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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来以后,问我有没有意见,我说写得太好了。我原来没有想到这么多,什么四根柱子还象征四维,我四根柱子主要是为了顶这个盘子,没有这四根柱子盘子就起不来,是吧?我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比我想得更多,像这样的例子还很多,我说简直太好了。
我又想到刚才我们讲的《滕王阁序》,滕王阁也许没什么了不起,到了王勃的手里头居然可以发挥出那么大的一篇文章。我就感觉到这位先生他在欣赏这个东西的时候,和一般的观众就大不一样,一般的观众到那儿去,看看就完了,也许觉得它好看,也许觉得也不怎么样,走掉了。他可能是奉命要写这篇东西的,所以在看的时候就特别地用心,就充分发挥他的想像力。他实际上不光是欣赏,而是一种解读了,把这个东西解读得比我原意还多得多。所以我过去,老实讲,这个解读是从西方传来的一个名词,我不大怎么理会的。我说建筑物是直观的艺术,大家看看就完了,还到那儿去看了半天,还在那儿解读,还不把人累死,你们去欣赏建筑,有这么去解读的吗?我想恐怕没有,包括我也没有。所以过去对西方这个东西我不大理解,也不怎么推崇,通过他这么一看,我觉得呢,还有一点道理。所以我就有一个什么体会呢,我就觉得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呢对艺术品的观赏呢,也可以分出一些等级和层次,当然这个对不对,和大家共同来探讨。
第一个层次,就是由直觉感受所观照的形式美,我认为这个层次应该是任何建筑中都不可或缺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呢,我看我们大多数的建筑师,还是在形式上做文章做得比较多,光怪陆离,各种各样的形式现在都充斥于建筑行业里面,标新立异。我觉得呢,有的也是做得确实是很好,很好看,但是就此就到这样一个水平呢,我感觉到好像还不太够。
所以我认为还有必要进入到第二层次。就是通过感情的激发,而产生意境美。这个意境美,这种体会是我从中国古典园林里面感悟出来的。我写过一篇《中国古典园林分析》,确实到里面去,不一样,诗情画意。不是干巴巴的几个房子、几块石头。现在我们也有不少园林,说是园林,进去以后呢,索然无味,就是那种意境表达不出来。要是我们跟西方的文化呢,接接轨,我们借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缺少一种场所精神。我觉得呢,这个随着我们文化品味的提高,我们一个东西,不仅光要好看,而且还能够激发人家的感情,就像中国古典园林一样,具有一些诗情画意。
到了这个层次以上呢,我觉得还可以进入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就是通过解读而感悟到作品所内含的意义和文化的底蕴。
我觉得就我看来我们讲建筑与文化真正的体现应该是起码应该进入到第二个层次,不完全停留在这个形式美的这个层面上。那么最好能够进入到第三个层次。就是用我们中国的传统的话来讲,就叫做言有尽而意无穷。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可能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太多的可以供人发挥的余地,但是应该对于那些文化层次高的人,通过联想可以激发他们的这种想像力,可以解读出更多的含义来。所以我原先并没有这种奢望,我只是说让他们学校里面看起来还可以,就行了,要求不是很高,后来通过他这一解读,倒是把我的思想提高了,所以我觉得观众和建筑师是互动的,是可以互相促进的,也可以教学相长,对学生来讲也可以叫教学相长。从我们建筑师的主观上面,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至于成功与否,那个东西我们也很难来计较。你认为你想得好得不得了,别人看了以后木然,觉得我根本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是从建筑师的这个主观愿望来讲,应该把自己的作品尽量地能够赋予它更深厚的文化内涵,我觉得呢,在这个方面,我觉得当前来讲,我们可能还是做得有点不太够。
我过去写过一篇文章叫《悦目与赏心》,悦目就是眼睛看上去很舒服,就是形式美;赏心就不一样了,赏心就是说 除了看了很漂亮以外,还能够给人一种情感上的一种激发,产生意境。那么更高的一个层次,这可能还是借助于外国理论,就是讲meaning这个意义,如果能够赋予它一种更深刻的这种文化内涵的话呢,它就有了意义。如果是这样的东西的话,我觉得也许我们建筑呢,可以整个来讲提升到一个新的一个层次上面去。
