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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雨薇知道贺重珊说的是元槿,笑着反问:“你在说端王爷不好?”
贺重珊顿了顿,“你没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说才行?”
葛雨薇语气平淡地说:“我说是,她真没眼光。那你想的那事儿就能成了?不能。我若否定了你,非要说她很有眼光。你岂不是心里更加犯堵。何必呢。”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值。”贺重珊忍不住道:“你不知道我哥他……”
那些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贺重珊心里憋闷得难受。
哥哥怎么去求了爷爷,爷爷听闻哥哥想要成亲了,高兴成了什么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偏偏太后下了懿旨……
那懿旨怎么来的,哥哥和爷爷怕是都心里有数。
两个人都装作好似没有那件事情一般。
可她知道,爷爷是真的将那事儿抛去了,哥哥却没有。
这些天来,哥哥更加忙了。忙到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连昨天,他都在处理大案要案。
但是今天他们一叫哥哥,说是来端王府,哥哥就抛下所有的事情过来了……
贺重珊想了又想,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无法抛下。
正当她郁结难解的时候,身旁葛雨薇轻轻开了口。
“你也不必顾及着我。其实,早就死心了。”
在知道他心里能装下别人的那一刻,就死心了。
因为那一刻她幡然醒悟,他不是不会不懂去喜欢某个人,而是根本看不上她。
心高气傲如葛雨薇,断然不允许自己过得那么卑微。
所以,这些天来,已经一点一点地放下了。
贺重珊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自己哪里是怕她难受?
分明是不想把哥哥的糗事说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葛雨薇的话让她忽地一怔。
葛雨薇笑着问道:“你不也放下了?”
往年的时候,贺重珊整天把视线放在蔺君泓身上,她们都是知道的。
这也难怪。
端王爷那样的男子,无论是哪个女孩儿,一旦看到了,就没法移开视线。
京里暗暗中意他的贵女,不知有多少。
贺重珊自小认识他,心中属意他,也是难免。
不过,自从蔺君泓的亲事定下后,贺重珊显然不再关注蔺君泓了。
所以,葛雨薇想,她应当也是已经摆脱了吧。
贺重珊冷哼一声,心说自己这些天心疼哥哥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想端王爷去?
“告诉你,我可没你那么闲。”
贺重珊本想再冷嘲热讽几句。
可是转眼看到自家哥哥后,她心里一闷,想到哥哥这些天的纠结烦闷,她实在冒不出什么不好的词句来了。故而重重一叹,转向了一旁的许林雅,和她说起了话。
葛雨薇和贺重珊这样一番来回,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贺重珊和许林雅凑到一起了,葛雨薇就索性与杨可晴一同往里行。走了没多久,遇到了刻意滞后的几人,大家就说笑着往里走去。
只不过,这种和乐的气氛未能持续太久。
到了午宴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岔子。
当时大家不分男女凑到了一桌上用膳,元槿左边挨着蔺君泓,右边是杨可晴。
蔺君泓那边是清一色的少年们,杨可晴的右边则依次坐着女孩儿们。
后来,贺重凌执着杯子行到元槿的跟前,说要给元槿敬一杯酒。
旁人都觉得没甚么。
毕竟刚才顾青言他们依次都来敬过了,实在寻常。
但是,当贺重凌开口,非要元槿喝下杯中酒时,原本说笑着的众人就都齐齐停了下来,转眸望向这边。
元槿的酒量不好,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坦然说过的。
偏偏贺重凌不管不顾地,非要元槿喝下一杯酒……
这可是有些难为人了。
蔺君泓微愠,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着那一杯酒,悠悠然道:“贺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竟是想要逼迫她么?”
谁知贺重凌居然不否认。
“是。”他坦然说道:“这一杯,我定然要和槿儿喝了。”
蔺君泓恼了。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抬眸望向站着的贺重凌,凤眼微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太过不甘心。所以想要让槿儿代替端王爷,和我干了这一杯。”
他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贺重凌素来孤傲,何曾说过“不甘”之类的话来?
而且,听他语气,好似有什么事情蔺君泓对不起他一般……
这可是有些蹊跷了。
贺重珊急了,腾地下站起来,高声喊道:“哥!”
贺重凌轻轻垂下眼帘,长睫微颤,低声道:“我没事。你坐下。”
贺重珊还想再说,被旁边的葛雨薇一把拉住了。
许林广觉得这话有问题。
为什么贺重凌不甘心,却要元槿替端王爷和他喝一杯?
