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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没想到,夹杂在这些当中,却有一本他从未见过的账本。
待他看了之后,才大吃一惊,这竟是宋煊勾结海盗私卖武器的证据。
“这帮混账东西,竟将朝廷的东西中饱私囊,”林君玄在听到此处时,突然怒道。
谢清骏看了他一眼,林君玄略有些尴尬,放要解释,却听谢清骏说道:“君玄果真是忠君爱国之义士。”
“谢老弟过奖过奖了,”林君玄干笑着说道。
“我又多方查探,这才发现,我母亲乃是中砒霜之毒而死,”宋仲麟想到惨死的母亲,眼泪止不住落下。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本该享受着富足安定的生活,一心只读圣贤书,待日后自有一片锦绣前程等着他。
可是如今却一切都变了,他的母亲被人毒杀,他自己如今也被人追杀。可是宋仲麟不想死,就算死,他也要先替母亲报了这个仇。
“那妾室命人在我母亲食中下毒,我不知此事最开始时宋煊是否知晓。但我母亲定是知晓的,所以她拿了宋煊最要命的账册,原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结果却更快断送了,”宋仲麟哽咽地说道。
“所以你如今带着这本册子逃命?”谢清骏问道。
宋仲麟点点头,他说:“我母亲家道中落,我只有一个嫡亲的舅舅,如今在京里做着六品小官。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替母亲报仇,我原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骗过了宋煊。后来我假装去学堂,从学堂偷偷跑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
“那帮人可不是无能之辈,你竟然能跑了这么久?”谢清骏问道。
也许是太多痛苦的事情,将这个少年的心已经变得冷硬麻木无比,他说:“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小厮扮作我朝京城逃跑,而我则是南下。宋煊肯定会猜到我是想进京告御状,所以他先前只派人往京城方向搜索。”
“如今他们能找到我,只怕已经将我的小厮已经被杀了,”那个小厮是他奶娘的儿子,他走的时候奶娘还在金陵,不知她老人家如如今还活着吗?
大概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是谢清骏和林君玄两人都沉默了。
“我如今只恨没戳穿宋煊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无法替我娘报仇。有累及谢家的地方,还请谢公子你原谅,”宋仲麟也知谢清溪救她乃是一片好意,如今竟是让谢家受到这样的大难,他便是内疚至死,也无法弥补。
“若我们愿意助你回京告御状,你当真会揭发自己的亲生父亲?”林君玄看着他淡淡问道。
宋仲麟看着这个面目普通的男子,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他点头说:“即便是有违伦常,日后遭天谴,宋仲麟也在所不惜。”
第44章故人来访
待两人出了院子后,谢清骏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林君玄,笑道:“想不到君玄还这般关心国家政务,倒是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侠士。”
“林某一介草民,自然谈不上什么关心国家政务。只是此等贪官污吏,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就连林某这等莽夫听了,都恨不得处置而后快,”林君玄大义凌然说道。
“君玄兄此等胸襟气阔,实在是让我敬佩,”谢清骏抱拳客气问道:“在下表字恒雅,不知君玄兄表字如何称呼?不如你我以后便以表字相称?”
林君玄突然笑了下,极其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表字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不如恒雅老弟便只管称呼我为君玄便可。”
“哦,那不知恒雅可否一听?”谢清骏笑着问道。
谢清骏表字乃是他祖父亲赐,恒雅两字实乃高雅,以至于在未来的不久,他以恒雅公子之名名震江南。
“小船,”林君玄微吐两个字。
谢清骏愣了一下,而林君玄解释道:“大小的小,船舶的船,愚兄之表字实乃一故友所赐。”
“大俗即大雅,君玄兄的故友看来是位高人,不知以后恒雅可否一见,”谢清骏客气地说道。
他行事素来得体,即便是尴尬之事,他都可以在谈笑间化为无形。可是今天听到这位林兄的表字时,就连谢清骏都险些圆不回来。
这位赠予他表字的人,实在是太不走心了。
“此番家中发生如此大事,恒雅需回家禀告家父。所以倒是不能陪君玄兄一同回庄子,还请君玄兄见谅,”谢清骏客气说道。
林君玄淡淡点头,理解道:“此等大事确实该禀告家中长辈。那恒雅老弟便先行一步,为兄也准备出城回去。”
谢清骏翻身上马,立即说道:“那君玄兄,我先行一步了。”
林君玄站在院门看着谢清骏离开,一直到许久,从另一处又来了几个人,只见这几人都身穿普通的布衣,只是走路时脚下却没有一丁点动静。