我要介绍的就是第二个案例,我国第一所属于现代性质的一个大学,这就是北洋大学,也就是我们天津大学的前身。到了1995年,正好是一百周年的校庆,学校里面说了,说我们校庆总要搞点名堂,搞点东西吧。那么校友也很多,都慷慨地捐款,我们从它的老房子里面找到一张旧的照片,其实已经不是照片了,而是印刷品:三层楼的小房子,进门的地方,两根柱子顶一个拱,比例也不对,矮趴趴的。上面是窗子,窗子墙当中有一个圆的东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好像是一种双龙戏珠。考虑到那时候的时代背景,那时候呢,正是张之洞,李鸿章这些人,在搞洋务运动,那么也有中西文化相互碰撞的这些矛盾在里头,所以有一部分人,感觉到这个中国的国体不能丢,所以提出来的口号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这个所以当时新建出来的学校老实讲,都是属于外国建筑师建筑的。比如像清华的礼堂,还有我们当时我念一年级的时候,唐山交大,盖的房子都是那种英国式的房子。后来我去年到上海交大去,给他们新校园评审的时候,也和我们那个学校的房子差不多。
但是老北洋这个房子真有意思,既底下是一个拱柱结构,那么用我们后来的话来讲,就是“帕拉蒂奥母题”,就是这个“帕拉蒂奥的母题”,用两根柱子顶着一个拱券,这种组合的形式,作为一种母题的话呢,我们通常叫它“帕拉蒂奥母题”。可是它的比例不对,那么尤其是那个双龙戏珠,一个是典型的西洋古典的东西,一个是很典型中国传统的一种图案,要把这两个东西搁在一块,这显然是有点不协调吧。我是搞构图原理的,大家可能有些人看过我的《空间组合论》,是讲形式美的,这个形式美最忌讳的就是不协调不统一。
另外就是复古,我对复古的房子非常反感,就是所谓的欧陆建筑什么等等。那么你这个人一直是反对这种仿古,你又是反对折中,这一次你怎么好像完全和自己的思路背叛了,搞起来复古,搞起来折中呢?我是觉得这个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具体到北洋大学,这样一个历史背景,用折中,用一些仿古,特别是把原校园里面这些具有一些典型性的一些所谓的符号象征,如果能够把它组合在一块,我觉得还是不妨试一试。
所以当时我也是信手画了一张草图,后来我就征求了几个朋友的意见,他说这个构思还是不错,因为学校里面要求,至少要有四块碑放到里面去,一个就是天津大学跟北洋大学的校史;另外一个就是校训实事求是的校训,这是我们过去的一个老校长,茅以升手书的,这个必须要放进去;还有呢,北洋大学的校歌;再有一个呢,北洋大学发出来的第一号,也就是第一张的毕业文凭。这个文凭都有档案在,他们在故宫博物院里,把这个档案呢,查完了以后,又拍照,又复印,什么等等。
他原来请的是哪一个,请的是一个搞工艺美术,搞环艺的一个美术老师去做,结果他把这个很分散地放在校园里头,不仅形不成气候,而且还砍掉很多树,校长征求我的意见,我说这个办法不好,我说还是集中起来,在我们学校的中轴线上面做一个体量比较大一点,比较带有一点永恒性的东西。我说干脆狠心用花岗石砌,尽管这个东西是十米乘十米,只有一百个平方米,大家有了这么一个东西,每年校庆,大家好像过去校庆心里头是空空,说了北洋大学,看也看不见,一点什么可以琢磨的东西都没有,有了这个东西,大家就可以到这里面去凭吊一番,看看我们这个学校的前身怎么怎么样。所以我就觉得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这么一个小的东西,如果我们认真地对待的话,还是有可能赋予它比较深厚的文化底蕴,这是我要介绍的第二个案例。
这是我最主要的设计以前,画的一些表现图,这是用马克笔画的。还有就是它的平面,这是那个四块碑,就是这四块碑。如果这是我们学校的轴线的话,这块是校史,这块是校训,这块是校歌,这块是那个毕业文凭,这个毕业文凭发给谁,就是我们近代著名的外交家庞宠惠。正在施工的过程当中,山东牟平县的校友呢,又捐来一个马寅初像,也是我们的校友,又捐来一个马寅初的一个铜像。那么我就说没有别的好处理了,只有在这个地方因出一个横轴。在横轴这个地方,加了一块碑,把这个马寅初的像就是放到这个地方。这两边就做两个坐凳,这是画了一个夜景,这是当中的一块。因为要确定这个字的大小,还有这个龙的图案,究竟是放在什么位置,还有大小,这个比例尺已经放得很大很大的了。这个就是那个碑,我只是画了其中的一个碑,上面是我们北洋大学当时的校徽。这底下“实事求是”就是茅以生先生写的。因为盖完了以后,四面放着碑,当中显得太空,所以又在后面做了一个圆的像磨盘一样的这个躺在地上的这么一个圆盘子,当中刻一个槽,这是一半,还有另外一半,这个是槽就是“1895—1995”,这一百周年,这边呢你看是北洋大学,这边呢是天津大学,正好形成一个图案。这个外面呢放12个墩子,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个字,不要被人家碰坏了,因为那都是见棱见角的东西,一旦碰坏了以后就不好修;同时呢,也给一种向心凝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