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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三爷摇头,坚决地说:“程姑娘,你在汪家作客多日,该知道咱们汪家的处事态度。黄盖湖汪家是本份人,决不做知法犯法的事。这人劫船杀人,虽说罪有应得,但须由官府定罪,是么?”
“三爷,有些事可以从权处理……”
“程姑娘,不要多说了,还有六七里路要走呢?”
令狐楚腿部受伤,走动时痛苦难当,吃尽苦头,把程大小姐恨得牙痒痒的,扭头咬牙切齿地说:“贱人,在下如果不死,保证你会后悔终生。”
程姑娘也怨毒地说:“你这卑贱无耻人性已失的疯狗,本姑娘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你等着吧。血债血偿,你将受到残忍惨烈的报应,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绕过一座池塘,汪三爷突然警觉地低叫:“伏下,有警。”
两壮汉将令狐楚按倒,向下一伏。
汪三爷蹲下,拔剑出鞘,用目光向前搜视。
前面的矮树丛中,突然升起一个佩剑中年人。鹰目勾鼻,四方脸,留大八字胡,青劲装的右前襟上,绣了一头朱红色的喷火麒麟图案,冷然地注视着众人伏下的草丛,冷冷一笑道:“哪条线上的?现身。你们的四周,有数十件歹毒的暗器指向你们,谁想妄动侥幸愚蠢的念头,将后悔无及。”
汪三爷挺身而起,沉声道:“汪家湖东别墅的人,你们是何来路?”
“原来是汪家的人,失敬失敬。你押着的人是谁?”
程姑娘突然站起,高声问:“前辈可是火麒麟井公文东?”
“咦!你认识井某?”
“前辈可是替雷少堡主办事的?”
“不错,你是……”
“小女子姓程,白河人氏……”
“咦!你是在谷隐庄失踪的程姑娘?”
“是的,被擒住的人,正是雷少堡主所要的令狐楚恶贼。”
火麒麟大喜,叫道:“你叫他们将人交出,以免玉石俱焚。”
汪三爷大声道:“不行,这人必须交给官府治罪,不能让你们带走,让路!”
“你不给?”火麒麟厉声问。
“不给,人必须押交嘉鱼县衙。”
程姑娘突从袖底吐出一把匕首,抵在汪三爷的胁肋下,沉声道:“三爷,你犯得着与天下第一堡的人作对?雷家堡朋友满天下,全是些亡命之徒,汪家男女老幼数百之众,你不为他们着想?”
“程姑娘,你……”
“我是一番好意。”
“哼!你这不知感恩的女人……”
“三爷,小女子落难之人,承蒙尊府救助,铭感五衷,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是唯一可报答尊府恩情之举,请谅我。快将人交给我,以免与这该死的恶贼玉石俱焚。快,叫他们放人。”
汪三爷无法反抗,长叹一声道:“罢了!放人。”
两名壮汉掀起令狐楚,将索绳交到程姑娘手中。
令狐楚脸色灰败,大叫道:“江三爷你,你……不能这样做,你……”
汪三爷苦笑道:“抱歉,目下汪某自身难保。”
“但你……你有四个人……”
程姑娘恨恨地将绳一带,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想拉汪家的人下水么?你这该死的畜生!你给我走。”
她收了匕首,猛地拖了令狐楚向侧急掠。
四面站起六名青衣大汉,向火麒麟站立处退走。
火麒麟向后退,沉声道:“汪三爷,承情。在下有良言奉告,请转告拔山举鼎,叫他速将民壮撤走,以免枉送性命。咱们这些江湖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生死等闲,刀头舔血无牵无挂,而你们却都是些有家有小的人,何昔支使他们枉送性命?尚请三思,告辞。”
汪三爷僵在当地,悚然地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不敢拦阻。
程姑娘将令狐楚拖倒,交给火麒麟,笑道:“井爷能带晚辈晋见少堡主么?”
火麒麟点头,说:“可以,少堡主确也想见你。姑娘,你那手借刀杀人毁灭谷隐庄的毒计,少堡主颇为激赏呢。走!”
令狐楚心中叫苦,落在雷少堡主的人手中,一切都完了。目下,他唯一的希望在天残魔驼身上,希望天残魔驼能前来救他。
他不愿等死,必须制造脱身的机会,盼望与等待是不够的,自助人助,只要一息尚存,决不束手待毙。
他吃力地说:“火麒麟,你知道活报应的下落么?”
火麒麟冷笑道:“不劳阁下担心,井某正在寻找走散了的人,等少堡主赶到之后,再设法与追魂使者决一死战。”
“你如不赶快与活报应会合,今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更休想知道追魂使者的去向。”
“咱们定有会合之地,你操什么心?”
“活报应不会到会合之地与你会合了,目下他人孤势单,老命难保。”
“唔!看样子,你知道他的下落了。”
“当然知道。”
“在何处?”