待几人到了跟前时,其中一人便道:“主子,我等已检查过这四周,没有可疑之人出现。”
“很好,你们就留在此处保护,若是有人前来,”林君玄背手在身后,一张平淡无奇地脸面无表情说道:“格杀勿论。”
“是,”几人皆点头成事。
说完后,林君玄也翻身上马,只奔着城门而去。
待谢清骏骑马到了家中后,将缰绳随意扔给小厮后,便对看门上的另一小厮说道:“你现在便去衙门里头找老爷,只管同老爷说,少爷有十万火急之事,还请老爷务必立即回家。”
小厮一听他的吩咐,也不耽误,赶紧便小路朝衙门小跑过去。
好在谢府离衙门本就不远,这小厮一路跑过去,不过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谢树元此时正在苏州布政使衙门里头,见自家小厮过来,还以为是家中发生事情,却听他说是清骏急请自己回去。
谢树元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有分寸。若无十万火急之事,他也确实不会这般着急。
于是他吩咐了一下,便上了马车往家中赶去。
待他到了书房时,谢清骏已经坐在书房里头等了多时。
谢清骏倒也没说废话,只将在庄子里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谢树元在听到一帮凶徒闯进自己家中,不仅杀了自家的家丁,还险些伤了谢清溪时,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脸上狠厉地说道:“这帮凶徒实在是罪该万死。”
“儿子已让人将活口看守起来,只等父亲前去审问,”谢清骏说道,不过他朝屋外看了一眼。
谢树元立即说道:“有话你只管说,先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忍春在门口守着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谢清骏又将从宋仲麟处审问出来的话,如实告诉谢树元,便是谢树元这等城府之人,都呆在当场许久未说话。
“你确定那人是宋仲麟?”谢树元追问道。
谢清骏解释道:“刚开始便是妹妹认出宋仲麟的,后来儿子又趁他昏迷之际,检查过他的脸,确实无伪装和易容。”
谢树元点了点头,他说:“一月前,我确实是听说宋煊的夫人突然去世,因着宋夫人在苏州时同你娘还几分交情。你娘还特地派人去祭奠了一番,没想到她竟是被家中妾室所害。”
想到此时,谢树元突然看了儿子一眼。
谢清骏假装没看见他爹的眼神,就家中那几个姨娘想害他母亲,等到下辈子重新投胎,只怕都不是他娘的对手。
“你妹妹从小到大竟是这般磕磕绊绊,”谢树元一听这次小女儿又遭受如今大难,心疼地简直无以复加。清湛同她是龙凤双胎,可是清湛能平平安安地长到如今,偏偏清溪却处处坎坷。
谢树元甚至都从未同旁人说过,他心底最大的担忧便是,他怕这个小女儿夭折了。这样的念头光是想想他的心都无法承受。
谢清骏似乎明白父亲的担忧,清溪此番本就是去庄子上养伤的,却险些蒙受大难,就连谢清骏都说不出安慰他爹的话。
“待此事了后,我会为你亲自祈福避灾,愿佛祖能怜惜我和你母亲的爱女之心,让我的清溪儿以后安乐长寿。”谢树元是自幼便饱读圣贤书的人,都说敬鬼神而远之,此番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谢清骏点头,却将话题引到另一处说道:“那宋仲麟之事,父亲意欲何为?”
“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便是为父也需三思而后行啊,”谢树元突然苦笑一声,又说道;“为父能能在这苏州近十年的时间,宋煊也算是功不可没啊。”
谢清骏如今还未步入官场,虽谢舫平日也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可说的也都是些官场的规则和大方向,关于谢树元的问题却是一点未提及过。谢清骏一直以为父亲留在苏州是为了积累资历,待回京后再图谋后动。
“宋煊年少时曾是皇上的伴读,乃是皇上的亲信之一,”谢树元不紧不慢道:“天下赋税有十之一出与江南,而江南布政使一职非帝王亲信不得。宋煊在江南经营之深,可远超为父。单单将宋仲麟送至京城,路上便困难重重。”
谢清骏哼笑一声,冷冷道:“难不成他能只手遮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谢树元倒也没在意儿子的态度,只笑着摇头。父亲曾在写信中多次提到,清骏虽年幼,可多智却让父亲都深深不安过。情深不寿,慧及则伤,谢树元一想起当时父亲在信中写的八字箴言,他恨不得立即回京城去。
可是如今看到他也有少年的冲动,谢树元不仅没失望,反而略安心了些。想来是父亲极少同他相处,只看见他成熟多智的一面吧。
“宋煊虽经营的深,不过你说的也对,这到底是皇上的天下。只是他将武器私卖给海盗,此事若是仅他一人,只怕是难度太大。我觉得若是真的彻查起来的话,这江南的官场只怕都要震荡了,”谢树元缓缓说道。
他在江南多年,自然知道在这个富庶的地方,为官者清白的只怕是没有的。就连谢树元本人,不也暗地支持家奴在外做生意。不过他走的是灰色通道,即便真查到,也不会有人说他是贪污受贿。
谢清骏点了点头,担忧说道:“儿子只怕累及父亲。”
“此等祸国殃民之辈,别说我是食君俸禄的官吏,便是一介草民也当责无旁贷。只是宋煊背后还有一个安平公府,他乃是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