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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文山听到了来自那个人影的声音,没有来源,象是根本就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一样,说得非常缓慢低沉,也很散,但是他听得却非常清楚。“你为什么找我——?”
文山答道:“我有一些事情问你。”
“你是谁——?”
“你利用了我的身体,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摔下去了,很痛很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后来我看到了医生的脸,然后我就掉进了一个空空黑洞,我走了很久,身上不再痛了,然后我又回来了,我找到了家,却进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的身体是空的,我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
“很重要,它很重要,没有它我回不了家——”
“是什么?快告诉我,是什么?”
“我一定要找回它——”
“倒底是什么,告诉我,快告诉我。”
“你自己看——”
文山突然眼前一黑,笼罩全身的热流一下子消退了,他觉得自己象堕进了一个大房间,四周惨白惨白的,头顶上是一个很大很亮的灯,灯下面有两个也穿着全身白色衣服的人,正站在一张床前埋头忙碌着,文山慢慢走了前去,那两个人象完全看不到文山存在似的,依旧着他们的忙碌。文山把头伸了过去,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陆康调集了全身的神经支起耳朵,然而文山和灵魂都没有再说话,世界象死一般寂静。
过了许久,文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冯新华?”
“你认识我吗——”
“你是怎么摔下去的?”
“我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那肯定是脚,我是被人害死的——”
“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你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想找回我的东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声音突然凄厉起来,在封闭的客厅里久久荡着,直听得陆康全身鸡皮突起,后背一个劲地直冒凉气。
“我能帮你找回你的东西,你可以不上我身上吗?”文山忽然说。
“我一直就在你身上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回——家——!”
“那你认为你在哪儿?”
“我就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这里好黑——我要回家——!”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不再上我的身,可以吗?“文山说话的时候伸出了手,他想抓住那个人影,就近在眼前,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地板上响起了重重的撞击声。
九
“你是说你真的亲眼目睹了冯新华临死前的情景吗?”陆康前倾着身体靠近文山问。
文山很肯定地点头说:“是的,非常清晰,这一点你那苏格兰老头的理论解释不了了吧。”
陆康没有作正面回答,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思考着。
“我们现在可做的事似乎有两条。”文山说。
陆康接过话头说:“一是调查冯新华的死因,倒底是谁在背后踢了他一脚;二是逼赵奋强说出真相。”
“对,”文山站了起来,兴奋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我感觉这两者肯定有极大联系,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件事,只是不同的两个环节罢了,要致冯新华死地的人也许就是买主,赵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充当了实施者。”
“没错,”陆康也站了起来,“这是一起有周密策划的谋杀案,不过据冯新华的意思,似乎他并不想报仇,他一直说他想回家,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冯新华知道自己报仇无望?莫非对方真的很有来头?连我们所长也为他说话。”文山问。
“你们所长未必知道真相,也许这中间隔了几十层关系。”
“说得也是。”
“只是你现在的身份和情况想要去调查冯新华的死因恐怕不易啊,”陆康担忧地说。
“我们总得想办法啊,不然我怎么办?天天晚上走来走去?”文山一脸无奈说。
“办法是得想,只是办事不易,不过我们可以从人着手,目前既知的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是赵奋强了,看来我们只能从他身上着手。”
“对,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冯新华想要找的是什么了,对付赵就会容易一些,但是赵奋强肯定不会对我说真话。”
“对你是不会,但对一个人他就会。”
“谁?”
“冯新华!”陆康一字一顿地说。
文山点了根烟,手里不停玩弄着打火机,心里却在紧张地思索着陆康的话,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不行不行,这个行不通。”
“为什么?”
“赵奋强听得出我的声音,我们一对话他就知道了,骗不了这条老狐狸的。”
“这是个问题,嗯。。。不过办法也还是有一个的,我们再听听昨晚录下的冯的声音,然后模仿他。”
“怎么模仿?”
