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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吹不黑,到时候你看着就好了,你以为我真的只会揍人吗?”
说好了不再动手,陈芸便没有和谢奕计较,只是继续躺在他的肚子上信誓旦旦的说着。
因为这次讲和,一路上气氛倒是空前的和谐,长路漫漫,陈芸一直躺在人肉垫子上,尽管有点热,但是肚子淅淅沥沥的疼着,也睡了过去。
“喂,醒醒。”
好容易到了田庄,谢奕像要解脱了一样,使劲推了下陈芸。
在路上睡着时,陈芸微张着嘴,在谢奕的肚皮上流了一路的口水,差点恶心死他。
谢奕在路上纠结过许久,无数次的比划着要把陈芸推开,或者恶狠狠的把她叫醒,把肚皮上的口水让她看,狠狠羞辱她。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哪怕就是讲和了,谢奕依然不敢惹她,谁也不敢保证,万一这个女人又翻了脸呢。
集不讲理,不守诺,颠倒黑白,装模作样,为一身,动手比动嘴还快,这样的糟心又可怕的妻子,哪怕为了她之前的恶迹斑斑,谢奕都要另眼看待,不敢等闲视之的。
而且谢奕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也亲身体会过她可怕的起床气,知道她没睡醒前打扰真的会很生气很暴力,他可承受不住这个结果。
想想总归是想想就好了,于是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嫌弃了一路,谢奕哪怕腰酸背疼依然没敢换个动作吵醒睡觉的人,硬是一直撑着,到了庄子才把她叫醒。
“别吵……”
陈芸果然皱了皱眉头,用力一把掐了下枕着的肉垫子,等耳边安静了,又重新睡过去。
“唔……”
谢奕摸着被掐疼的腰,抽了口冷气,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早晚会翻脸,但是没想到这还没下车呢,又动手了,之前说好的讲和呢。
“姑娘?姑爷?怎么不下来?”
容和在车外等了一阵,见没人下车,小声敲了敲车窗。
谢奕气的面目狰狞了一会儿,看着陈芸长翘的睫毛颤了颤,硬是忍到肚子痛,没敢继续出声,然后一低头,又看到了肚子上闪亮的口水。
整张脸都被恶心的皱起来,谢奕像是被玷污了的冰清玉洁的少女,拿过帕子从冰盆里沾着水狠狠的擦着肚皮,又把陈芸的脑袋推到另一边去,系好了衣服扣子。
过了好一会儿,陈芸才清醒过来,扭了扭脖子,看到谢奕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干嘛这副表情,欠你钱了?”
“你刚才,又掐我了!之前说好的不动手了!而且还流口水在我身上!”
谢奕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往外蹦着。
“谁动手来着?这可不是暴力,这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陈芸说的真真的,自动回避了口水这个问题,姿势不对流点口水不是自然现象吗?
被谢奕的大惊小怪弄得无语了,陈芸又继续“爱抚”了他的胳膊一下。
谢奕疼的嘴角抽了抽,呵,信你才怪!
陈芸下车之前,看到融化了的冰盆里浸着帕子,就自己凑过去,把帕子捞出拧了拧,擦了把脸。
她的动作很流畅快速,谢奕反应过来这帕子就是他擦口水的那一块,陈芸已经捂到脸上去了。
他嘴唇张了张,想到陈芸那么可恨,还有就索性闭上嘴了,科科,这就是你违背承诺的惩罚!
“你鬼鬼祟祟的笑什么?”
走到屋里,陈芸一扭头,就看到谢奕笑的和偷了鸡的黄鼠狼一样。
“咳咳,没什么……”
谢奕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是狭长的桃花眼却亮晶晶的。
庄子上的管事出来给陈芸见礼,看起来满脸的愁苦,衣衫哪怕是特意换过的,也透着一股落魄的味道。
“现在大家过得怎么样啊?”
陈芸左右环视了一下,感觉庄子上比之前清冷了不少,心里也是做好准备了,问管事的道。
“到处都闹蝗灾,地也荒了,就连野菜也都找不到了,这一阵村里饿死了不少人,听说南方那里不受灾,还有挺多人携家带口的去了南方。”
庄子上这个的管事说是总管,其实大部分做的还是庄头的活,说起现在地都荒了,原先的佃户跑的跑,饿死的饿死,自己心里也羞愧的很,觉得愧对主子的托付,没有管好这个田庄,因此布满老茧的双手互相搓动着,眼睛也不敢往上抬。
“这么严重,那咱们庄子上现在有吃的吗?”
