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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遂气得混身乱颤,怒声道:“住口,我虽是韩邑的大夫,却是天子所委,在我心目中只有天子,连韩候也是天子之臣,韩傀侠累又是什么东西?”
吕去恶哈哈大笑道:“严大夫,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却连一点时势都不明白,周室自平王东迁之后,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五霸之后,继而七雄,所谓天子,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何尝有一点实权,你还存着尊王攘夷之心,怎么能得君候的器重呢?今日天下,谁有实权谁为尊。”
严遂大声叱喝道:“胡说,你无君无父,与禽兽何异?”
季薇上前道:“严先生,跟这种人能讲道理吗,你还是省省精神吧,让我来跟他谈,吕去恶,我限你立刻把聂大姐送出来,否则我腰下之剑,立取你的首级。”
吕去恶一笑道:“我听说南山隐土季高是当世有名的剑客,我也奇怪聂政在短短几年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原来是投到季高门下去了,方才领教了一下,却也未见高明,你是季高的女儿,想必较为高明吧。”
聂政连忙道:“季薇!让我来。”
季薇道:“聂大哥,我知道你的剑技不会逊于他,只是剑器不及,为什么不把父亲给你的剑带出来呢?”
聂政道:“我一直遵守着老师的训诫,不敢轻易使用。”
季薇急了道:“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呀,人家掳劫了大姐来威胁你,你是自卫呀,父亲可没有限制你不要自卫。”
聂政豪然一笑道:“季薇!你错了,老师授剑的用意是要我用来作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不是与伧夫竖子争胜的,凭他们这几块料,还不配我使用宝剑,你退下来。”
季薇顿了一顿才道:“聂大哥!你的剑器太差了,怎么跟他们争斗呢?要不你就用我的剑吧。”
说着解下腰间的剑递了过去道:“这是雌剑,比你的雄剑要短一半,份量也轻了一半,但锋利过之,雄飞而雌伏,你要用父亲传你的静字诀才能发挥其长。”
聂政含笑推开道:“连我的剑都不屑使用,更何况是你的剑呢,季薇!你放心吧,我不会输给他的。”
说完仍然挺着手中的那柄凡铁,勇猛地冲了过去,吕去恶冷笑一声,挥剑直击,仍是采取先前的战法,想斩断他手中的剑,那知这一次聂政不再闪避,奋力迎上,当的一声激响,两剑交触,凡铁不敌利器,豁然而折。
吕去恶得意之极,摇剑再击,那知聂政将手中的断剑奋力掷出,直奔面前,不闪不躲挺身受剑。
吕去恶削断聂政的剑后,以为必可将聂政置于死地的,万没想到聂政会挺而走险,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法,双方距离既近,聂政的掷势又急,万般无奈下,他只得半途撤剑自保圈回剑来,砸开那半截残剑。
就是这刹那间的空隙,聂政的身子如风一般的卷进,单拳直捣,疾逾闪电,吕去恶才看见一个影子,聂政的拳头已击中了他的胸膛,咚的一声,直打得他飞跌出去,聂政迅速跟进一脚踩住他的剑,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
吕去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如炬,盯着他的敌人厉声道:“聂政,吕某自负天下无敌,想不到会败在你手中,吕某别无要求,只求你做个好事,让我死在剑下。”
聂政冷冷地道:“我才不杀你呢,我只要你交出人来。”
吕去恶顿了一顿才道:“那可没办法了,人不在我家。”
聂政一怔道:“什么,陈甫没把我姐姐带到你这儿来?”
目光如炬,回头盯着陈甫,这老家伙见吕去恶被制,早已吓得混身直抖,跪下道:“聂壮士,小人该死,小人原不想冒犯令姐的,都是受了薛无同的……”
聂政厉声道:“我只问你,你把我姐姐送到那儿去了?”
陈甫颤声道:“令姐确是送到此地来了,吕去恶的意思想先将令姐先送往韩城,作为人质,威迫壮士就范的,那知道被他的家人偷偷的放走了。”
聂政怒道:“胡说,如果人被放走了,我怎么没碰上?”
吕去恶道:“没有胡说,放走令姐的是我的妻舅,他是个很正派的人,不满我的作为,悄悄地放走了令姐,自己也跟着跑了,可能是怕我们追赶,才不敢回去,必然是躲到那儿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正在这时,王铁牛也从宅里出来,冲到面前道:“大哥!我抓住了几个女的问了一下,大姐不在里面,被一个叫秦璞的家伙救走了,那家伙是吕去恶的妻舅。”
吕去恶道:“秦璞是个很好的青年,不会亏待令姐的,他们一定是躲在那里,最多过一两天就会送她回家的。”
有了王铁牛的证实,聂政相信这件事不假,可是他找不到聂荣,怎么也不能放心,吕去恶在地下道:“你一定要找我交人,我也没办法,你不如杀了我的好,否则你就等两天,令姐再不回家你就唯我是问。”
聂政怒声道:“等两天你溜回韩城去了,我还去找你不成,见不到我姐姐,我绝不放过你。”
吕去恶吼了一声道:“聂政,我输在你手下,生杀听便,可是你不能贬低我的人格。”
严遂忍不住道:“你们这种人还有人格?”
