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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皇爷爷的右将麾下最勇敢坚强的士兵,怎么如此不堪一击?玄家军究竟是一群什么疯子?或者他们吃了什么东西?竟变得比血卫还迅猛可怕!
瞿必满身鲜血地走上了城楼:“公主,属下派人护送您离开!”
皇甫燕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混乱中,身披玄色盔甲、狼一般凶悍的男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男子的打法毫无章法可言,从不躲避,就是把自己送上去,不停地进攻、不停地砍杀。除了大帅,她没见过谁真敢这么不要命。一开始还有人朝他冲来,渐渐的,大家被一身的血气吓到,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好像种族之间的威压,压得人不敢上前。
他的容颜被头盔遮掩,只露出一双暴戾的眼睛,皇甫燕奇怪自己隔了这么远居然还看得这么清,而且隐约……还带了一丝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她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她皇甫燕,一定会一辈子记住这双眼睛!
瞿必见公主死死地盯着混乱的战场,不难看出她的愤怒以及不甘心。她明明把一切都算计得天衣无缝,诱玄胤入城,瓮中捉鳖,不用废自己一兵一卒,仅靠苏沐的云州军便能将玄家军全面歼灭。然而谁都没有料到,玄胤如此迅速地识破了他们的计策,杀了苏沐的副将不说,还佯装攻打北门,吸引了苏沫的军队。玄胤自己却是带着一群……一群疯子,不怕死地杀了他们一个戳手不及!
明明只有两千人马,却生生耗死了他们一万大军。
“他们都是疯子,不是人,绝对不是!”瞿必浑身颤抖地说,“公主,快走吧!苏沐的军队不在……玄胤很快便要攻入南门,届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皇甫燕双目如炬地盯着玄胤,像盯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
“公主!来不及了!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啊!”瞿必扣住了皇甫燕的手腕,将她拽离城楼。
谁料,他刚动了一步,便被一支疾如闪电的箭矢洞穿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猛地钉在了城墙上!
皇甫燕一惊,朝下方看去,就见玄胤坐在骏马上,满身鲜血,如一个地狱的修罗,瞄准她,拉开了死亡的弓箭。
咻!
她率先射出了手里的箭!
她对自己的箭术一向仔细,便是大帅都未必躲得过去。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玄胤竟然连躲的动作都没做,就那么任由箭矢钉进了他的盔甲。
然后——
他拔掉箭矢,冷冷地扔到了地上!
皇甫燕惊到了,明明洞穿他的盔甲了,为什么没有伤到他?莫非他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她当然没想到玄胤是穿了天蚕丝软甲,刀枪不入。
很快,轮到玄胤射箭了。
箭矢离弦的那一瞬,整片天地都仿佛划出了破空之响。箭矢穿透了护在皇甫燕面前的城墙,也穿透了她肩膀,城墙碎成飞灰,皇甫燕身子一僵,她从数十米高的地方,直直坠下了护城河。
玄胤眸光凛凛地看着她坠落的方向,紧了紧手中的弓箭,他原本瞄准的是她的心脏,但是——
他的手抖了一下。
……
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的玄家大营,所有人都感到由衷的惊喜,虽说玄胤从三万人的敌营中成功地救出了玄彬,可诚如玄昭所言,那是耍了小聪明和一些匹夫之勇,相信玄胤能胜出的幕僚和将领们已经追随玄胤而去了,如今留守京城大营的都是认为玄昭更合适的人,他们并不看好玄胤此次的出征。故而,当听说玄胤以两千人成功歼灭一万敌军时,全都傻了眼。
当然,傻眼的不止他们,还有金銮殿上那位。
皇帝曾与司空朔讨论过玄胤的胜算,司空朔告诉他,如果苏沐襄助玄胤,玄胤的胜算为整;如果苏沐不理玄胤,玄胤的胜算是一半。可苏沐明明就倒戈南疆公主了,怎么还叫玄胤那混小子给赢了呢?
倒不是说收复了云州,他不高兴,事实上,他挺高兴的。可坐在龙椅上的人,想法与常人往往不大一样。这场仗若换做别人来打、别人取胜,他大概不会有任何顾忌,但为什么偏偏是玄胤、偏偏是玄家军?他一边高兴一边又担心玄家崛起太快而功高盖主。
说到底,他这个半路篡夺江山的皇帝,时刻担心自己某一天也被别人给篡夺了。
“皇上,我军终于取得胜利,不如乘胜追击,夺回辽城与临淄吧!”朝堂上,一名武将附议。
另一名武将也说道:“是啊皇上,胤郡王此番大挫敌军锐气,乘胜追击吧!”
很快,不仅武将,就连文官也加入了附议的行列,全都认为玄胤应该领军南下,收复城池。他们憋屈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怎能不一口气战到底?
可皇帝不这么认为,年事越高、越容易猜忌,明明年轻时不这样的——
他烦闷的眸光投向一旁的司空朔:“爱卿认为呢?”
