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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夫君好歹是个二品大员的嫡子,侯爷家的郎君——值得攀附,他的热情根本就不干男女私情的事儿!
“怎么了?”在走进堂屋拜见父母之前,肖阳捏了捏婉如略有些发抖的手,有些疑惑。
“无事,或许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吧……”她回了对方一个安抚的微笑。是不是情怯也只有婉如自己才清楚,她感慨的只是前辈子自己走错路根本就没回门这事儿,同时忐忑着希望娘家千万别在这节骨眼让自己没脸。
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下,两人进了堂屋,夫妇携手送上礼单,婉如行礼感谢父母养育之恩,肖阳也谢了岳父母赐予自己如此美好的娇妻,然后又获赠了崔家二老的礼物与祝福。
父亲对肖阳是客气得几乎有些恭敬了,继母张氏脸上也堆满和蔼可亲的笑容,陪坐的继妹根本就没机会开口找茬,异母弟弟在京城念书则忽略不计,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但婉如依旧无法舒心,没把这一日完完整整的熬过她就不可能放下心来。
稍后,一行人去了宴客的外间,新女婿谦让一番后入席上座,归宁宴就此开始。席面很不错,菜品丰盛且气氛也好,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厅中崔家还专门聘了人弹奏丝竹、广袖起舞,这外聘的人自然不如家伎客人,谢俊逸觉得那堆人连崔家胡姬的十分之一都不及,顿时想起了表妹崔如兰之前的提议:“要想讨好肖三郎寻常歌舞许是不行的,他家什么样的伎者找不着啊?不若让他看看还不曾在边地流行的新鲜玩意儿。”
“不知肖郎子是否爱看歌舞戏?”谢俊逸借着敬酒的机会笑着如此询问。
肖阳坦然的摇头道:“不曾见过,何为歌舞戏?”
“歌舞戏,即且歌且舞,有念白有唱词的讲述一个完整故事,”谢俊逸摇头晃脑夸耀道,“可欢腾、可凄美,比单纯的舞蹈或奏乐更精彩。如何,叫人来一段京里正流行的歌舞戏罢?”
“哦?”肖阳眉梢一挑,很感兴趣的说他想要见识一番,此话一出口一直关注着继妹的婉如就发现那小蹄子正掩唇窃笑,心里顿时“咯噔”一响,心知重头戏终于来了。
见肖阳面露好奇之色,崔刺史赶紧击掌招呼下人去安排上大戏。此次招待女婿的事情是全权交给平素就喜欢吃喝的谢俊逸统筹安排的,在他看来年轻人更容易知道对方喜好,至于崔文康,他不知何故正和自己老妻闹别扭,可不敢让他顶梁免得出差错。
稍后,装扮好的歌者粉墨登场,她一面挪着碎步一面走一面唱,每唱一小段旁边的伴奏者就齐声合道:“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
踏谣娘,居然是踏谣娘!果真是煞费苦心呢,刚刚在京里流行的歌舞都能搬到这边陲之地来!
婉如正感慨着,却见女歌者哭哭啼啼唱完一段后,装扮成她丈夫的人怪模怪样的冲上台来,装作要殴打她的架势,两人拉拉扯扯戏剧味儿颇浓,引得肖阳一阵大笑。
要换个场合换个胆量,她都想拎着夫君的耳朵暴怒了:“笑个屁啊,不学无术的武夫,看不出来他们这就是在讽刺我们么?!”
这段歌舞讲述的是个美貌的苦命女子嫁了个丑陋又酗酒的丈夫,被他日日毒打后无奈以唱歌释怀的故事。
当初,崔婉如刚说给肖家她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时,崔婉兰就曾幸灾乐祸的取笑道:“阿姐,听说你未来的夫婿既丑又凶还爱喝酒打人呢,啧啧,真可怜,可不就像那踏谣娘一样了么?”
想到这里,婉如更是越看越气忍不住咬紧了牙,却引得肖阳好奇,轻声问道:“你不爱瞧这个?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爱看才见鬼了!婉如强压下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假意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叹道:“真可怜呢,遇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夫君。表哥也真是的,居然在我们的喜日子里安排看这种苦情戏。”
肖阳愣了愣,往坏处想这种戏目对婉如来讲确实兆头不好,但凡事都有好有坏,也能从另外个角度来看。
“看着那丈夫可笑可憎的样子,我就在想,”肖阳在桌下捏住了婉如的手,望着她的眼轻声说道,“自己千万别酗酒成这猫狗都嫌的样子,以后一定好好克制着莫要贪杯,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婉如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肖阳这虽不肉麻却很实在的表白,却见他一脸坦然的站起了身向谢俊逸举杯道谢,感激他安排了这出带有警示作用的戏目,整得对方直接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听了他这通话,崔婉兰心里也是万马奔腾,她真是悔死了,这肖三郎居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粗鄙,居然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也不粗俗,而且,还如此的体贴!
