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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似信非信地斜睨了女儿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转,道:“既然睡不着,就来我书房练字吧!”
最、讨、厌、练、字!
宁玥咬牙,跟着马援去了。
马援的书房在外院,离温泉不太远,站在铁桦树上,能依稀看到书房的窗。
看着马上就要投入自己怀抱的小玥玥,半路被人劫走,玄胤气得咬牙切齿!
宁玥推开了轩窗,开始练字,两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用猜也知道,玄胤肯定气疯了。不过玄胤不能明目张胆地冲进来,因为以他父亲的性子,真捅破了这层纸,一定会闹到中山王府去,那样,玄胤想再溜出来私会她,便没那么容易了。
玄胤站在树顶,给宁玥比划着大大的手势。
宁玥抿了抿唇,道:“父亲,我要如厕。”
“不许去!”马援想也没想地说,眸光扫过铁桦树上的黑夜,心头冷笑,臭小子,以为我女儿是这么好见的?
玄胤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一屁股坐在树干上,呼呼呼呼地喘气。
宁玥用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影,又看了看一脸贼笑的父亲,满面黑线。
又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宁玥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写断了,马援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宁玥揉着手腕,对树上的玄胤摇了摇头。
你还是走吧,今晚肯定是没戏了。
玄胤果真飞身走掉了。
宁玥气红了脸。
让你走你就走啊?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一刻钟后,红玉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四爷!四爷不好了!”
马援放下看了一个时辰也没翻页的书,从容淡定道:“怎么不好了?”
红玉扫了宁玥一眼,低头道:“夫人的脚又痛了,叫四爷赶紧去看看!”
她娘的脚不是早就好了么?怎么又开始痛了?
“确定是要我去看?”马援拿腔拿调地说,“不会我刚去,你们夫人的脚便不痛了吧?”
红玉硬着头皮道:“不会,夫人说了,小姐回来之前,她的脚会一直特别痛的。”
宁玥什么都明白了,玄胤并没有离开,而且去搬救兵了。
马援压下唇角的弧度,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轻咳一声道:“那个……不用急着回来,多玩一会儿,啊?”语毕,一溜烟儿地走掉了。
宁玥呆住,这真的是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父亲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贼了?还连她都利用上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
温泉边,玄胤如愿见到了宁玥,抱着宁玥的小身板儿,臭着脸,将马援数落了一顿:“……太过分了!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把兰芝接出去住!看他还怎么耍心眼儿?”
宁玥慢悠悠地笑了:“你没心眼儿啊?还不是为了见我,叫我娘使了美人计?五十步不要笑百步。”
玄胤鼻子一哼:“爷跟他怎么一样?爷可没弄几个女人回来膈应你!”
宁玥望了望无边的夜色,含了一分感慨地叹道:“我娘跟我爹一开始也挺好的啊,是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就慢慢地变了。”
“想逼我发誓就直说,不过我不会说的!”那种玩意儿,说了有用么?他从不轻易给人承诺,也不轻信别人给他的承诺。能做到的,根本不必说,说了,往往很多都不会去做。他看向宁玥,眸光沉稳而坚定,“路是走出来的马宁玥,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宁玥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是的,只不过,女人在经历那些以前,总是很容易被男人的话语打动。”蔺兰芝如此,马宁馨也是。马宁馨刚与陈博交往时,陈博就曾她姐说,我不是一个很会讲甜言蜜语的人,但我肯定会对我的女人非常好。马宁馨当时就给感动了,结果呢?差点儿连小命都没了。
玄胤敲了敲她脑门儿:“故作深沉!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似的!”
宁玥张了张嘴,半晌,嫣然一笑:“怎么可能?”怕玄胤揪着这个不放,果断话锋一转,“对了玄胤,你猜我今天去郭家碰到谁了?”
“谁?”
“白薇儿。”
“她?”玄胤皱起了小眉头,呢喃了一句,“他们也把她当成我娘了?”
这句话,让宁玥笃定了心中的猜测,玄胤的娘亲与郭家一定有着什么关系,她一度怀疑过玄胤娘亲是郭老太君的女儿,但据她所知,郭老太君除了中山王妃与皇贵妃,没生第三个千金。要说是个庶女,郭老太君又不该对玄胤这么上心才是。
宁玥见玄胤并没有与她解释的打算,暂时压下了这一疑惑,反正她与玄胤来日方长,该她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不是,郭家没找白薇儿,是白薇儿主动送上门的。”
玄胤疑惑不解地看向了宁玥。
宁玥说道:“抚远公主怀孕了,她心脏不好,太医建议她把孩子打掉,司空老先生也是这么建议的。但她自己不愿意,郭老太君便着人贴了张告示,悬赏千金,寻找神医。白薇儿就是这么进的郭家。”
“那她治好了吗?”玄胤问。
宁玥就道:“正在治,给抚远公主开了药,说是有七成把握母子平安。”
七成,已经是非常高的把握了,便是寻常女人妊娠,也没哪个大夫敢打包票毫无风险的。
玄胤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她该不会是瞎蒙的吧?骗点儿钱。”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不过后面,在回春堂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看法。”宁玥把回春堂的碰瓷案件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玄胤,“她还说‘你们太学也不过如此’,一个把太学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你说,真的只是一个商贩的私生女吗?”
