一旦有问题，马上回来治疗。”
“谢谢你，吕大夫。”李未成看了一眼陈飞，走出去了。
“你为什么那么做？”“回头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着陈飞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吕影有些怅然。
陈飞开着车驶到云海茶楼外，看到了胡建国的车。他走上二楼，他俩的固定茶位上没有人。陈飞想了想，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有个水龙头嘀嘀嗒嗒滴着水，不稳的电压让镜子前的灯光一明一暗。陈飞突然有一丝不祥的感觉。一汪水从隔间里浸出来。“老胡？胡建国？”没有回音。他步向前打开隔间的门。胡建国歪在冲水器上，血浸染了整个前胸。
第二章
1
茶楼二楼，陈飞靠着洗手间门框，一动不动。苏兆龙走过来扶住他的肩：“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卫生间内，法医和刑警正进行着现场勘察。苏兆龙走进来。老张迎了上来，说：“苏局！有点奇怪。是一种自制的弩。箭头极锐利，短距离内射中心脏，足以致人死命。”法医小周也汇报道：“凶器是在瞬间射入心脏的，胡队当时就……弩的速度很快，射入部位非常准确。”
苏兆龙仔细观察着隔间的各个角落。门斜对着的瓷砖上有一个小窟窿。“距离不到两米，根本来不及反应。凶手对老胡的情况非常了解，不但知道他的身高，甚至知道他上厕所的习惯和开门的方式。”
缓过来的陈飞走出茶楼，坐到台阶上，他看到了台阶上的烟蒂和酒瓶。张蓓走出来跟他说：“一楼的服务员说，半夜胡队坐在台阶上喝了好长时间的酒。”
“他戒烟戒酒已好几年了。”陈飞说。
2
早晨，倚在办公室皮椅上沉睡的李未成被敲门声惊醒。是公司办公室主任谢盈。
看到李未成肩部的绷带，她大吃一惊：“呀！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
谢盈看到了桌上的手术单，抓起来看后说：“取出了两个弹片，小伤？”随即要挟着要给她那当董事长的表姐打电话报告，李未成只好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道：“你给许逊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来一趟。”
“怎么回事？”
“昨晚得到一个内部情报，这两天省里调查组要来池阳各大企业查账。”
“咱们的账有问题吗？”
“有点问题。昨天会计黄莺跟我说，账上有个四百万的缺口。虽不是个大数目，可也不算太少，关键是咱们在正处于与柏瑞斯集团合资谈判的最重要阶段，不能因这四百万毁了大事。”
3
一辆出租车在池阳钢铁公司办公大楼外停下了，陈飞从车里出来。他向门卫出示了证件，径直向楼梯走去。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纠缠着他不放行。
李未成得知陈飞到来，结束了与公司财务总监许逊和谢盈的商谈，站到走廊边看着楼下大厅，脸上浮着狡黠笑意。
大厅里，陈飞正和那干部僵持着，陈飞执意要上楼，那干部急了，拉住陈飞，被陈飞侧身带倒在地。他夸张地趴在地上喊叫起来，七八个保安冲出来围住陈飞，一些人也凑过来瞧热闹。
李未成觉得差不多了，走下楼梯喊道：“这是干吗呢？上班时间，都围在这儿？”人群赶紧散去。
谢盈在楼上像看戏般看着楼下这一幕。
李未成带着陈飞往办公室走去。谢盈在走廊边上站着，李未成并没有介绍她和陈飞认识。谢盈看着陈飞走过去，陈飞也看了她一眼。
李未成热情地把陈飞让进办公室。“陈队长，你来找我，是为昨晚的事儿吧？”
“你是故意替我挨了一枪吧！”
李未成愣了一下说：“不错，否则你就没有机会打飞杜刚手里的枪了。”
“你是希望我那一枪让杜刚没命？”
“杜刚是杀人重犯，我当然希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