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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系的老师啊!你不知道,能画上鱼尾巴就算不错了,轮到莫琪琪,她只能给底座画祥云和水花了!”
……
两人吃完饭就去街上了。并没有在郭克俭说的好位置多待。
等花灯巡游的车过来,沈国栋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把周晚晚护在怀里,身边是热闹熙攘的人群。他们俩正大光明地亲密无间,这比坐在任何能看到全景的好位置上要让人心情愉悦多了!
周晚晚一手举着一个贴着嫦娥奔月剪纸的小花灯。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跟着人群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其实这所谓的花灯巡游非常简陋,大部分车都是人力拉着的架子车,甚至还有几台自行车绑在一块儿的,郊县农民连马车都弄来了。
街上也还是那几盏昏黄的街灯,各单位最多把大门口的门灯打开,再挂两串小彩灯,跟平时一片昏暗的街道没什么大区别。
花灯做得更是简单粗糙,真没什么好看的。可是所有人都热情高涨,几乎所有来看花灯的人都参与到了这场活动中来,哪个单位的花灯过来了,马上能引起本单位职工的一顿欢呼。
人们要庆祝的不止是这个元宵节,更是借着这个节日来迎接新生活的曙光。
沈国栋给周晚晚买了个糖葫芦,却又不放心让她吃,谁知道那个糖葫芦在街上接了多久的灰了?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他一发现周晚晚去看那个糖葫芦,就先自己吃一个,含一会儿觉得应该没什么灰了再护着她转到某个黑暗的街角或者暗巷,喂给她吃下去。
一开始他是真的很单纯地担心周晚晚吃坏了肚子,可是喂下去一个之后,他就觉得今天晚上最大的乐趣都在那串糖葫芦上了。
等周晚晚手脚发软脸颊酡红地被送回宿舍时,沈国栋还是不肯放她下车,抱着她坏笑,“要不要我明天再给你买一串糖葫芦?”
周晚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恨上糖葫芦了,可惜,再怎么瞪沈国栋,在他眼里她现在面若桃李目光迷离,完全没有一点儿作用,反而让他更来劲儿。
马上要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沈国栋抱着她的手臂却越来越紧,周晚晚几乎觉得今天晚上他不会放她回去了,他却忽然放开了她。
“你们宿舍窗户上有个小花灯,”沈国栋温柔地帮周晚晚顺顺头发,“待会儿你把咱们的也挂上。”
周晚晚乖乖点头,刚要开车门下车,却又被沈国栋拉住。
周晚晚回头,看沈国栋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拉她的样子,忽然冲他灿烂地笑了,“沈哥哥,以后你每年都送我花灯吧,不许耍赖忘了。”
周晚晚举着她的小花灯冲沈国栋摇了摇,“我们每年都在一起团团圆圆地过元宵节!”
周晚晚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花灯挂到了窗户上,冲在外面看着她的沈国栋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儿回招待所。
送走沈国栋,莫琪琪从水房回来,指着窗户上那盏花灯告诉周晚晚,“郭大哥给你的,你不在,我就帮你挂起来了!”
☆、第三八二章 是非
夏日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照在画室的窗户上,窗外的大树挡住了半面阴凉,斑驳的光斑映在白色的窗帘上,微风一吹,晃晃悠悠像一副缓慢悠闲地流动的画,让人更添睡意。
隔壁的隔壁,几个在化学实验室里打扑克的学生传过来断断续续的哄笑声,更显得75美术班的画室安静异常。
非常适合睡觉。
莫琪琪打了今天中午不知道第几个哈欠,看看偌大的画室只剩下三四个没什么精神的人还在坚持,很痛快地放弃,扔了笔去拉周晚晚,“大中午的,人都回去午休了,实在画不下去了,咱们去吃个冰棍儿吧!”
周晚晚也要画不下去了,可是期末了,她还有三四副作业没赶出来呢,再不交就影响平时成绩了。
她倒是不在乎拿不拿奖学金,可是因为作业没交而挂科,这个人她实在丢不起,只能奋力跟生物钟对抗,牺牲了午睡时间赶作业。
画室里这几个留守的都是在赶作业的,别人什么原因周晚晚不知道,她这个作业耽误的却是非常心甘情愿,甚至欢天喜地。
石云半个月前生了个健康漂亮的小侄子,胖乎乎的小手小脚,一出生就黑油油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跟周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抱在手里就不想放,怎么看都看不够,一直在家陪了半个多月才被周阳赶来上课。
来了就赶上期末统计平时作业,她请假那段时间耽误的几幅作业再不交平时成绩就不够了。
打扑克那几位又是一阵哄笑,一会儿的工夫,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人伸头冲画室里看了一眼就马上跑了。
莫琪琪这回不崔周晚晚了。靠在窗台上笑嘻嘻地等着,“一会儿就有冰棍儿吃了!”