玄胤摇了摇头:“我看不像,给我几天时间,我派去临淄的人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就知道她究竟是哪路神仙了。”
话落,心口猛地一抽,他痛得绷紧了身子。
宁玥看向他,眸光动了动,第二次了,寿宴那天他就疼过一回,却还骗她没事,“你到底怎么了?别忽悠我!”
玄胤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真没什么事,就是小东西最近不太安分。”
事实上,从宁玥高烧那晚开始,蛊虫就已经开始慢慢苏醒了,头几天,还能通过泡寒池压制,渐渐的,寒池失了效力,蛊虫动得越来越频繁,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要完全苏醒了。
至于苏醒后,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是疼、是痒、还是什么,他没有答案。
……
回到中山王府,玄胤便倒下了,整个人陷入剧烈的疼痛,直到失去意识。
所有人都慌了,中山王即刻入宫,将与皇帝商议南疆战事的玄煜拽了回来。玄煜马不停蹄地去了紫竹林。
司空流是被玄煜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医药箱,一边骂一边颠簸着去了王府。
玄胤的状况不太好,蛊虫已经醒了大半,却又被他的内力死死压着,但随着他的昏迷,内力正在一种看不见的速度流逝,过不了多久,蛊虫便要重获自由了。
司空流蹙眉:“我上次不是给你药了吗?没让他吃?”
玄煜神色凝重,没说话。
司空流叹了口气:“这跟生病是一个道理,症状轻的时候,用点药便没事了,等症状越来越重,动刀子都不行了!哎呀,你说你们……算了算了,骂也没用。”
玄煜看着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弟弟,问道:“现在怎么办?”
司空流无可奈何地捋了捋袖子:“等他疼过这一阵再说咯!扛得过,就赶紧大婚,扛不过,就准备后事!”
“这么……严重?”玄煜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终于破出了一丝表情。
司空流翻了个白眼,道:“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我早告诉过你的嘛,这种蛊毒与别的蛊不一样,要等到合欢的时候才能醒啊。这么早醒过来,一个搞不好,会要他的命的!”
“没办法救他了吗?”玄煜捏紧了拳头问。
司空流的眸光扫过玄胤的裤裆:“你想怎么救?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想合欢也不成啊!等吧,这一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玄胤的蛊虫没有提前苏醒,与宁玥顺利大婚、顺利洞房的话,痛苦与风险都会降到最低……但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这小子,肯定干了什么,才把蛊毒给引发了。”
司空流说这话时,深深地看了跪在一旁的冬八一眼。
冬八低下头,不敢告诉他们,少爷是抱着高烧的宁玥姑娘才提前催发了蛊毒。那一晚,少爷就疼得差点晕了。少爷不吃药,也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变回废物,不能帮宁玥姑娘收拾那些人了。
但这些,他怎么敢说?说出来,岂不是让王爷他们将责任怪罪到宁玥姑娘头上吗?
……
听说可能要准备后事,王妃给郭老太君递了消息,郭老太君连夜与郭况赶来,鞋子都穿反了。进门时,没看到门槛,险些摔得鼻青脸肿。
郭况与王妃同时扶住她。
王妃轻声道:“娘,您慢点儿!”
郭老太君的整张脸都白得毫无血色了,眸光微颤地看向床上的人儿:“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王妃抹了泪,叹道:“没说一定,只是……如果天亮还醒不过来,就……”
身子一晃,郭老太君跌在了椅子上,神色彷徨地揉着心口,道:“不是说……大婚后就会没事了吗?这眼看着就要大婚了……怎能愣是没等到那一天?”
郭况宽慰道:“娘,妹妹,你们都先别担心,还有一整晚,我相信,小胤会醒过来的。”
“万一醒不了呢?”郭老太君的泪水一下子掉了出来,“司空流来了吗?”
王妃哽咽道:“来看过了,他就是这样说的,他也没有法子,说小胤的毒发作得不是时候。”
“连他都没法子,他都没法子!谁还能有法子?”郭老太君难过地捂住了眉眼,却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等等,白姑娘……兴许能有办法!”
王妃纳闷:“白姑娘是谁?”
“这个我稍后跟你解释,崔妈妈——”郭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