“假使你能派人背我走……”
火麒麟扭身就是一掌,把他一耳光抽倒在地,然后将他劈胸抓起,凶狠地说:“你如果不吐实,太爷要用火活活将你一块块烤焦来下酒。狗东西!你居然敢向大爷谈条件?瞎了你的狗眼,你招不招?”
“我……我说。”他心胆惧寒地说。同时,也感到心中暗喜。
“如有一字不实,你将死得更惨。”
“印三目下仍在虎牙双煞手中……”
“该死!你竟敢信口雌黄。印三已被追魂使者夺获,太爷曾经……”
“且听我说,追魂使者夺的印三是假的……”
他将所见所闻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活报应已到东南面的山地找虎牙双煞,正需要你们去会合声援。目下姓甘的姑娘也在找虎牙双煞,你们如不早一步捷足先登,必将一无所获。”
程姑娘接口道:“井爷,这恶贼的话不可靠,分明是另有阴谋……”
火麒麟冷哼一声道:“等证实他有一字虚语时,太爷便活剥了他。走,去与冯兄会台。徐兄弟先走,催请少堡主尽快赶来。”
令狐楚心中稍安,目下的情势,愈混乱愈好,混乱固然危险相对地增加,但逃生的机会也同样地增多,总比毫无希望地被押走处决要好得多,听火麒麟的口气,雷少堡主可能不久便会赶到,他脱身逃命的机会不多了,任何些微的机会,他也得好好把握,不然就完了。
火麒麟派出一名弟兄去催请雷少堡主,立即带了众人向东南角的丘陵地带急赶。
这一带是些草木葱茏的丘陵区,站在高阜处,可看到七八里外的黄盖湖,田野中已不见耕作的农夫,星罗棋布的村庄静悄悄,戒备森严行人断绝。不时可听到三长两短的牛角声,那是汪家命民壮撤退的信号。
民壮正在撤退中,汪三爷接受了程姑娘的劝告,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得不在暴力下低头。
进入山区,令狐楚开始冒冷汗。
他告诉火麒麟说话报应已前来找虎牙双煞,以壮火麒麟的胆,引他们前来与甘姑娘一群人碰头,以便制造脱身的机会。
如果他从实招出活报应是被擒而来,火麒麟便不会赶来冒险了。
目下已到达山区,如被火麒麟先一步揭穿他的谎言,岂不自寻死路?难怪他心中不安,暗流冷汗。
前面树林中人影乍现,狼狈的铁腕银刀领了妙手天君和另两名同伴跃出,欣然叫:“井兄,你赶来了,来得好。”
火麒麟吁出一口气,苦笑道:“罢了,你好么?”
“受了些伤不要紧?”
“见到冯兄么?”
“兄弟正要等你们来救他。”
“怎么?他……”
“他已落在追魂使者手中了。”
火麒麟脸色大变,悚然地说:“糟了!没想到姓甘的小贱人如此高明,咱们被他们冲散,丢掉十余位弟兄,冯兄艺业了得,想不到仍未能逃出大劫。”
“除了冯兄,还有三位弟兄被擒。”
“人呢?”
“就在前面的那座小山附近,小贱人正要搜寻虎牙双煞。要不是兄弟先一步发觉及早撤走,恐怕也栽在那小贱人手中了。”
“他们还有几个人?”
“可看到的有七个人,上次那场惨烈恶斗,他们似乎并未有人损失。”
火麒麟一阵迟疑,说:“咱们且在此地等候……”
“什么?等候?咱们不设法救冯兄?”
“可是,咱们只剩下这几个人……”
“前面还有三位弟兄,正在负责监视他们的动静。”
“可是,咱们先前已败得惨极……”
“他们也差不多了,只要咱们能与虎牙双煞会合,妙手天君也有不少人控制在双煞手中,三方联手,对付甘小贱人该可裕如。”
“哼!虎牙双煞靠不住,且等候少堡主到来再说。”火麒麟仍有余悸地说。
“救兵如救火……”
“这时前往,不啻白送死?”火麒麟仍不同意。
妙手天君叹口气说:“贫道花了无穷心血,也损失了不少人,没料到在此地把到手的印三丢掉了。如果那姓甘的女人将印三救走,施主们如何向雷少堡主交代?”
火麒麟脸色一变,不悦地问:“老道,你威胁我么?”
妙手天君苦笑道:“贫道怎敢?只是说出事实的真相而已。老实说,贫道在这件事上,不但未获丝毫好处,反而落得两头不是。本来这件事一切顺利,没料到闹个窝里反,大水冲倒龙王庙,不知虎牙双煞是何居心,平空插上一手,把这件事弄砸了。贫道希望虎牙双煞身首异处死在姓甘的女人手中,也可消口怨气。可是贫道还有几位朋友仍在双煞手中,眼见得要为双煞陪葬,委实有点于心不甘。”
铁腕银刀向火麒麟附耳道:“井兄,万一老道将目下的情势说出,少堡主认为咱们贪生怕死观望不前,少堡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咱们恐怕……”
“不要说了。”火麒麟烦躁地说。
铁腕银刀并不真想前往送死,但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借口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