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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周晚晚事先预想的一样,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通透,睿智,不拘一格,能认真倾听一个学生的话,而且肯接受意见,更勇于直视问题,并能积极地去解决问题。
这也是周晚晚敢去跟他探讨道德底线的前提。他们这一代人,是内心深处真正有底线的一代人。如果在那场浩劫中能多幸存几个,是我们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幸运。
周晚晚从林校长的办公室出来,刚走到宿舍前面的甬道,迎面就碰上了一脸焦急的郭克俭。
“囡囡!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找我!”郭克俭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斯文淡定,额头上都是汗水,满脸担忧,显然找了周晚晚很长时间。
周晚晚早就预料到,这件事一旦闹大,肯定就是这样的后果。所有人都会焦急地问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找我”。
可是她就是想自己解决,谁都不想找。她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为自己去争取一份公道,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她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证明给大家看。
所以她极力给自己争取了四五天的时间,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几个哥哥,也包括郭克俭。
再多的时间不可能了,即使没有广播事件,流言已经完全蔓延开来,昨天郝老师已经知道,并找她谈话,希望她能坚强面对,并要她通知家长,来学校共同协商解决这件事。
“你放心,老师会想办法保护你,让你的家长来学校,我们共同商量出一个办法,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所以即使很多事还没弄清楚,周晚晚今天也必须开始行动了。再不行动,通知了家长,她以后就没机会插手这件事了。
“郭哥哥,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帮忙。”周晚晚不着痕迹地抽出被郭克俭抓在手里的胳膊。
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她呢,她在宿舍门口跟一个陌生男人拉拉扯扯,简直是火上浇油地给大家制造话题。
“当年你救我时工作的水利工程队负责人你还能联系上吗?我需要请他来给当年救我的事做个见证。”
周晚晚脸上一点都没有被流言中伤的苦恼,反而是出乎郭克俭意料的笃定沉稳,“我们校长已经决定,就我的事开一次全校大会,把当年的事澄清一下,并对传播流言的人进行处罚。”
☆、第三八六章 我们
沈国栋赶来的时候,林校长已经联系好了绥林县公安局,当年亲自主持办理周晚晚绑架案的公安局局长答应,一定会出席会议,把当年的事当场澄清。
郭克俭也联系好了当年水利工程队的队长,他现在已经是绥林县水利局的科长,也非常痛快地答应一定会来作证。
“沈哥哥,还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办得了,帮我去追查那个老赵和他媳妇。”周晚晚有点心虚地哄沈国栋,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她知道,沈国栋现在的脾气已经要忍到极限了。
她是故意瞒着他这件事的,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她也没打算抵赖。
可是沈国栋来了以后,一直在跟郝老师和林校长谈肃清流言的事,对她的故意隐瞒只字不提,她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招惹他发脾气。
只能先哄着,说不定哄好了待会儿他就不会追究了呢。
林校长见到沈国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周晚晚就是沈国栋说的那位要救他的学生。
是这个小姑娘当年的几句话,让他没有病死在下放林场的小木屋里,让他有机会重返一直心心念念的校园。
“我看过校训,六六年以前的。”周晚晚只能这么跟林校长解释,“我希望您能回来,把我们的学校建成您设想的那个样子。那也是我理想中的校园。”
“好孩子!好孩子啊!”对周晚晚的救命之恩,林慕白只有惊讶和感谢,可是对这几句话,他却激动得几度哽咽,几乎是瞬间就把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当成了忘年知己。
那本校训,是他建校初期写的,本以为在他被打倒的时候就已经毁了个干净,没想到还有保存下来的,而且竟然落到了一个能读得懂它的人手里。
“精神和文明的传承有时候也需要幸运,无论我们学校经历了多少磨难。在这一点上,我们无疑是幸运至极的!”
这一老一小相见恨晚,把手言欢,谈起话来别人根本就插不进去嘴。沈国栋把周晚晚留在林慕白的办公室。让他们俩去掉书袋。
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也有很多事需要弄清楚!
在校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里,沈国栋反客为主,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几乎要把这些人的呼吸都压断。
校革委会主任。校保安队队长,校学生处主任和两个科员,这些都是他安排照顾周晚晚的人。可是周晚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过了四五天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要不是陵安师专的事闹得几乎全城皆知,陵安粮食公司的那位王处长给他打电话,他至今还蒙在鼓里!
