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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尹枫低哑的嗓音自了缘散人身后传来:“我在这里吶!”
尹枫像只学地遁的土拨鼠,正从沙堆里呛咳地钻出头来。原来,他早在雪怪受伤之时便已醒来,只是随之而来的沙崩,令他无暇躲避,因此,他只有闭住五官,让自己被埋住沙底,待地面的震动平息后,才破沙而出。
木心道长虽有天罗羽为护盾,但是硬接雪怪那全力一击仍使他气血涌荡,此时正径自静坐调息。
智敏禅师与玄青道长因在天罗羽之后,故而只是稍受劲流波及,并无大碍。
唯独小芸,此刻却脸色惨白地昏迷于地。
尹枫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她,在古氏兄弟的扶持下,尹枫已然担心问道:“小芸呢?
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他一眼瞥及古老爷、玄青道长和智敏大师三人正半跪于地,探视着小芸,心弦不禁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不要碰她!”古老爷连忙阻止道:“丫头刚才施用闭气换魂的方式强聚真力御敌,此刻体内气血尚在潜意识的控制下自行运转,受不得惊扰,若此时再遇外力碰触,她会立即反击,于彼此双方都大大不利。
尹枫稍松口气:“如此,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了!”
逸岚伸舌道:“乖乖,睡着了都还会打人?难怪刚才她功力会大增,原来是利用自我催眠这种方式。”
尹枫由于适才的昏迷,并不清楚详细情形,只得叫逸岚转叙一回。
逸岚本来就是伶牙俐齿的瞎掰高手,这时说起刚才精彩的经过,其惊险紧张之处,犹胜亲眼目睹之人所能体会。”
尹枫不得不佩服:“你果然和我一样会说故事,大概也是被小芸磨出来的本事。”
李彪、木心道长和了缘散人亦于此时分别围拢过来,探问尹枫和小芸二人的状况。
尹枫轻笑道:“我已无大碍,这要归功于逸岚所带的保命丹。不过,若依刚才的情况推测,小芸一时半刻还不会醒,大家不妨稍做休息,以免雪怪再度去而复返,那可得再拚一次命。”
逸风好奇道:“尹大哥,你何以知道这丫头不会太早醒来?”
“笨!”逸岚低声道:“大哥,准是皮蛋告诉过尹枫哥有关闭气换魂这门绝活的运功心法,所以尹大哥才能按情况推算出丫头该在何时醒来嘛!”
古老爷重咳一声:“在列位掌门人与长辈面前,你俩如此交头接耳的低声私语,成何体统?真是不懂规矩!”
几位掌门人当然连说没关系,不过古家兄弟相对苦笑一番,再也不敢造次。
尹枫不禁有趣地忖道:“这老顽固爷爷和我外婆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天下事果真是无独有偶,大概,所有的老人家都不出这种调调吧!”他和古氏兄弟相对互望,朝他们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逸岚朝他扮个鬼脸,便与乃兄回身收拾凉山双枭的遗骸。
尹枫原想起身帮忙,却被李彪一把按住:“小兄弟,你受了伤就多歇着吧,我来帮古少爷他们的忙就可以。”
李彪一边帮着逸风和逸岚在沙堆里挖掘翻寻崔普的遗骸,一边模糊地喃喃道:“唉,前一晚分手时,咱们还说再见……谁知道竟会是后会无期。人生就是这样子喽……什么时候自己会死都不知道……”
智敏禅师走上前,盘腿跌坐于凉山双枭的遗骸前,肃穆的为二人颂念往生咒,愿死者安息,往生西方极乐之境。
其它几位掌门人和古老爷亦上前为他们默默安悼。
尤其古老爷心中更是感谢他们二人为救小芸反而牺牲自己,他不禁在心中默祷道:“两位,不管你们生前别人如何看尔等,但是,能在死后得少林方丈大师亲自诵经超度,并且得到武当、华山、茅山等位掌门人和我老头子亲自致追悼者,能有几人?你们应是可以瞑目安息了吧。我老头子由衷地感谢你们,我想你们不会反对长眠在北大荒咱们古家牧场吧?我听小孩子们提到过你们,可惜咱们此生无缘见面,不过,等将来我百年之后,咱们还是有机会认识认识……”
烈阳依然高挂在晴朗的蓝天,徽放着它的热。
渺眇的苍穹,彷佛像只碧蓝剔透的琉璃弧盖,罩覆着无边的黄沙……
寂静的沉郁的沙漠里,回荡着智敏禅师颂念往生咒的低沉梵唱。那种嗡然又富有节奏的音韵,彷佛结合了沙漠原有的死亡气息,一同哀悼着步向黄泉路的飘渺幽魂……
天空依然是恁般的湛蓝亮丽,北国的草原却在秋风的拂虐之下,化做一片凋黄的原野,彷佛,大地也在为昔日看尽繁花,如今却已杳然的人儿,陷入深深戚然的吊唁中。
?????
