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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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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形一扭,间不容发地避开一肘,手起掌落,“噗噗噗噗”四掌连发,全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快得令人目眩,一掌比一掌沉重。 
  “啊……”癞龙狂叫,再次躺下了。 
  “拿不拿来?”他笑问。 
  癞龙浑身都软了,抱着脖肩狂叫:“救命哪!我……我跟你打官司……” 
  他抓住癞龙一条腿,扭转、加压、迫关节,笑道:“哈哈!废了你再打官司。” 
  “哎唷!救命……” 
  “没有人会救你。”他说,手上力道渐增。 
  “哎我……要死了……” 
  “死了丢你下江喂王八。” 
  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癞龙痛得浑身发僵,浑身冒汗,狠不起来了,拍着床板叫:“放手!放手我……我给……” 
  他松手,笑道:“少一文,我剥掉你一身癞皮。哈哈!别装死,你给我爬起来取钱。” 
  癞龙瘫软在床上,好半天方能动弹,喘息着从怀中探出一只钱囊,倒出一个纸包,三十余文制钱,数了好半天,心疼地说:“只……只有三十四文,算……算了吧。” 
  他不肯收,呵呵怪笑道:“不行,少半文就剥你的皮。” 
  “可……可是,我……我钱不够……”癞龙心惊胆跳地说。 
  “不够,再整治你。” 
  “不!不!我服了。” 
  “服了也不行,你得照付酒钱。” 
  癞龙拾起纸包,垂头丧气地说:“这个给你抵帐,该可以吧?” 
  “那是什么?” 
  “宝物。” 
  “我看看。”他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包内,是一只扇坠,是翡翠坠,玉红色流苏。纸上有字,上面写了一行字:“落魄穷儒身陷章华台,迟来将索我于枯鱼之肆。” 
  他心向下沉,这扇坠,正是落魄穷懦少数的随身小物件之一;看字迹,也像是落魄穷儒的手笔,可惜不传神。 
  六年前,落魄穷儒在池洲山区救了他,将他交给酒狂后,溜之大吉,由酒狂挑起培育他的重担。 
  半年后,穷儒与师徒俩在河南不期而遇,盘桓半年又各奔前程。最近三年,落魄穷儒突然失踪!音讯全无,江湖朋友谁也不知这位风尘怪杰消息。 
  自与酒狂分手后,一年来,他曾经到处打听落魄穷儒的消息,可是他失望了。 
  今天,他无意中发现了落魄穷儒的手书,语气显然是向某人求救,而且处境殆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一变,厉声问:“你这扇坠从何处得来的?” 
  癞龙大惊,气色不对,打一冷战说:“这……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右粯一把揪住癞龙的耳朵,叱道:“该死!你,不说实话,我要将你分成八块。” 
  “哎……我……我……” 
  “说!你要命不要?” 
  “我说。昨天,你睡的地方,死了一个老家伙,我在他身上掏来的。” 
  “可耻!你偷死人的东西?” 
  “反……反正他……他死了,何必让他带……带进土里去?” 
  “那人长相如何?” 
  “七老八十,相貌平凡得很。左眼失明,有乱糟糟的胡子。” 
  右粯松了一口气,至少,死的不是落魄穷儒。但再一想,又担上了无穷心事,人死了,他向何处问消息? 
  “你知道纸上写了些什么?”他追问。 
  “我?我只认识四个字。”癞龙龇牙咧嘴地说。 
  “哪四个字?” 
  “一、二、三、十。这四个字,很好认。” 
  “去你的!那人呢?” 
  “店伙报了官,说是老死的,当天就埋了。” 
  右粯将酒葫芦向癞龙手上一塞,将纸包纳入怀中说:“给你,抵债。” 
  他找到店东,问老死人的消息。据店东说,老人自称姓罗,早上落店便已奄奄一息,午后不久便咽了气。 
  据码头的人说,老人从上江来,乘坐长江船行的客船,是被船伙计赶下船的。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有一套旧衣裤,两双换洗的布袜而已。为了这件事,店里不但赔了棺材和店饭钱,还得往衙门里跑了不少趟。 
  他向店东讨老人的遗物,但遗物已送入衙门了。 
  毫无所获,他感到心焦,便向店东问:“请问店东,这附近可有叫章华台的地方?” 
  店东沉思片刻,摇头道:“客官,我们这里没有台,小地方,没听说过。” 
  他不死心,请店东询问所有的店伙,依然毫无所得,没有人听说过章华台。 
  他立即外出打听,花了五两银子,找来三四个地棍询问。结果,五两银子白花了。 
  既然罗老人是被赶下船的,唯一的线索是找到长江船行的客船打听,但船昨日近午时分便离埠了,目下可能已经到了武昌啦! 