他安排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让周晚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沈国栋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管钢笔,钢制的笔管让他硬生生地掰得变形,里面的墨水早就流了一手。掌心被笔尖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和墨水一起流到桌子上,他却浑然不觉。
站在他面前的几个人被吓得一动不敢动,那位有幸能坐在椅子上的校革委会主任几乎要跳起来也去跟着大家罚站才安心。
沈首长这个脾气大得不得了的孙子谁不知道?那可是脾气来了掏出枪就杀人的主儿!
这些人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沈国栋安排他们的时候就说了,是防止发生突发事件周晚晚联系不上他,可是这事儿不是突发事件啊!
他们确实是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可是谁会蠢得跑到掌握你前途命运的大领导面前说“您家孩子小时候被绑架又被人强…奸…的事儿给捅出来啦”或者说“您家孩子当造反派姘头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啦”?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且,那么多人呢,自己不去说。说不定就有人去说了呢!可惜,他们都是聪明人,等了四五天,竟然没一个去跟沈国栋说一声的。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不是?你家孩子不跟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可惜,谁也不敢说对盛怒的沈国栋说这样的话。
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他处理。这位有多大的能量和多大的脾气他们要比别人更了解一些,出于保命的本能,谁都不敢做那只出头鸟。
好在这几个人还没倒霉到家,在沈国栋马上要爆发的关头,周晚晚敲门进来了。
不用周晚晚示意。这几个人就马上逃了出去。
沈国栋看到周晚晚进来,眼里的暴虐迅速隐去,拿起一个文件夹盖上桌子上的血迹,把手不着痕迹地放到了桌子下面。
“谈完了?那老头养病那会儿烦死人了,没想到跟你说话不耍无赖也不捉弄人,真是能装!”沈国栋示意周晚晚去屋子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你等我一会儿,我打两个电话,把正事儿先办了。”
周晚晚听话地没有靠近他,看他拿起电话,没去沙发上坐着,而是走出门去。
沈国栋的电话还没打完,周晚晚就拿着一个医务包走了进来。
沈国栋迅速地结束通话,看着周晚晚没有说话。
周晚晚走过去,把他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拿了起来,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沈哥哥,你生我的气了吗?我知道你知道了会担心,可是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如果我处理不来,我肯定第一个就找你帮忙。如果我能,我希望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
周晚晚仔细地给沈国栋的手缠着纱布,声音平缓温柔,听在沈国栋耳里,却没有了平时安抚他情绪的作用,“我二哥经常说,你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地陪着我,我得学会保护自己。我希望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要你们总为我担心。”
你是不想要我为你担心,还是不想要我?
这句话沈国栋几乎冲口而出,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咽下去。
他紧紧咬住牙根,不敢让自己吐出一个字。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郭克俭,沈国栋去跟公安局的人交代事情,他来到周晚晚待的办公室陪她,“你为什么不让我或者沈国栋管这件事?换成我们任何一个人。办这件事都比你自己办来得容易。
今天是你幸运,遇上林校长这样的人,如果换一个,最正常的情况就是无视你。甚至还有可能迁怒你,毕竟现在学校是多事之秋,根本不可能把你的事放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办。更不可能为了你开全校大会。”
这些周晚晚当然都想到了。她早把林校长的性格修养算在计划之内,否则她为什么去找林校长而不是其它分管学校治安的副校长?
但周晚晚更在乎的他前面的话,“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找别人来解决?我是大学生了,而且马上就满十八岁,早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你想要的不是自己解决自己的事,你想要的是自由。”郭克俭不知道为什么,有着隐隐的焦躁,说话也比平时尖锐很多。
“你不肯让我们帮你,其实也是不肯给我们进入你生活的权力。你觉得我们是在帮你,也是在束缚你,让你没有了自由。”
“郭克俭。在我这里,你还没有跟沈国栋并称‘我们’的资格。”周晚晚今天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对郭克俭一点都不想掩饰。
“你总觉得自己能把人看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并不需要你的指指点点。你既然看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总是做一些讨人嫌的事?”
“讨人嫌总比什么都不做好。”郭克俭忽然有些疲惫地看着周晚晚,“你觉得我不会做招人喜欢的事?可是我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做什么,在你那里,都不可能有资格跟沈国栋并称‘我们’。”
郭克俭忽然讽刺地笑了,有着在周晚晚面前从来不会流露的愤怒和不平。“你们永远都是‘我们’,我永远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