“这个容易,先录下你的话,再用电脑处理成冯的声音,然后事先藏好,见到赵的时候播放出来就行了。”
陆康于是把房间里的接收仪搬了出来,递给文山一个耳塞,自己戴了一个,按下了重放键。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接收仪里只有文山的声音,冯的声音却神秘地消失了。
“奇怪,我昨晚明明听到了你们的每一句对话,就是在这个耳塞里听到的,”说完陆康还拨出耳塞在桌上重重敲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把冯的声音敲出来似的。
“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真是怪事,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你老师的理论不就是说冯的空间里根本就没有物质存在的吗?所以我们昨晚听到的声音只是空气的波动,你想录成数据却是不能的。”文山似乎理解非常透彻地说,不过倒也很在理,让陆康无从辨驳。
“就算没有录到也无所谓,我还记得他的声音模样,再说赵也只是听过一次,不过几个字而已,印象未必有我们深刻,只要我们处理得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象了,肯定能蒙住他,况且他已经有了一次惊吓了,未必能受得住第二次。”陆康胸有成竹地说。
“不妨试试吧,”文山其实蛮希望这个计划成功的,因为只要赵肯招供,把他的话录下来,那可是铁证啊,一个大案便由他亲手破了,这个功劳绝对让所长哑口无言。
“当然值得试试,只要赵肯招供,把他的话录下来,那可是铁证啊,一个大案便由你亲手破了,这个功劳绝对让你的所长哑口无言。”
文山睁大眼睛看着陆康,“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呵,你总是忘了我的专业。”陆康微笑地说。
“佩服佩服,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文山问。
“昨晚你让冯新华的灵魂不要上你的身,它说不知道,那就是只要你一日不帮它完成心愿,你便睡不安宁了,看来你没有选择,越快行动对你越好。”
“那就今晚吧,趁热打铁!”
按照事先的约定,文山在傍晚下了班以后,直接去到陆康的办公室和他碰头。
“都弄好了吗?”文山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好了,”陆康扬扬手中的黑色小盒子说,“冯新华的声音全在这儿,要说的话我都录好了。”
文山心里直纳闷,陆康总能变出许许多多的黑盒子出来。
“你晚上什么也不用说,只要一心想着如何装出梦游的样子就行了。”
“这个容易,半个月来我都熟练得成专家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许多细节的东西你还是要好好回忆回忆,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回来再慢慢准备,时间还多,吃饭的时候我也好帮你回忆一下细节。”
两人于是到楼下找了家餐馆坐了下来,可能是由于真相即将找出,他们心情和食欲都不错,吃了很长时间,陆康还主动让文山喝了点酒。
回到陆康办公室,两人便开始作准备工作。
“这是播放器,是摇控的,你不用去管它,我会按实际情况选择冯说的话,这是录音机,你升官全靠它了,呵呵。。。这是追踪器,我会在后边跟着你的,对了,你要不要喝点水。”
文山因为刚才喝了酒,口有点干,于是说“好吧,最好加点冰块。”
“那就再给你加片柠檬吧。”
准备完毕两人就开始上路。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由于是近郊区,医院附近没什么人走动,到了医院宿舍楼附近时,陆康让文山下车自己走进去,自己留在车上从接收器里监听。
文山站在路上,被晚风吹过来,感觉到些少凉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心里暗暗祈求,但愿过了今晚,自己可以解脱出来。
祈求完毕,文山开始想象着自己在梦中的景象,,一条空空的通道,什么也没有,自己一直走一直走,身体是轻的,脚步是轻的,眼睛微微张着,神情要肃穆。
文山一边想象着,一边慢慢往楼房走去。
快到楼房的时候,可能是由于想象的精神太过集中,文山感到脑袋有点晕晕的,脚步变得不稳起来,他看到路旁有一棵树,就走了过去,想靠一下稳定步伐。
文山的思想越来越模糊,隐约中他找到了那棵树干,便一头靠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文山感觉自己又走动起来了,脚步机械地迈着,周围空空荡荡的,前面似有点光亮,他分不清是什么,只是随着脚步的迈走而前进着。
渐渐近了,他看到了窗口,三楼的那个窗口,居民楼也看不到,只是看到一个窗口,有半截窗帘挂着的窗口,他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往着窗口的方向一直走过去。。。
文山又看到了那张脸,苍白而扭曲的脸,恐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他也死死盯着这张扭曲的脸。
这时候,有声音在耳边嗡嗡响起来,“快——说——,你——交——给——了——谁——?”
“你倒底是谁?你是谁?”那张脸不停抽动着。
“还——我——的—
“你倒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