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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辰殿是大昭宫的主殿,宽敞的像个大操场。穆清雨大致打望了一下,加上侧殿,大致可以容纳两百人左右,真是个开宫中联欢会的好地方。
她整了下衣裙,便羸弱地走下车辇,由杏芙扶着坐到了常珝旁边。
常珝不咸不淡地瞧了她一眼:“皇后今日是抹了多少铅华粉?当心一会儿呛到。”
穆清雨“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小声回道:“劳烦皇上挂心,抹的不多,也就半盒。”
大监过来笑道:“皇上,都到齐了,可否开始了?”
常珝点点头道:“那便开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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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珝这场生辰宴,来的人委实不少。后妃们花团锦簇,众大臣额手称庆气氛很是祥和。杏芙为穆清雨倒了杯白水道:“娘娘,您不能喝酒,将就一下喝水吧。”
常珝听言亦恍然大悟,默默拿走她面前的酒酿圆子,舀起一个,吃了一口。
穆清雨小声道:“皇上,那是臣妾的圆子!”
常珝道:“你不能喝酒,吃什么酒酿圆子?”
太没天理了!她明明能喝酒,杏芙就不能假装那是水实际上倒酒么?还有常珝,明明是他自个儿想吃酒酿圆子罢。
穆清雨默默地看了会儿下面的歌舞,看起来好像确实如常珝所说没什么可看的……还是酒酿圆子更和她的心意……
若说这大昭国谁的生辰礼物收得最多,那一定便是常珝了。穆清雨看这一箱箱抬上来的金银珠宝,琉璃如意。真叫人眼花缭乱。
她这厢刚喝了口水,便见一位大臣站起来道:“陛下,您今日生辰。老臣为您准备了一件美艳无双的礼物,还愿您笑纳。”
“潘侍郎倒是别出心裁,呈上来罢。”常珝道
这位潘侍郎叫寺人呈上来一卷卷轴,常珝接过含笑展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女子。
这女子身着碧绿绣荷对襟衫,繁复的金丝线勾勒着花朵。一双杏眼含春,柔情脉脉。丹蔻秀指如白玉,十足小家碧玉之态。
在大昭,生成这样的女子倒是不少,令他惊奇的是,这画的画风颇像出自穆清雨之手。
他微微看向穆清雨。
穆清雨这边看这潘侍郎正觉有些眼熟,斜眸便瞟到常珝手中的画。那画上樱唇齿白、散发着娇羞的少女便更是眼熟了……
是潘妍。她略紧张起来,这画是她亲手所画,不知常珝能不能看出来。
她这儿正做贼心虚,一抬眸便对上了常珝的眸子。
常珝笑道:“皇后以为这女子如何?”
穆清雨正经道:“如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常珝冲潘侍郎道:“潘卿,正如皇后所言,朕也这么觉得,不知画上的人是谁?”
那潘侍郎顿时喜形于色:“回皇上,画上的人是小女妍儿,今日也来了这生辰宴。她特地为皇上准备了一支舞,皇上若不弃,臣便让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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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辰殿上,一身着霜色罗裙的女子莲步走来。霜色的纱共三层,底层以锦棉织就,中间一层是番邦进贡的蜩花丝,若隐若现地透在最外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之上。
水袖绕细腕,这女子跳的是难得一见的白纻舞【注】。她斜斜转身,面露娇憨之态。掩袖露面,正是潘妍无疑。
一曲舞毕,潘妍叩拜道:“小女潘妍,见过皇上。”潘妍双目晕着水光,含情脉脉的抬头道。
这一抬头,就对上了穆清雨的眸子,潘妍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波浪。这容貌她不会认错,当朝皇后竟是那位令她朝思暮想的何画师!
怪不得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原来“他”竟是个女子!
穆清雨这边见潘妍痴痴的望着望着上面,就心道不妙。这潘妍分明盯着的是自己,该不会认出自己来了罢?
果然就听潘妍道:“小女子能见圣颜甚是荣宠,想向陛下讨个恩宠。”
穆清雨再次做贼心虚,默默看向了别处。
只听潘妍声音娇柔:“臣女的小像是大昭城中的何画师所画,妍儿倾慕已久,却至今未寻到他人在何处。若陛下能帮臣女寻找,臣女定当感激不尽。”
常珝默默拍直了快要将头埋到桌子底下的穆清雨,朗声笑道:“这有何难?只是朕刚才赏你那一舞,起了爱才之心。不如,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宫内,跟着司乐一起排万国之舞罢。”
那潘妍的父亲潘侍郎本欲通过这一舞将潘妍送入后宫,去没想到他这向来乖巧的女儿横出枝节,差点毁了大事。
如今虽入不了后宫,却还能留在宫中,委实令他欣慰不少。他忙应承下来:“妍儿,还不谢主隆恩?”