果然,几分钟以后,就有人站在窗口紧张局促地叫周晚晚,“请你吃冰棍儿。”然后又看到了笑嘻嘻的莫琪琪,赶紧补充,“请你们吃冰棍儿。大家都吃。”
美术班几个女生的画架都放在窗口。周晚晚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举着几只冰棍儿的男生,是化学系76届的刘明志。
莫琪琪促狭地看周晚晚,“那我吃了啊?”
周晚晚把挡住半面窗户的窗帘拉开。笑着看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满脸热汗的刘明志,“是大冒险吗?”
刘明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冲周晚晚连连点头。“帮帮忙吧!”
周晚晚真想抽自己几下,当时怎么就一时兴起。打扑克的时候教了宿舍的几个人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了呢!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游戏能这么迅速地在全校传播开来,而且,更没想到。她自己成了全系甚至全校“大冒险”的主要对象。
从那以后,无论在哪,经常会有人过来莫名其妙地跟她说一句“周晚晚。我是猪头”之类的话,还有人要过她的笔。发卡,甚至一根头发。
当然,这些都是男生。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就是眼前这个刘明志,他曾经输了被要求送给周晚晚两颗糖,周晚晚收了,待了一会儿他又来了,支支吾吾地跟周晚晚说他又输了,被要求把那两颗糖再要回去!
当时已经把糖吃到嘴里的莫琪琪差点儿没被噎死……
“谁让你是校花呢!他们那是想找你说话没机会,趁机套近乎呢!”
莫琪琪捏捏周晚晚的脸,跟向秀清几个讨论,“刚见着这小孩儿的时候好看是好看,可也没好看成这样儿啊!这才三年不到,怎么出息成这样儿了!我现在看着看着都差点儿看呆了!”
“我们晚晚本来就好看,以前小,没长开呢,现在快十八了,是大姑娘了!”向秀清嘱咐莫琪琪,“以后咱们几个都注意点儿,可别让她落单儿了。”
师专的校花这十多年就没一个命好的,从众所周知的叶红茹、宋秋雅,到好几个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默默无闻销声匿迹的女生,几乎所有的校花到最后都没有因为她们的美丽而受益。
所以一开始向秀清就压着莫琪琪不许她总说周晚晚好看,周晚晚又躲着一切出风头的事,再加上年纪小,虽然五官精致,气质轻灵,却还是青涩稚嫩,即使大家都说美术系的周晚晚很漂亮,可也没到全校轰动的地步。
现在周晚晚长成真正的大姑娘了,“漂亮得想藏都藏不住了!”向秀清非常感慨。
她大了周晚晚整整十五岁,从一见面就把她当成小妹妹照顾着,现在更是处处维护,小心谨慎。
在这个年代,漂亮女孩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上是非,而这又是一个看似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其实对女人要求十分苛刻的年代。
特别是对漂亮女人,只要惹上一点儿有关于名声、男女关系不检点的谣言,那就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周晚晚也一样明白这个道理,前世她就曾经做过三年师专的校花,虽然没惹过大麻烦,可是生活中的小障碍却不少,今生她又成了别人眼中的校花,这个她控制不了,只能尽量把这个校花做得低调一些。
周晚晚没去接刘明志手里的冰棍儿,不用她示意,莫琪琪已经接过来四只,招呼画室里另外两名同学,“化学系的师兄请我们吃冰棍儿!都过来凉快凉快!”
他们75美术班是从中专升到大专的,要论学籍,他们是77届大专生,所以要叫76届的刘明志师兄。
那两个男同学当然也知道这个冰棍儿是给周晚晚的,可也不说破,都嘻嘻哈哈地过来跟刘明志开玩笑,圆了他的面子,也把他请周晚晚的事淡化了过去。
周晚晚是他们班年纪最小的同学,平时文静随和,跟大家相处非常融洽,这种时候,他们当然得帮着她。
刘明志有点儿失落地走了,吃了冰棍儿的两个男生也笑嘻嘻地跟周晚晚和莫琪琪交换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着赶作业去了。
莫琪琪把周晚晚拉出去在树荫下坐着,“晚晚,我以前特别希望自己能长得好看一点儿,现在觉得,不好看有时候还挺省事儿的!至少不用像你这么烦,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就往眼前凑!”
莫琪琪又去捏周晚晚的脸,“毕业了你就赶紧找个对象结婚!要不我不在你身边了,谁看着你啊!我可真不放心!”
“嗯,找一个跟你一样脾气大的!”
“晚晚,”莫琪琪躺在长椅上,头枕着周晚晚的腿皱着眉头思考,“你说男生喜欢女生最先看什么?你要是不这么漂亮,他们会喜欢你吗?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你这么有才华,性格这么好,讲义气又坚强勇敢!”
周晚晚被她逗得直笑,“你是不是又想让我给你带我二哥的蘑菇酱了?现在说多少好话都没用了,我二哥在省城呢,等放暑假他回来才能给你做。”
莫琪琪抬起头,难得地认真,“我说真的,晚晚,你说,你要是长得普普通通,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自在一些?”
周晚晚的手一顿,最后还是笑着拍了拍莫琪琪,“过得自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