陈芸皱着眉头,情况永远比她想的还恶劣。这还只是她庄子附近的情况,整个北方都这样的话,要饿死多少人。
“主子善心,让我们不用交租子,加上往年剩余的陈米,还有地里原先收上来的那点粮食,配着野菜,也能过活。”
管事的不肯多说,现在的状况都不好,主子已经相当心善了,遍观这附近没有哪家的田庄上有他们这样的好日子过的,因此能活下去就不愿再给主子添麻烦。
陈芸叹了口气,她知道这管事的老实,当时蒋氏给他挑的人是用了十分的心,如今看来,真真是人品过硬,知道进退。
“如今您也知道,咱们这里东西匮乏,饭食简陋……”
陈芸一行人包括带的丫头嬷嬷小厮,也有好几个人,想想他们的午饭,管事的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咬着牙开口道。
“庄子上人也不少,剩余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吧,我们来的时候是自己带了干粮的,一会儿让人搬出来做就好了,不用庄子上的存粮。”
不愿意继续难为管事,陈芸想着来之前周嬷嬷就怕庄子上物资匮乏,装了很多东西,他们到时候吃自带的就好,因而温和的吩咐道。
简单的吃过午饭,稍事歇息后,就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
戴好帷帽,陈芸就强拖着想睡个午觉的谢奕一起出去,本意只是想看看农田里现状是什么,顺便捉几只蝗虫研究研究而已。
但是他们的运气如此之“好”,刚走过几亩农田,脚踏在皲裂干涸的大片农田边上,就看到远处铺天盖地的蝗虫袭来,黑压压的如乌云遮顶。
陈芸这才知道,为什么蝗虫多了能被称之为“蝗灾”。
“快走,蝗神爷爷又来了!”
管事的有经验,看着远处乌黑一片移动过来的蝗虫,马上大声叫着,让陈芸等人赶紧回去。
成千上亿的各种蝗虫,密密麻麻的飞速略过,足以引起任何正常人的密集恐惧症,谢奕先是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像是失去了声音,随即蝗虫越飞越近,他的精神就有点崩溃了,完全呆愣在原地了。
“啊啊啊啊啊……”
被陈芸拍了一把后脑勺,拉着袖子往回跑,谢奕一边机械的抬着脚步,跟着队伍踉踉跄跄的狂奔,一边终于找回了声音,控制不住的喊起来,因为过于激动,尾音都破了。
“吵死了!”
陈芸也是受到了惊吓的,没想到蝗虫们竟然真的声势浩大的袭来,被谢奕这么一嗓子喊的后背发毛,于是左手手肘一个用力。
见过没用的,没见过这么没用的,陈芸深深的鄙视这个怂包。
原本只是想撞他一下,让他收回声音的,但是不知是陈芸用力过大,还是谢奕精神过于的紧张,竟然一下子把谢奕撞翻了出去,啪叽摔在了农田深处。
“啊啊啊啊啊,我动不了了!”
谢奕摔了个狗吃屎后,更加的惊恐了,看着那片“黑云”越靠越近,像一只能吞噬活物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嗡嗡的翅膀摆动的声音也划破空气在耳边响起,谢奕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甭断了,身体也完全不受使唤了,凄厉的喊起来。
这辈子没有这么刺激过,谢奕身子僵硬的完全爬不起来了,只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远处,又看着前方继续往前跑的几个人,被吃掉,被抛下的恐惧下,谢奕被吓疯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瑟瑟发抖着。
管事的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姑爷摔倒了,咬咬牙想往回跑时,被陈芸喊住了。
“你带着他们继续跑吧,没事,我把他拖回去。”
陈芸犹豫了一瞬后,让其他人继续往前跑,自己扭头向着谢奕那边跑去。
“姑娘……”
容和往前一扑想拦住陈芸,周嬷嬷也在后面喊着,不叫她往回跑,太危险了啊。
“你们往回跑吧,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陈芸一边吼着,一边往谢奕那里冲,越往后,那片蝗虫围成的黑云越巨大,还真的要有点心理压力了。
她是衡量过的,毕竟现在除了管事的一个看似粗壮的男人外,他们出门时只带着容和与周嬷嬷俩人,这俩就算了,都是体能较差的弱女子。
而且管事的可能还真扛不动谢奕,而且碍于主子的身份,回去救人逃起来多有不便。
陈芸自己体能比一般女子好很多,习过武力量也大,再加上对于谢奕不用拘泥太多,随意拖拽拉扯,倒是有一战之力的。
“没用的怂货,赶紧起来!”
跑过去后,一把揪住谢奕的领口,陈芸拎小鸡一样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然后硬是拽着他的衣襟往前扯,但是这个掉链子的,没移动两步又啪叽摔在了地上,俊美的脸上沾了灰土,加上眼泪鼻涕,弄得一片污泥。
“你特么能有点出息吗?”
陈芸气的要爆粗口了,只能又折身回去,继续拖谢奕起来。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
谢奕生怕陈芸再丢下他不管,远处的蝗虫离得越来越近了,谢奕更是精神崩溃的要死,哭嚎着死死拽着陈芸的手不松开。
越是危急关头,越要冷静自持。
深呼一口气,陈芸不去管耳边的嗡嗡声,收起脸上不耐烦的暴躁神情,冷静理智的看着谢奕。
“现在,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保证。”
她盯着谢奕的眼睛,那双生气时冰冷如深潭的眸子,像两道小小的漩涡,能把人吸进去,谢奕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