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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让邹宁扬给她做个后盾。
邹宁扬毕竟是一家之主,又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若他发了话给她撑腰,杜之逸再怎么着也不敢现在就将这事儿办绝了。
最起码能缓个几天。
只要缓上几天,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此措手不及,什么都没防备着,着实让人懊恼。
杜之逸告诉了父母,那是大将军的亲侄女儿。却肯定没有说,那是个庶女,而且,还是个坐了牢的!
不过,邹宁扬还没来,元槿倒是到了。
昨儿经了一次宴请后,老太太算是知道,自家这个三孙女儿才是最出息的一个了。
旁的不论,单就来赴宴的那些太太姑娘,就都是身份一顶一、性子一顶一的。
再加上不知怎么认识的那些个权贵人家的少年们……
老太太看到元槿,硬生生扯出了个笑来,让人给她看了座。
元槿的视线扫过了杜之逸和邹元桢后,有些迟疑,寻了个借口就想离去。
老太太却道:“你父亲等下也来了。”
元槿刚要坚持离开,门口的帘子一掀,邹宁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
他仿若没看到屋内其他人一般,只和女儿笑了笑。
看到元槿要走,邹宁扬说道:“也不急着这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就是。”
父亲开了口,元槿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老太太见到邹大将军宛若看到救星,就将杜之逸这事儿大致和他说了下。而后,又十分痛心地和他说道:“宁扬,你来论论理。身为长辈,这事儿我怎么就管不得了?旁的不说,这小子自作主张定下了亲事。我这做祖母的,拉不住他一个姓杜的,总还能管一管桢姐儿吧。”
所以,老太太想着拖一拖,好歹通知了杜家知晓,再做打算。
——她知道,杜家定然不会要一个进了牢狱的儿媳。
老太太满面期盼地看着邹宁扬,想着自个儿的儿子,怎么也得帮她一把罢。
谁料邹宁扬沉吟片刻后,却是说道:“老太太若是在将军府,二房分家出去,邹元桢想要嫁给谁,您自然是管不住的了。毕竟她有父母在,自有他们给她安排。但如果老太太跟着去了二弟那边,事情便不同了。”
老太太听着这话好似不太对劲,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其实很好懂。”邹宁扬笑道:“到了那边,您是长辈。邹宁远他们再怎么样,也得顾及您的意思。若您极力阻止这件事,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利用此事将老太太逼入了抉择的境地。
若想留在将军父母,可以。杜家和二房要不要结亲,她就别管了。
想要守住杜家这个最有前途的好苗子、不想让他被邹元桢给束缚住?
可以。
请跟着二房的人一起麻溜地去那边住着吧。
“不孝子!”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我何时对不住你了?竟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把母亲这样赶出家门去!”
“我哪里在赶您了?不过是不愿再沾到那边的事情罢了。您若住在这里还管着那边的事情,那我这几日岂不是白费了力气。况且——”
他话锋一转,“若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们还真有些事可以算一算。”
老太太哼道:“算什么?亲母子明算账?”
“这么说也可以。只是我断然不会那么小气就是。”
邹宁扬淡淡地看着她,说道:“这些年您扣下的银钱我就不细算了。不过您扣下的那些我妻的嫁妆,也该一一还回来了吧。若您不记得了,老侯爷正好在。不若一起对照着嫁妆单子看看?”
老太太一时间哑口无言。
婆母私吞儿媳的嫁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绝对不占理的。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老侯爷这次过来,并非是老爷子自己的主意。
或许……是邹宁扬请来的。
老太太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可是,眼看着邹宁扬转身要走,杜之逸拉起了邹元桢也要走,老太太终是按捺不住了,高喊道:“都给我停下!”
元槿磨磨蹭蹭地凑到了父亲身边,借着父亲的高大身影遮住祖母的怒容。
邹宁扬莞尔,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女儿揽到了身子后头护好。这才拧眉问道:“老太太有何指教。”
“我去了宁远那里,便能阻着这事儿是吧。你不就是想赶我去那边吗?”
老太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我去!”
邹元桢忽地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杜之逸轻声安慰道:“不怕。我自有法子对付。不怕。”
邹元桢轻轻点了点头。
邹宁扬弯了弯唇角,与老太太颔首道:“既是如此,晚香苑尽快空出来才好。不然的话,怕是赶不上去那边做主去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嫁妆的事情,老太太还多上上心。别到时候老侯爷发现了不对,再来讨要,那可是难堪了。”
说罢,他再不理会旁人,喊上元槿就走了。
元槿没料到老太太竟然也会跟着住到邹宁远那边去。诧异之下,又有些释然。
往后这里就她们住着,说实话,能够舒心许多。
元槿回到青兰苑的时候,心情是十分舒畅的。甚至于,她都在打算着今天下午吃什么点心才好了。
可是孟妈妈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是让她瞬间精神紧绷起来。
“今日外祖父拿了个紫檀木匣子去了爹爹屋里?”她有些心惊,努力让自己声音放的平缓些,问道:“是多大的盒子?”