司空朔是人精,只一眼便瞧出皇帝不乐意让玄家继续抢军功了,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南疆先是死了太子,如今又失踪了一位公主,生死不明,臣以为,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就算想继续进犯我大新朝的河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而我们大新朝的将士也需要一段日子来休生养息,不如先让胤郡王回京领赏,之后再举兵南下。”
皇帝赞许地看了司空朔一眼,还是他深得帝心啊,又看向中山王道:“中山王觉得呢?”
中山王拱了拱手,表情清冷,瞧不出思绪:“臣赞同中常侍的提议。”
算你识相!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文武百官道:“就照中常侍说的办,宣胤郡王回朝!”
……
热烘烘的地下室,宁玥捣碎最后一块阿芙蓉,装进了紫红色的罐子。随后将罐子放进一个大箱子,上面写着“固元膏”。
耿中直摘掉口罩,将箱子打包好。
宁玥累得不想动弹了,摘掉口罩和手套,脱掉罩衣,扔进火堆中焚烧干净。
再也没有罂粟了,也不会再有阿芙蓉了。
一切都结束了。
耿中直将箱子搬上马车,离开回春堂,朝琼楼驶去。
宁玥拿出从集市买来的廉价口脂,丢进密室。
大火,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从密室蔓延到地下室,融化了所有冰块。
“啊——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啦!走水啦——”伙计发现了大火,拼命叫嚷。大家被他的叫声吸引过来,纷纷提了水桶,开始灭火。
宁玥揪紧衣襟,面无表情地从火光里走出,浓烟在她身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V77】
凶杀案没找到目击者,也没追查到凶手,都不明白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乞丐是怎么得罪了凶手,居然惨遭杀害。
一般说来,这种临时起意的案件,多半是死者激怒了凶手或者撞破了凶手的什么秘密,郭况更倾向于后者。
在乱葬岗的凶案现场,郭况发现了另外一个新动过土的大坑,瞧尺寸,不像是掩埋尸体的,具体埋过什么也没有线索。郭况没将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暂时没有。
回春堂的地下室突起大火,由于发现及时,并未致使火势蔓延。
魏捕快之后,为禁药的事来过几次,例行检查而已,听说了地下室的火灾感到非常遗憾,宁玥拜托他别往外说,免得影响了店子里的生意:“……上次账房走水,吓走了不少客人,我真是心有余悸了,还请魏大哥帮忙紧守口风。”
几次接触下来,魏捕快十分喜爱这个天真善良又没什么架子的郡王妃,当即答应了:“你放心吧,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宁玥指了指身后的废墟:“那个……魏大哥要进去检查一下吗?我是说,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魏大哥觉得可疑的东西。当然,如果魏大哥要搜的话,能不能稍等片刻?我让人清理一下,里边还很烫。”
按理说,是要查一查的,最近市面上又多了好多阿芙蓉,官府加大了搜查力度,每间药房都不可避免。回春堂他上上下下都再搜了一遍,只剩地下室和密室没搜了。但看了一眼宁玥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魏捕快又觉得自己多心了。郡王妃是什么人啊?会与阿芙蓉扯上关系吗?她舅舅是全西凉最遵纪守法、最铁面无私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呢?魏捕快摇头一笑:“不用了,你这儿有什么可疑的?以后记得及时灭灯,这回是没烧到人,万幸!”
宁玥微微一笑:“多谢魏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魏捕快走后,宁玥眸色一深,看向了被钟妈妈挡在身后的一筐烧毁的罂粟皮。
十月底,天气冷了下来,白日不再高温,从早到晚,越见清冷。
黎掌柜拿着账册入内,难掩喜色地说道:“东家,上个季度的账目全部核对完了,您要看看吗?”
宁玥接过账册。
黎掌柜眉飞色舞地说:“想不到啊,咱们投入那么多钱盘购布庄和装修,居然还能有盈余!”且盈余不止一星半点。三月总收入二十万两银子,除去布庄那边的费用、大家伙的月钱、本钱、日常开销,净赚六万两!如果不买布庄、不装修,还能多出六万两!这个成绩……简直太漂亮了!他跟过那么多药房,从没哪家赚钱赚得如此漂亮!生意最好的,一月有一万两的毛利都笑翻天了,这儿是纯利润,一月两万两!从下个月开始,至少一个月四万到五万!天啦,年底的时候他们会赚多少银子,他不敢想。
六万两?
宁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压在箱底的银票,那是萧肃送来的这批阿芙蓉的货款,一共……十六万。
整理完账册,宁玥起身下楼。
东堂的大厅内,童大夫正在与一名中年妇人耐心地说着她女儿的病情:“……她这个情况必须要手术,得把坏死的腐肉剔除掉,不然,她的伤势不会好的。她能撑到现在不容易,再溃烂下去,肚子都得穿了。”
童大夫说着,捏了捏小女孩儿的脸蛋,“真是个坚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