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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你不肯么?”
“如果在下不肯……”
狂风剑客淡淡一笑,指指他手中的透骨钉说:“那么,你得动用那些透骨钉了。”
“你……”
“老夫割下你一耳,你便会替老夫传话了,是么?”
令狐楚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愤然道:“好,在下答应传话。”
“一切谢谢容图后报。”
“不敢当……”
“你还不走?”
令狐楚本想等两个人走后,再对付甘姑娘。甘姑娘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竟不想早早脱身。
狂风剑客催他走,他心里不住咒骂这老匹夫可恶可恼,气极恨极,却又无奈何,只好说:“在下告辞了。”
“不送,好走。”狂风剑客冷冷地说。
他一咬牙,向府城方向狂奔。
狂风剑客等令狐楚去远,方向一旁的甘姑娘问:“小姑娘,为何不走?”
甘姑娘盈盈施礼,说:“晚辈尚未向老前辈道谢……”
“免了。”
“老前辈……”
“你手中的剑是逸电,是冷面阎罗的门人么?”
“那是家祖的长辈。”
“哦!令祖是……”
“家祖千手灵官。”
“原来是渊老的孙女。有关令祖逝世的事,老朽略有风闻,火眼狻猊确也狠毒了些,做得太过份。不过,你怎能替令祖报仇?还是暂且……”
“晚辈谢谢老前辈的关心。”
“你可以走了。”
“老前辈,雷堡主已是九阴教的三位副教主之一。”
“我知道。”
“九阴教岂肯坐视?”
“雷堡主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会独自应约的。”
“老前辈错了,他们对待一个后生晚辈,也会群起而攻,岂肯放过贤父子?”
“这个……”
“目下群雄聚会六老山庄,老前辈何不参与,共图九阴教?”
“有些什么人?”
“除了六老之外,还有陆白衣……”
“不要说了。”狂风剑客眉峰紧锁地说。
“老前辈,为何?”
“老夫不与白道人士打交道。”
“可是……”
“谢谢你的好意,不要说了。”
“这……那么,老前辈必须小心了。”
“我会的,站在梅亭可看清山四周的来路,雷老匹夫如果多带人来,老夫掉头就走。你走吧!”
“晚辈告辞。”
傍晚时分,右粯独自到了府衙西首的一条小巷口,蹲在墙的暗影中。他穿得破烂,像个要饭的花子。
不久,一个瞎于点着一根竹杖,竹杖敲点在石板路上,的的笃笃怪响,慢慢地到了小巷口。
“怎样?”蹲在墙角的右粯低声问。
“第三次搬迁,迁至城外南湖旁的长街,住入兴隆楼。”瞎子一面走一面说。
“第五家后门口的门旁,有两锭银子。”
“谢谢。”瞎子说。
“也谢谢你。尔后联络,忠孝门老地方,老时刻。”右粯说完,扬长而去。
起更不久,长街一带华灯初上,城外一带全不禁,水夫们成群地涌来长街寻找欢乐,茶楼酒肆座无虚席,花街柳巷的流莺衬出一片升平气象。
兴隆楼附近,正是夜市的中心。
兴隆楼规模甚大,不但是酒楼,也是旅舍。不仅有酒肉,也有女色。三间门面,可知排场不小,常年食客如云,生意兴隆。
后面共有五进,左右有厢,有院。能在兴隆楼落店的客人,决非低三下四的小人物,多少也有些来头,店钱宿费也不是贩夫走卒所能付得起的。
这里没有大统铺,仅有一间间雅致的上房,和不受干扰的雅室独院。
每一进的中间,不是天井而是栽了花木的大院子,中间建了墙分隔,留了一座月洞门出入。
廊下每根廊柱,皆有一盏灯笼,彻夜不熄,衣鬓香影与弦歌之声不绝于耳,房中与花厅传出的莺声燕语,与弦竹歌谣相应和。这就是兴隆楼,一处城外的最豪华、最欢乐、最可爱的销金窟。
对岸鹦鹉洲那些从洞庭上江来的木排商,白天做完买卖,傍晚乘船过江,在这里享受醇酒美人,或者豪赌一番,常常进门时腰缠万贯,出去连裤子都易了主。床头金尽壮士无颜还是幸运的,有些连命都贴上了。一年辛苦,到头来仍是货尽囊空,然后孤零零地打道回乡,上山伐木打点明年再来。
雷堡主一群人迁到兴隆楼这种复杂的地方,委实令人百思莫解,不知是何居心?酒楼旅舍,人人可来,混入三五个刺客易如反掌,这不是有意开门揖盗自找麻烦么?