他朝顾青言使了个眼色。
顾青言摇摇头,让他别管。
贺重凌把酒杯往元槿跟前递了递。
蔺君泓站起来,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贺重凌神色淡漠,冷冷地望了过去。
元槿不知之前两个人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成了这个状态,赶忙站起来想要说和。
谁知她刚站起来,两个人同时说道:“槿儿坐下。”
元槿一脸的莫名其妙。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俩的矛盾再激化,故而坐了回去。
贺重凌直直地看着蔺君泓。
“端王爷,这是你欠我的。”他一字字,铿然说道。
蔺君泓笑道:“我欠你什么了?”
“步步算计。”贺重凌轻声道。
每一步,都被算计了。
输了,只能认。
但,不甘。
“以茶代酒。”蔺君泓没有接那个话茬,坚持说道:“穆效他们和槿儿喝,都是让槿儿喝的茶。你也一起吧。”
贺重凌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忽地侧首望向元槿。
“槿儿,我只问你一句,若他不阻止,我定然要你喝这一杯,你肯是不肯?”
元槿怔住了。
她没料到贺重凌会这么问。
下意识地,元槿望向蔺君泓。
只是蔺君泓正望向别处,根本未曾看她这里。
元槿明白,这个时候,她只管说自己心里话就行了。
她仔细想了想,如果蔺君泓不阻止的话……
“我会的。”元槿点点头,“如果你非要我喝不可,我会接受。”
她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有些惊愕。
旁人怎么劝,她都不肯喝。
不过贺重凌硬要她饮,她却肯答应。
但是转念一想,所有人都有些释然。
因为杨驸马和春华那个案子,元槿一直欠贺重凌一个很大的人情。
她这样破例,情有可原。
贺重凌双眸紧闭。
许久后,他举起杯中酒,对着元槿认真说道:“敬你。”
紧接着,他一饮而尽。
贺重凌淡淡地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说一句话,也不再多看一眼。
他周遭自成隔绝之地,旁人谁也无法插入半分。
直到临走前,他才再次开了口,却是叮嘱元槿要注意身体。
祝福的话,自始至终,没有半分。
元槿有些好奇贺重凌今日为何如此。但看蔺君泓好似不想对此多说,她就没多问。
友人们走后,蔺君泓就将府里的人都叫到了一处,让大家依次见过元槿。
总管把府里的钥匙还有各处的牌子尽数给了元槿后,府里的管事又将府中之事的惯常处理方式与元槿说了。
而后,账房的人又捧上了账本。
蔺君泓就当着左右人的面与元槿道:“你看看习惯不习惯这般做。若是不习惯,你想了怎么合适,吩咐下去就是。若有不明白的,尽管唤了他们问。如果有要事去办,寻繁兴他们。你尽管下手去做,不必为难。”
元槿知道,他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府里所有人听的。
她知道端王府被管理得极其严谨,也正是因为这个,王府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旁人根本插不进手来。
既保了端王府的安宁,也让蔺君泓在这里十分安心,根本不必如在外面那样处处担心。
元槿笑道:“诸事依着以前的来就是。我慢慢看看,就也习惯了。”
端王府的处事方式与别处不同。蔺君泓没料到她竟是愿意习惯端王府的处事方式。
他先是心中一动,涌起暖流。而后,心下又有些黯然。
若非外面处处危机,他这里又何必这般提防!
若非是端王妃,她又何必改了以往的行事习惯?
蔺君泓心中疼惜,执起她的手轻轻吻着,说道:“往后我必不让你如此难做。”
他不管不顾,想亲就亲了。
但元槿在众目睽睽下,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
偏偏眼前的都是他的手下,她不好怨他什么,免得落了他的面子。
故而只能硬生生在各色的目光下,任由他这般做了。
最后脸红闹得通红,反倒被他笑了会儿。
好在接下来没多久,就是各处田庄铺子的人来见过当家主母。元槿倒也没来得及害羞多久,就又重新投入了会见之中。
她没料到,蔺君泓居然有那么多的产业。
原本单看明面儿上的就已经很多了,如今待到各处的管事们一一来禀,她才晓得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元槿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长长的单子,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转头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不想瞒她。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只得简单说道:“原先父亲很看重我,所以赏赐了我很多东西。然后我就积攒起来,买了田庄铺子。有时候遇到会做生意的人,就请了来当管事。久而久之,就那么多了。”
元槿默默地理了理单子,暗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
总有些人,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打仗也行,文课也好,音律也极佳……
如今才知道,就连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