第九章 章华山庄 

 

  长江船行的客船,上走夷陵州,下迄南京,他只有向上追寻章华台,如果往下追,时不我予,来不及了。 
  他重新到了码头,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一艘快船至岳州。客船的前一站是岳州府,先到岳州府再说。 
  船人手不齐,夜间不能开,说定明早破晓时分发航,保证他三天可以赶到。 
  他回到客店,心乱如麻。 
  客人们都睡了,癞龙睡得像条猪,鼾声雷动,似乎连屋子也在摇。 
  今晚他不用打算入睡了,心中有事,本来就难以成眠,再加上癞龙那打雷似的鼾声,他哪能合眼? 
  为了救落魄穷儒,他可以毫不假思索地上刀山下油锅,决不迟疑,但目下毫无头绪,怎办?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呼噜噜……呼噜噜……”癞龙的鼾声委实惊人,更令他烦躁不安。 
  终于,他受不了,猛地手起掌落,“叭”一声给了癞龙一耳光。 
  癞龙从梦中惊起,急叫:“哎呀!什么事?什么事?谁打我?” 
  他哼了一声,不耐地说:“是我,我揍了你一耳光。” 
  “你……你怎么打人?” 
  “不打你打谁?你他娘的像条猪,鼾声可传十里外,你让不让别人睡?”他气虎虎地说。 
  癞龙苦笑,垂头丧气地说:“老兄,天生的嘛,又不是我要打鼾,你就包涵些儿吧,我怕你好不好。” 
  “不行,不许打鼾。” 
  “老天!这……” 
  “不然你换房间。” 
  “好,好,我……我另找地方睡。”癞龙泄气地说,怕定了他。 
  “且慢!” 
  “你……” 
  “我问你,你到过岳州府?” 
  癞龙拍拍胸膛,自负地说:“在下跑遍了大半壁江山,你问我到过岳州没有,笑话了。” 
  “你知道岳州有座岳阳楼?” 
  “哈哈!连小孩也知道,那是府城的西门城楼,面对着烟波浩瀚的洞庭湖。” 
  “喝!你出口成章,不像是个不识字的人呢。” 
  “人人都这样说。” 
  “你知道章华台在何处?是在城内么?” 
  癞龙不假思索地说:“这表示你没到过岳州府。” 
  “什么?” 
  “岳州府城没有章华台。” 
  “那是说,你知道何处有了。” 
  “当然。” 
  “少吹牛,说说看。” 
  “在华容县城内,那是城内大户人家游玩的地方。” 
  右粯一怔,如果章华台是城内的名胜,自然是人人可到的公共场所,为各方所瞩目,落魄穷儒为何会失陷在内? 
  他追问道:“你到过华容?” 
  “在那儿混了个把月。” 
  “章华台有楼有阁么?” 
  “哈哈!见鬼,只是一座砌石为基,高仅丈余,上面建了一座亭子的地方而已,哪有什么楼阁?” 
  “那就怪了,章华台该是江湖朋友活动的地方。” 
  癞龙哈哈大笑,说:“原来你说的是那座章华台,那当然是江湖朋友活动的地方。” 
  “哦!章华台有两座?” 
  “那一座其实是一座山,名叫台但不是台。” 
  “说说看。” 
  “在华容县东三十里左右,地名叫黄湖山,下临华容河,上面拔起一峰,叫章华台,后面有座小山叫做小尔山。这一带是猎户常到的地方,那儿的雉鸡又肥又大,野兔每只重七八斤。” 
  “章华台有江湖人?” 
  “前年那儿建了一座章华山庄,有江湖人往来,但庄主是谁,外界知者不多。我也不知道底细。” 
  “给你买酒喝。”右粯说完塞给对方十两银子。 
  癞龙盯着手中的十两银子发怔,不住喃喃自语:“这小子怎么了?大发慈悲用银子打发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右粯已下床,带了小包裹走了。 
  救人如救火,已经知道章华台的所在,他怎能等船走?恨不得胁生双翅飞抵华容。半夜三更他犯禁越城而出,披星戴月展开脚程飞赶。 
  从岳州府城西码头,乘渡船到达对岸,走驿道至华容全程一百六十里,经过不少山,甚不好走,而且沿途行旅稀少。平时往返府县之间的人,大多是乘船。如果有风,一天便可驶到。 
  三更末四更初,右粯赶到城西码头,既没有渡船,也无法雇舟。他已感到疲倦不堪昼夜兼程赶得精疲力竭,一天加一夜又半,他赶了四百余里,用心急似箭四字来形容他,丝毫不算过份。反正已无法再赶,乐得乘机好好休息等待天亮。 
  他在码头一处偏僻角落,蜷缩着以包裹作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朦胧中,他听到依稀的语音,警觉地醒来,屏息倾听。 
  不远处蹲着两个人,正在低声谈话。 
  天将破晓,但仍难看清相貌。只听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允文兄,不管怎样,咱们都该前往一行,助天星兄一臂之力。” 
  允文兄冷笑一声道:“重山兄,那些老不死都是孤僻恶毒的人。天星兄引鬼上门,不听朋友的忠告,目下果然出了事,这才急起要朋友帮忙,咱们能对付得了那些功臻化境的老不死么?告诉你咱们即使前往,也解不了天星兄的困境,说不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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