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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从中学时代起就对他警惕厌恶,天天眼睛放射飞箭,恨不得这个令家庭蒙羞的大哥尽快从地球上消失的唯一兄弟。
“妈妈,健明……怎么是你们?”疑幻疑真,小心翼翼开口招呼。
典型香港精英分子叶健明早就开自己名字的建筑师行,向来骄傲,今天却从笑容到眼神都很真诚,带着浓重歉意:“大哥,很偶然知道一些事情,我们才恍然大悟——你为家庭承担着一切。很惭愧……定第一班机票,和妈妈一起来探望你。”
大哥?听到久违的称呼,酸胀的感觉充溢心胸,眼泪差点出来。
兄弟之间,毕竟也有过小小街头公园打篮球或者踢半场足球、并肩欢笑在海洋公园看海豚的无忧好时光。温馨记忆里,小时候圣诞节全家到海港城看圣诞新灯饰,或陪妈妈到点心牌子贴满一墙的纷扰茶餐厅,在阿姑阿婆“真孝顺”的赞美声中喝美味早茶……那时候,虽然会为了谁洗碗谁取报纸吵架,还是友爱的。可是,健明偶然发现大哥偷窥自己洗澡。父亲送他出国念书,学成归来,却接受公众媒体采访公然承认是Gay……从此,叶健华变成了这个家庭耻辱的代名词,再没有资格做叶健明的大哥。
当然是母亲在斡旋。
但,为什么看不见父亲?
本能求援,颤抖着向母亲伸出手:“健明没有错,请别强迫他做不情愿的事,包括来道歉。是我令你们太多困扰……对不起。”
母亲叹息,开始拭泪。
叶健明又开口:“大哥,我是自愿来的。爸爸临终的时候,也后悔当初武断,一直喊着找你回来……对不起大哥,我当时还不肯相信,暗中帮助全家度过难关的人是你。”
顿时指尖冰凉。
“爸爸,去世了?”吃力地从纷乱的思绪和讯息中理出一个头绪,艾德华软弱地笑笑,却比哭泣还凄凉。
因为他非要公开性取向,连见最后一眼的机会与资格都没有。
自我放逐时悲哀苍凉的隐约骄傲,在这一瞬间,被狂乱的痛苦和自责代替。
如果有机会选择,艾德华是不是愿意放弃强项的坚持,让父亲能够走得安心,不要愤怒遗憾?
父亲,少年时慈爱微笑着拍拍肩膀的父亲……临终时刻,他是否想念过曾经是叶健华的这个不孝儿子?
混乱许久,艾德华才从母亲和弟弟夹杂着诸多道歉、伤感、泪水和安慰的言词里面,理出事件的梗概:
当年,叶健华黯然离开香港。父亲一直郁郁,但一直拒绝母亲提到长子的任何讯息。
一个半月前,发作严重心脏病,症状奇特,本地医院束手无措。为寻觅良医良药,叶健明竭尽所能,甚至租SOS专机送父亲到美国爱荷华医院,请专家屡次进行昂贵的手术。勉强支撑一段时间,巨额医疗费用导致叶健明建筑师行现金流严重不足,濒临破产,跟愤怒的妻子也差点闹翻。
最危急时,有个北美慈善基金会主动出面,帮助联系最好的医生,抢救已经无效,起码让病危的老父亲拥有临终的起码尊严。叶健明一旦摆脱治疗费这巨大现金压力,腾出时间精力组织种种资源,生意总算转危为安。母子当然庆幸天外飞来的好运气,直到听见护士不经意间透露,这个基金会能这样不计成本、不遗余力相助,是因为集团董事长唯一妹妹是长子的女友。
叶家人,包括临终的父亲全呆了——长子要是肯寻觅女朋友,哪还会有家庭悲剧?
事实令他们庆幸不已。
母子先把父亲的骨灰送回香港安葬,又向基金会求援,终于得到了音讯,甚至支持基金会的集团董事长林婉文派秘书亲自安排机票日程,他们母子才会突然在这温泉山庄出现。
“对不起大哥,是我太固执……”一向尊重事实的叶健明频频道歉。
“我居然有这么有钱的女朋友?”明白情况,不由苦笑,“没想过要娶那位将要承继大宗家族产业的美女。”
母亲当然听明白,儿子这句话背后,是多年以来倔强而孤绝的坚持。只低头拭泪。
叶健明当然了解倔强大哥的选择,正直骄傲的他忍不住:“父亲不在了,我和妈妈都知道你喜欢男人。但大哥,一句‘全是误会’,就向那位尽力支持我们家的女孩子交待了?……恕我过分,你要是不给对方幻想,会有这样天外飞来的好事?”
“不是婉仪,一定是Vivian……”林婉文一手安排的这些确实帮助了亲人的事实面前,任何表白自己跟一场恋爱事件甚至婚姻合约无关的说法,都格外像谎言。
“大哥,我真的恨过你。曾让我在人前抬不起头,甚至22岁就急着结婚,证明自己情欲绝对正常。我不喜欢你的选择,但一直相信,你做人坦荡磊落。唯一毛病,不过是贪恋男色……当时实在庆幸你喜欢上身世优秀的女孩,还令全家受惠。你说出这种话来,算不算令人齿冷?人家女方这样周到,总应该有合理交代吧?”