雷堡主当然有他的打算,接连两夜老巢被人屠和右粯袭击,不但脸上无光,也损失了不少人,爪牙们已吓破了胆,斗志全消,他怎能不担心?这些江湖好汉都是些亡命之徒,敢斗敢拼敢作敢为,一言不合便发狠拔刀拼命,无所畏惧。但对方却不出面叫阵,想斗想拼也找不到对象。
神出鬼没,飘忽如神龙,谁也不知道何时会丢掉老命,也不知敌人在何处,即使在身旁也无法认出。
因此,便要时时刻刻提防而又防不胜防,再凶再狠也无可奈何,难怪他们心惊胆跳壮志全消。
雷堡主已料定右粯与人屠赵三,不会再冒险来巢穴袭击,凡事可一不可再,有二没有三。
但为防万一,只好一日三迁看看风色,不但可摆脱敌人的追踪,自己也可安心地带人四出搜寻敌踪。
这就是他迁到兴隆楼的用意,大胆地匿居在旅舍,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意算盘打错了一遭。
令狐楚的话传到了,汉中彭家寨寨主到达武昌的消息不胫而走。
雷堡主担上了无穷心事,他立即摆脱了搜寻右粯与人屠赵三的事,自己亲谒教主商量对策。
巢穴设在东面的一栋独院中,四周各有三丈宽的花圃,前后廊各挂了四盏灯笼,月洞门通向院子的花径旁,派有警哨把守,不许闲人乱闯,即使是店伙,也必须经过许可方能放入。
前后门也派有人,站在屋角的影中,每人监视两面,任何人也休想接近。
两名爪牙闲着无事,在前廓席地而坐。邻院传来一阵阵喧哗和怪笑,夹杂着歌女的歌声和琵琶声。
右面的爪牙猛咽一口水,嘀咕着说:“见他娘的大头鬼!住在这灯红酒绿的兴隆楼,却不准出去找快活,简直是造孽嘛?”
左面的同伴叹口气,接口道:“兄弟,少发些牢骚了,让总管听到,少不了有顿好臭骂,何苦来哉?”
“哼!总管这时与少堡主不知在何处快活呢!”
“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别开玩笑,不到三更他们会回来?见鬼!谁都知道今晚不会有人前来袭击,他们放心得很,只苦了咱们这些傻瓜,提心吊胆地当值。”
“放心啦!你还怕没机会去找快活?”
“机会不是没有,只怕咱们未能留得老命在。”
“少废话了,你猜今晚会不会有人来骚扰?”
“猜想大概不会,好事不过三,那几个小辈连闹两晚,必定以为咱们有备,不敢再来了。”
“但愿如此。”
前一半院子中突出现一个手握酒壶,东歪西倒的人,走三步退两步,一面喝酒,一面嗄着嗓子含糊地唱:“砍了一山啊!又一山,为的是那小呀小心肝。卖了一排啊!又一排,哥哥呀,替你来呀来安排。哎哟哟!来呀来安排。情妹妹啊!只要你给我三分情和意,情哥哥把金砖银瓦啊!送呀送到你家来!哈哈哈……”
“乒!”锡制的酒壶跌落在砖上。
“砰!”人也倒了,在地上哼哼哈哈发酒疯。
在月洞门的警卫咒骂了一声,站近月洞门骂道:“他娘的!酒鬼。这些排帮的人,真他娘的算得是粉头们的孝子贤孙。大概又是个床头金尽的没出息汉子,活该!”
醉汉好不容易挺起上身,在地上乱摸,含糊地叫:“我的金子呢?老天爷!菩萨保佑,我只乘下这十两金子,要做回乡的盘缠哪!小心肝,我不能给你,还给我!还给我……”
灯光明亮,金子在右边的墙脚下,反映着灯光亮晶晶。醉汉却四面乱摸,不知金子已掉落在两丈外。
把门的爪牙看到了金子,心中一动,自语道:“好啊!我替你捡起来,改天我替你送给你那位心肝粉头吧!”
他像一头猫,出门沿墙向那锭金子走去。
醉汉仍在地上摸索,仍在含糊地叫菩萨保佑。
他冷冷一笑,俯身拾取金子向怀中揣。
蓦地微风飒然,脖子被一条铁臂勒住了,醉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老兄,我人屠的金子岂是好捡的?”
“噗”一声响,脑门挨了一击,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假扮醉汉的是右粯,将爪牙塞入墙脚下,向远处打出手式,换了爪牙的衣裤头巾佩上剑,不久出现在月洞门,大摇大摆回到哨位。
不久,小祥直撞而入。
右粯一把抓住了小祥,叫道:“好啊!你小子乱闯?”
小祥被抓,叫道:“放手!放手,你……”
“你不是个好东西,抓你进去好好治你。”右粯一面说,一面挟了小祥向厅门急走。
四盏灯笼照耀,但光度有限,谁也没料到有人在灯光下硬闯。
原先在廊下聊天发牢骚的两个爪牙,站起叫:“怎么一回事?”
右粯向厅门奔入,说:“这小子形迹可疑,带他进去问问。”
不远处隐身壁角监视的警卫,乐得清闲不加理睬。
推门入厅,厅内灯光明亮,但有人,人都在内面的几间厢房内。
两个聊天的爪牙,原是负责照料花厅的人,随后跟入帮忙。
右粯突然将小祥放下,顺势就是一肘后攻,“噗”一声正中右后方那位爪牙的心坎要害,同时旋身一掌反劈,“噗”一声劈在左后方那位爪牙的耳门上。
小祥也回头扑出,接住了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