吕去恶愤然道:“严仲子,你是个做官的人,你们的人格表现在政事是非上,我是个剑士,剑士的人格是表现在个人的尊严上,我在韩相府任职也许是不明是非,但他赏识我,重用我,士为知己者死,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这一点我并不惭愧,但今日我折于聂政之手就不会回到韩城去了,这一点聂政或许比你更能了解。”
对于这番话,聂政倒是颇有知己之感,所以他提起了脚,让吕去恶爬了起来问道:“你的妻舅在你家里吗?”
吕去恶道:“不!他是韩邑人,这次是跟我一起探望拙内的,因为陈甫他们来了,谈了一会儿,就发现他不见了,同时令姐也不见了,才判断是他带了逃走的。”
“何以见得是他带走的呢?”
吕去恶苦笑道:“陈甫为了防令姐私自逃走,将令姐的手脚都捆上了,结果发现绳索都被割断,令姐不知去向,必然是有人救走的,而我家就是这位舅爷失了踪。”
聂政道:“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吕去恶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把令姐带回家去,你不妨先回家去,也许一两天之内,就会有消息,假如再没有,我陪你到韩邑去,找不到,你拿剑把我杀了,我也只好认命。”
聂政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发下了一句狠话道:“吕去恶,我就先回去等着,假如三天之内仍无消息,我就唯你们两家是问,那怕你们逃上天去,我也饶不了你们。”
吕去恶苦笑道:“聂政,什么时候你要杀我,尽管提剑来好了,吕某技不如你,但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聂政哼了一声,回头昂然而去,到了村口拴马的地方,严仲子与季薇带了一批从人也跟了过来,严仲子道:“壮士放心好了,秦璞家在韩邑,对此人我略有所知,倒是个守义的君子,令姐如果真为他所救,必无差错的。”
聂政拱拱手道:“多谢严先生。”
季薇道:“聂大哥,我是来向你报丧的,因为怕路上不便,才请严先生送我来,同时他也很想来看看你。”
聂政轻叹一声道:“老师仙逝,我这个做弟子的应该到他老人家坟旁结卢守丧一年才是应尽的孝道,我现在却抽不开身来,老母年迈,乏人侍候,长姐又不知下落……”
季薇连忙道:“聂大哥,父亲临终前交代过,绝不要你拘礼去守丧,而且连我都不要留在南山。”
聂政微怔道:“你不在南山要到那儿去?”
季薇脸上一红,严仲子道:“壮士,季高先生临终曾有遗言,将薇姑托交给你,着令她一俟三年丧期服满,就下嫁到府上,在这三年中,她就暂居在舍下。”
聂政愕然道:“要住这么远?”
严仲子笑道:“齐韩虽为异国,但往返不过几天的路程,实在也不能算远,本来你们都是侠义儿女,现在就住到你家也没关系,但季高先生是个很守礼的人。”
季薇道:“聂大哥!我到严先生家里去还有一个工作,那也是父亲指示的,严先生与韩傀交恶,侠累门下蓄有不少死士,恐将不利于严先生,他这次来是向父亲求救的,父亲自己因为年纪大了,不宜担任这个工作,原想介绍你去的,但也考虑到伯母年事已高,不便为你作主,临死前特别告诉我,要我去为严先生护家。”
严仲子道:“请薇姑去护家是不敢当,犬子颇喜武事,严某是请她去教授剑法,三年服满后,严遂当为故人遣嫁孤女,今天已经很晚了,令堂在家忧心如焚,严某也不便前去打扰,明日再登门造访吧。”
聂政道:“那不敢当,严先生驻驾何处,明日……”
严仲子道:“严某此次入齐系私行,不便招摇,假逆旅栖身,同时为掩形迹,未敢留名,壮士来访不便,还是严某踵访吧,同时薇姑也该前去叩见令堂。”
聂政实在也心急母亲在家,同时聂荣的下落不明,也许家中已有消息,不敢多作耽搁,匆匆地告辞了。
飞马回到家中,已是夜深,聂夫人还没有睡,焦急地等着他,见他安然归来忙又问起聂荣的事。
聂政将经过的情形说了,还怕母亲不放心,极力劝慰,那知聂夫人倒比他看得透,叹了一声道:“只要荣儿不落在坏人手里就行了,那个姓秦的既然敢不畏权势,救出你姐姐,必然是个侠义君子,也许是躲到那里去了,一两天后,他知道消息,一定会把姐姐送回来的,倒是不必耽心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别卖肉了,把家里整理一下,好接待那位季姑娘。
怪不得我几次催你成亲,你都左推右推,原来早就有了知心人了。”
聂政只有尴尬地苦笑一声,什么话都不便说,王铁牛跟聂政出去找聂荣时,钱二虎一直在家里照应着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