“不是不想澄清真相。可Vivian命悬一线,我怎么解释和她妹妹只是朋友……唉……他们家的事,原谅我不想用口舌亵渎。”
不是不知道听起来颇苍白,也不想再解释更多,只掉头,无限唏嘘地望着母亲,“本来已经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能够这样和睦地再见到家人,虽然父亲不在了,还是于愿已足。健明,感激你相信大哥为人,只好再奢求一次——林家要求缔结婚约这件事,还希望你肯谅解……我是有苦衷的。”
“林家并没有让我们来帮忙逼婚。”母亲觉得儿子不够公平,“下午见过婉仪了,还有陈夫人。他们只是想认识一下你的家人,也聊了很多近况。不用忙着解释还是喜欢男人,也不用担心你弟弟会逼你——人家尊重你的选择。”
面对母亲的恼火,艾德华不敢反驳,尽力调转话题:“什么时候能一起回去拜祭爸爸?”
“和林小姐一起回去的话,爸爸一定含笑九泉。”
招架不住人之常情,艾德华只好苦笑:“未必有什么非要一家人关起门来聊的隐私话题……去跟林家的人一起晚饭?”
Vivian最喜欢热闹。虽然靠输液维持生命,也没有力气说什么话了,还是特意让护士推她出来入席,笑吟吟同叶妈妈打招呼。
满腔惆怅意外的艾德华,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于他来说,照管家产并承继香火的金龟婿身份不但不值得向往,简直是最难堪的噩梦。更何况,他跟陆申现在虽然人远隔重洋,却是认识以来的最好状态——互相确认了感情的归属。即使别后不互相联系、不扰乱对方思绪,心里的感觉,是温暖而稳定的。
看见穿家常衣裳依然气质清雅、漂亮温柔的林婉仪,对自己摆出亲密女友姿态,陪着简单聊一些家常,就令母亲的笑容灿烂成什么样子的时候,艾德华的心忽然揪紧了——多年以来,身为长子,不能按照家人的理想状态生活,不是不遗憾,但从来都不认为是做错。父亲已经辞世、母亲也垂垂苍老的今天,相交于患难的Vivian希望婚礼能够成为事实,居然安排了这么戏剧性的方式,给了母亲一个美丽的幻象。是不是真的还有勇气,再告诉母亲一次,这个儿子不能改变本性去爱女孩,不能让父母的愿望成真?
想到将来,老母亲必然会尽力压抑但还是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失望表情,嘴里不由泛起苦涩的味道。
廿四 灵?性
如果他只带来灵魂欢愉而不能取悦我的身体 那么很适合做朋友
如果他能令身体疯狂却不能取悦我的灵魂 那么很适合做性伴侣
……………………
艾德华百忙之中天天赶到病人床榻边报道,还要辩解说不是为了美女财产,只是为了不忍心垂危的病人孤单,只是珍重那一点随时会被生死隔开的友情,恐怕没有人相信——除了Vivian。感动之余,反而坚信妹妹嫁给他才不算所托非人。这令他不是不狼狈的。
这天中午,刚刚陪着已经正式主管Marketing的副总小宇跟广告公司一起,讨论好新一轮楼盘的整体宣传预算以及销售方案,总算找到理由躲开几家媒体广告总监和报纸人物版记者,回到办公室已经筋疲力尽,就着咖啡,对付托秘书买上来的三文治。
还没吃两口,门突然打开,合作愉快已经到了单方面熟不拘礼地步的小宇冲进来:“这种夹菜叶子和冷肉的面包怎么吃得饱?走,出去随便吃一点。”
“算了……累了。”
忍不住羡慕这种20岁才可能有的、蓬蓬勃勃得生机肆意的青春。虽然只大他9岁,也自觉算得上活力骄人,每次小宇无心靠近,总是被迫认识到,绚烂年轻正渐渐变成记忆——是不是成长岁月里奔波摧折太多,等待对方思考的时间太折磨人的意志,还算年轻的面孔底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逼得肉身也加速苍老?
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感受那旺盛的生命气息。
“开会时候火眼金睛得那些家伙只恨苍天没眼,吃个饭倒嫌累。”小宇脸色突然有点恼火,“还好兄弟呢……”
小圈子里,“兄弟”是相当令人安心也暧昧的称呼。
小宇不知道无意触碰了情Se意味的词,一脸年少气盛的悻悻然。当然猜想到,小宇突然不快,很有可能是隐约在怀疑自己也许会攀高枝而背弃合盛,但是这种没影子的事情越描越黑,不如不解释。
看着他好整以暇的笑容,小宇刚要发作,桌上内线电话响了。
“我没有预约任何小姐来公司……什么,林婉仪?”艾德华惊惶——会不会是来通知噩耗?“快请进来。”
“听个美女电话就失魂落魄。”小宇嘟囔一句,起身向外走,“你有本事能用三明治吃饱,我可受不了。”
艾德华全神贯注端详款款坐下的林婉仪,想找到一点她突然光临的线索。
面对炯炯的专注眼神,她脸上飘起一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