“大概这么大。”孟妈妈比划了个半尺见方大小,不甚在意地说道:“就跟姑娘平日里放镯子的盒子差不多。”
镯子!
元槿听闻后,只觉得一阵心慌。
外祖父拿给爹爹的,莫不就是那个镯子吧?
如果是……
那该如何?
元槿赶忙问道:“那爹爹收下了那个盒子吗?”
她紧张之下,连掩饰都已经忘了,声音已然有些不太对劲。
孟妈妈唬了一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侯爷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许是收下了吧。”
元槿一听,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她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因为高文恒在她生辰的时候想要将镯子当做礼物送给她,所以他们想当然地以为,东西是要亲自交到她手里的。
却忘了,或许,他们会将镯子交给她父亲邹宁扬,由他来决定这件事的选择。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刚才老太太和爹爹都说过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果父母答应下来,那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若真如此的话,那她岂不是就要……
越想越是忐忑。元槿的脸顿时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葡萄刚好过来,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惊呆,赶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元槿知她忠心,正要吩咐她去寻蔺君泓,却在临近开口的那一瞬改了主意。
葡萄和樱桃忠心,是因为她们效忠的是邹宁扬。
由于父亲吩咐她们务必看好她、守好她,所以两个丫鬟为了她尽了十二分的气力。
但如果是违背父亲的意愿去做事呢?
她们两个到底会作何选择。
是她,还是父亲呢?
这事儿不容马虎。
若出了岔子,便再没转圜余地了。
元槿笑着说了句没事,寻了借口让葡萄和樱桃各自去忙了。又将屋里人都遣了出去,这便将秋实唤来。
“你去趟端王府。就说,有急事寻四卫。”
“那四位大人?”
秋实心里突地一跳,怕极了,“可是他们肯定不会见我啊。”
“会见的。”
元槿回想起在端王府的种种,十分肯定地道:“你只管说是奉了我的命令而去,他们必然肯见。看到他们后,无论是谁在,都和他们说一句话。”她顿了顿,说道:“这句话你一定要记清楚,切莫要弄错了。”
秋实认真地点点头,“奴婢省得。”
“你就说,求盛大人尽快进宫寻端王爷,那个镯子,怕是要被老爷拿去了。”
秋实并未多问,将这话一字字记住,而后躬身退下。
她听了元槿的,并未用邹义的马车,匆匆出了门后,去了最近的车行雇了辆车子,往端王府行。
门房的人或是旁人问起来,她只说自己要去外头给姑娘买个急用的书册,是做姚先生布置的功课要用的。
因为往日里是秋实跟在元槿身边,在公主府照顾她,所以元槿功课上需要用的一些东西,都是她帮忙采买。所以她说了这话,倒也没人怀疑。
马车急匆匆地往端王府行,秋实依然在不住催促。
下了车后,她多付给了车夫一些银子,让他在旁边街角稍等。这便赶紧往大门行去。
谁料还没走到门房处,旁边马蹄踏地声响起。紧接着是勒马声,而后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秋实?你怎么来了。可是槿儿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蔺君泓翻身下马,急急问道。
秋实没料到王爷居然从宫里回来了。赶忙将元槿的话与他说了。
蔺君泓听闻后,脸色骤变。
他就是听闻一些消息后,觉得心里不踏实,赶紧赶了回来,想着要不要往将军府去。
——方才在宫里的时候,繁盛匆匆地去找了他,与他说,今儿一大早,永安侯府的高老爷子就出了门去,亲自置办物品。
若只是寻常的置购过年物品就也罢了。偏偏老爷去的地方,选的一些东西都是送礼要用的,而且,并非是平日送给亲朋好友的那种。
而是提亲议亲时,走那些惯常程序时,所用的精致物件。
繁盛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进宫禀了蔺君泓。
蔺君泓哪敢大意?
当即歇了在徐太妃面前探口风、想要寻求母妃帮忙的念头,独自策马狂奔,一路赶了回来。
原本想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付。如今听了元槿让秋实带来的话,他再也不敢大意,当即回身上马,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