潘妍微微一笑:“既得皇上赏识,是臣女的荣幸。”
☆、第31章 生辰礼物
今夜星子稀疏,月影婆娑,最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宜。
穆清雨坐在凤台宫内头皮发麻,等着常珝的质问。
谁知常珝抿着唇表情淡漠,自从生辰宴上回来便一直坐在凤台宫的一隅批阅奏折。
思及今日是他的生辰,穆清雨也不想再造次,她默默去了厨房,为他煮了碗面。
锅内滚了辣子,青翠嫩白的小葱切得极细,用热油浇上,加上蒜末姜末,麻香四溢顿时散开来。她又煮了个糖心荷包蛋,撒了几粒芝麻,端到了常珝面前。
常珝抬眸:“这什么?”
穆清雨笑道:“您尝尝。”
常珝挑眉,挑起一箸子面,默默吃了一口。
穆清雨扬眉道:“好吃么?是不是味道特别好?有种惊才绝艳的感觉?”
雪白细溜的面,配上青翠的小葱和红油油的辣子确实令人唇齿生津。
常珝淡笑道:“味道确实不错,”他夹起那荷包蛋:“为何要在这荷包蛋上扎孔子?”
穆清雨笑眯眯道:“这是长寿面。在……大耀,每人过生辰的时候都要吃一碗面;寓意能活个大岁数,是好兆头。在荷包蛋上扎孔子也是好寓意,是希望过生辰的人每年多长些心眼儿,不要被人欺负。”
穆清雨说到此,觉得有些不对,她又解释道:“但是皇上您这么神武不凡,心眼儿也多的很,应该也没人敢欺负您,嘿嘿嘿嘿。”
常珝瞥了她一眼,随即展眉笑道:“罢了,既是好寓意,便承了皇后的彩头。”他呼呼吃完了面,便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静静望着穆清雨。
穆清雨再次觉得头皮发麻……常珝这是在等她自己招啊……
她干笑道:“皇上,您面也吃了,这生辰算是圆满了。若没别的吩咐,便早些歇息吧。”
七月半,虽是大昭帝生辰,屋外却“呼呼呼”地刮过一丝阴风。
民间这日正是中元节,鬼门大开,小鬼当家、百鬼夜行。
穆清雨觉得,常珝生在这日,定是开了天眼,自己做了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的出。
顿了顿,常珝终于开口:“皇后便不想解释一下自己成为市井画师一事么?”他放下手中书卷凝着她认真道:“你若不说,朕便无法帮你圆潘家小姐的场了。”
穆清雨暗叹一声,只得招供:“皇上,臣妾就想着去练练手,画画宫外的人,贴近一下百姓。谁成想就画了一个潘小姐,便被您发现了。”
她举手起誓:“臣妾发誓,只是单纯的去做生意!开了个铺子而已,绝没有别的什么。为图方便,臣妾当日穿了男装,才被潘小姐误认为男子的。”她顿了下接着道:“其实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皇上只要找个理由搪塞,说何画师已经离开大昭即可。”
常珝思忖了片刻,笑道:“朕却觉得,白日里在殿上,潘小姐已经认出你了。她是故意那么求朕的,究竟该怎么应付,恐怕皇后还得考虑好。”
穆清雨垂头丧气道:“您说的对,我也瞧出来了,只是自个儿不大愿意相信罢了……”
她不大明白的是纵使潘妍瞧出她是何当烛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来一段百合禁恋么?穆清雨也的确没辙了,她站起来把常珝面前的碗筷收拾好。道:“罢了,暂且别提此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到了跟前,自会有结果。”
常珝却接着道:“皇后倒是想得开,朕倒是有些好奇你那铺子什么样了。”他笑道:“若是此事得以解决,你便带朕去瞧一瞧。”
“这容易。”穆清雨端起碗筷道:“皇上只要得了空儿,咱们随时都可以去。”
她正欲离开,常珝却拉住她将她拽过来轻道:“别收拾了,天色还早,朕有事与你商量。”
这一拽,穆清雨便顺势撞进他怀里。方才那碗面红油很多,碗边尽是油。常珝着着件月白色的锦袍,她举着那碗,生怕把油溅到他身上。
她高举着碗道:“皇上要商量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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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珝望着她,觉得她此刻真像衙门里举着“肃静!”牌子的小兵。
他轻笑一声,抬手把那碗拿下来放到案上:“可还记得朕与你说过的太妃?”
穆清雨把手放下,思索道:“记得,南宫狩猎时派了刺客的,便是太妃。”
常珝正了神色:“皇后,朕将你视作自己人,才要提醒你。若是日后出宫,定要留心太妃的人。”
她低头看着常珝道:“皇上既将臣妾视为自己人,何不将太妃之事全盘告诉臣妾,也好叫臣妾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常珝扯出一丝笑:“你总会知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先顾虑潘妍一事罢。”
穆清雨略微点头,发现自己竟然还窝在常珝怀里……
常珝看着她,双目含笑。穆清雨心头突地一跳,她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她觉得一切都还为时尚早。
她推开他笑道:“皇上商量完了么?臣妾乏困,要去睡了。”
他却不松手,将她箍在怀中,问道:“皇后的生辰礼物,该不会只是一碗面罢?”
她道:“皇上先放开手,不然臣妾怎么将这礼物送给您呢。”
常珝略挑眉,倒不曾想到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