黑龙江畔,草原深处。
一脉远山黛紫含烟,绵亘于青空和荒原之间,一道清浅窄小的凉凉溪流,闪耀着冷冷水花,源自岭间,奔过草原,奔赴黑龙江。
号令北大荒六十四寨的古家牧场,便是建立在这小溪弯处,浩渺无边的大荒原上。
佛面鬼心崔普和恶秀才张德昕二人,已然安眠于小溪。对岸高垄的河堤之上,由那里,可以眺望无垠的草原,也能清楚地看见古家牧场的大宅子。
小芸说:“在这种人湮稀少的荒原上,大叔他们能看见咱们家,还有一群群的绵羊,牧马的猎犬,他们才不会觉得寂寞。春天和夏天时,他们还能欣赏大草原的花海,秋天可以看远山的红枫和落叶一冬天可以赏梅赏雪。他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悼念过凉山双枭的丧期,古家开始忙碌起来。
古家牧场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地布置着,红绸彩带到处可见,牧场上充满一片喜气盎然的感觉。
古老爷成天笑得阎不拢口,原来古家的闺女终于要正式订亲了。
习俗是依照中土传统的方式,先合婚再纳聘,至于婚期,却遥不可测。
因为当事双方都坚持,一定要等消灭雪怪之后再说。
任凭古老爷和了缘散人这两位家长软哄硬骗,就是得不到小芸和尹枫他们肯定的答复。
在小芸的闺房里,古老爷急的拍桌怒道:“眼看着明天就要订亲,哪有人还不肯决定出阁的日子?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事?好,你不肯决定,我就替你决定算了。”
古家所有成员都在座,古继志和其妻塞外飞燕梅若萍二人相视苦笑,他们虽然支持女儿的决定,却碍于老父的固执,未能置喙。至于逸岚和逸风两兄弟在这种节骨眼上,更是不敢置评,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面对令全家大小噤若寒蝉的顽固爷爷,小芸毫无所惧地固执道:“好呀,爷爷你要决定日子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反正到时候你也找不到我,我看只好让爷爷你自己去上花轿了!”
“这是什么话!”古老爷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没大没小的野丫头,这是你和爷爷说话的态度吗!”
小芸扮个鬼脸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实话总是比较令人难以接受,爷爷,我看你就将就一点好了!”
“什么!”古老爷既生气,又想笑,他最后恼火地瞪着儿子媳妇,重哼道:“瞧瞧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人是长得十八、九、二十岁了,个性却只有八岁半的程度?还是个娃儿,尽会说些孩子气的傻话!”
古继志干咳一声,哭笑不得道:“爹,你老又忘了,芸丫头是您的师尊兼岳父一手带大的。关于丫头的个性……也是外公所调教出来,这……恐怕是师门绝传吧!”
古氏兄弟忍不住憋笑,连忙以一阵干咳来掩饰。
古老爷子哼地一声,悻悻道:“我是故意忘记,这事还要你来提,我就是搞不懂师父他老人家明明精通诸多奇学,什么不好教,偏教这丫头赤子修真心法,搞得这丫头大不大,小不小,一点世事也学不来,真叫我头痛!”
梅若萍趁机劝道:“爹,您也知道,小芸若不是修习这项心法,只怕活不到今天,您老就别逼她了吧,不然……万一有了什么反效果,岂不反而害了小芸。”
古老爷心神微凛:“我哪有逼她,还不是为她好,更何况了缘散人也希望咱们能给她一个确定的日子吶,她是亲家母的母亲,尹枫的爹又不在了,她的要求,咱们总不好太违拗。”
小芸上前搂着古老爷颈项,撒娇道:“爷爷,那位老正经掌门就交给大疯子去打发,您不用担心的啦!”
“胡闹!”古老爷将小芸揽在怀中,爱怜地佯责道:“什么老正经掌门?你这丫头又在随便替人取外号了,要是让了缘散人知道,岂不是要得罪人家了嘛!”
“不会啦!”
小芸赖在古老爷怀里,背着古老爷朝两个哥大做战胜的手势。
逸风和逸岚不得不暗自佩服:“乖乖,这丫头出门混了趟江湖,撒娇唬人的本事可真是进步不少八以前每回都和爷爷吵的面红耳赤,如今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厉害,厉害!”
另一边──尹枫在客房也正面对同样的烦恼。
了缘散人苦口婆心道:“小枫,既然明天就要完成大聘之礼,按习俗婚礼必得在三个月内举行才好。你和芸姑娘成亲之后,一样可以对付雪怪,你又何必那么固执,非得先消灭雪怪不可?”
尹枫吃吃笑道:“外婆,你又为何那么操心?是不是怕我对付不了老怪物,万一出了意外……”
了缘散人皱起眉头,打断尹枫未完之语:“你这孩子真是的,明天就要订亲,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胡说八道!”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尹母含笑岔言:“娘,小枫好歹也不再是个不经世事的小毛孩子,关于这婚期之事,何不让年轻人自己去决定?”
了缘散人佛然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传统,如果叫小枫他们自行决定,那咱们又要如何对古老盟主交待?”
尹枫笃定道:“外婆,古老盟主那边,就交给小芸去料理啦,据我估计,古老爷终究要学顽石的精神!”
“什么顽石的精神?”了缘散人笑斥道:“你这孩子何时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