这么好的夫婿,怎么就便宜崔婉如了呢?原本肖阳看上的就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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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就是拒马枪:
踏谣娘也叫踏摇娘或谈容娘,是隋朝就开始流传的故事,唐诗有云:举手整花钿,翻身舞锦筵。马围行处匝,人簇看场圆。歌要齐声和,情教细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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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母女交锋
坐着一旁看着肖阳给谢俊逸敬酒的崔文康,那脸色比崔婉兰还难看。
按理,阿爹坐上座新婿坐尊座,之后就应该是家里的长子自己坐肖阳夫妇下手陪酒才对,结果却被个外人硬生生插到了中间!
“谈不上警示,不过就是希望三郎能和如娘好好过日子。”崔文康一面起身说话,一面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抬起右臂给了谢俊逸一肘子。
尼玛的,这是我妹妹,我妹夫,我才是大舅子,你不就是个表哥么,犯得着由你口若悬河的喧宾夺主?
谢俊逸皱眉横了他一眼,崔文康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心里不屑得很。
阿爹可怜他年幼失怙就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甚至比对他这亲子还好,听说谢俊逸在陇右道游学就不顾家里还没安顿好巴巴的接了他来照顾,却也不想想,这小子没爹我还没亲娘呢!不仅没亲娘还多了个黑心肠的继母,谁比谁更可怜?
两人暗中相斗却也没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撕破脸,说笑两句后又坐下继续看戏,只是这番暗斗旁人不可能没察觉。
隔得最近的肖阳是个身体反应极其敏锐的习武之人,一早就把崔文康暗地里的拐肘动作看在眼中,暗道:这家子人果然并非明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睦。
如若不然,当初肖旭单单绑了崔文康却听凭谢俊逸饮宴时,这表哥就不该表现得如此不顾兄弟之情——表弟被捆着,表妹被逼着嫁人,他却好酒好菜吃着还有闲情看歌舞,如今还一脸热情的来巴结。哼,小人行径。
当场,肖阳只用四个字就评价了谢俊逸的所作所为。
坐在肖阳右后方的婉如却对此毫不知情,只暗暗心急,觉着亲哥哥真是个棒槌!居然在席面上就报复谢俊逸,又不是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三岁小孩。
心里不忿又何必在脸面上带出来?刚进门时婉如就觉得崔文康神色有些不自然,想来是受了什么委屈,当时她没找着空茬和他交谈,可是,任随都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哥又何苦急于一时的发泄而不顾自身羽翼尚未丰满!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跳出圈外一看才会发现遍地是漏洞,当崔婉如绞着手绢暗暗埋怨哥哥太孩子气时,便打算稍后找机会点点他,并考虑着说辞想拿自己做个正面的对比。
结果就这么稍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几日心急的何止崔文康一人!自从肖阳醒来之后她干的很多事情都略显浮躁,不,其实出嫁那日和继母干的那场仗已经算是有些出格了。
十年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此刻的自己和当初未出嫁时毕竟还是不一样了,心态、言行、举止都有不同,再也找不回二八年华的天真、纯粹。
想到这里婉如下意识抬头一望自己夫君,肖阳察觉了她的视线侧脸一看,发现爱妻神色有些惶惶然的,便以为她还在为“踏谣娘”的故事伤神。
“莫怕,莫怕,不过是一出戏罢了,我怎么可能像这苏郎一样欺负人?”肖阳笑着又捏了捏婉如的手,如此安抚了几句。
“我嫁你之前,在家里曾听到些谣言,”她回望向夫君,略有些勉强的一笑后又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并非真的如此……”
这句话算是稍稍透了个底,家里曾有人不怀好意吓唬自己,并且也略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急切的想要讨好肖阳,为之前的行为做了个遮掩。不管肖阳有没有起疑,反正圆一下绝没坏处。
同时,婉如还暗暗庆幸,好在肖三郎这人太“干净”,快二十了竟没经历云雨之事,不然他一定会察觉出处*子真正的生涩感觉和自己假意欲迎还拒的差别。
当众人举杯尽欢吃喝完毕后,崔刺史拉了女婿去书房谈话,崔文康挤开谢俊逸也跟着去作陪,婉如这边论常理自然要随娘亲去内室说些私密话,此话连妹妹婉兰都不便旁听,因为她还未出嫁。
诸如,张氏怜爱又关切的问:“三郎对你好不好?肖家规矩大不大,你可适应?”
婉如羞羞答答的垂头回答:“他,他很好,阿娘无须担心。肖家上下对儿也很好。”
以上是属于理想中正常状态下的对话,实际的情况是,婉如和继母去了内室坐下、端起茶盏,然后相顾无言。
张氏回想着席面上肖阳对崔婉如的温情小意,盘算着肖家的背景以及此刻夫君正有求于对方的事实,便开始琢磨是不是得对这死丫头客气些,免得她借机报复。
正想开口,却又看见了婉如身上佩戴的明显不是出自自家的首饰,例如雕工精湛的碧玉簪,细金线盘曲编制的纯金凤钗,手腕上的一对金镶白玉钏……
将这一切瞧在眼中,张氏心里的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酸苦,这女婿原本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