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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在德钦的酒店和村民的家里相处了十余天,直到失事之后分道扬镳。
没有秦湛。
顾辛夷想来想去,没有一个人和秦湛对得上号。
记忆一点点复苏,化成猛兽向她扑来。
旁人所知道的过去,和她了解的完全不同。
顾辛夷缩在墙角,抱住自己的双臂。
酒店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会有早春的虫儿鸣叫。
卧室里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等她抬头,秦湛已经站在她眼前。
秦湛这时候已然清醒,头发还有些乱,但遮掩不住眼神的变化。
“会着凉的。”他说着,弯下身子去抱墙边坐着的顾辛夷,之后大步走向房间。
“今天是愚人节。”顾辛夷趴在他怀里突然道。
秦湛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顾辛夷抿抿唇,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道:“愚人节并不是给愚人过的节,而是给说谎的人一个说真话的机会。”她直视秦湛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所以秦湛,你对我说过谎话吗?”
秦湛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他的臂膀很有力,带给她安全感。
他沉默了许久,把她放在床边,摸着她的脸颊,缓缓道:“说过。”
“是什么?”
“还记得我们在后山遇到的飞车党吗?”他道,“把他们绑在树上的人是我。”
飞车党事故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校园里再没人提起过,卫紫这学期又骑着单车在后山练习。
她和秦湛还因为打了报警电话去过警察局。
这时候秦湛承认下来,总算真相大白。
“那还有呢?你还对我说过什么谎?”顾辛夷决定再接再厉,把他的嘴巴撬开。
秦湛又是一阵沉默。
隔了一阵子,他抚额道:“真的要说吗?”
“要说。”顾辛夷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那好。”秦湛摊开手,“其实你昨晚揉的我不是特别舒服,我希望你能加强练习。”
顾辛夷:“……”
秦湛见她不说话,又凑近了一点,眼睛里烧着一团火,道:“要不你现在就试试,我免费提供器材。”
顾辛夷:“……”
*
一夜好眠。
上午时分,秦湛带着她前往飞机场。
卫航和玲玲特意来送行。
他们买了两大袋子蓉城特产,一袋送给陆教授,一袋给秦湛和她。
陆教授别扭了一会还是接下了,卫航脸上挂上了笑容。
顾辛夷趁着秦湛和卫航说话的功夫,在便利店买了两瓶罐装的旺仔牛奶,标签上大大的胖嘟嘟的娃娃咧着嘴笑。
她把牛奶递给了卫航。
这动作让卫航呆住,愣了好一会,他深深地看着顾辛夷。
在德钦的第一顿晚饭,只有他和顾辛夷在饭桌上喝牛奶,喝的都是旺仔牛奶。
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时过境迁。
这样的牛奶似乎已经很久不见了。
卫航挣扎着,最后还是接下了,他踟躇片刻,开口道。
【表白日记】:
我喝醉了,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裤子的拉链开了。
她是不是……
很想摸啊?
如果是,那就直说好了,我一定会配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今天实在是晚了,因为要陪实验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三鞠躬抱歉,嗷~
☆、第74章 0111 0100
四月的蓉城气温适宜,重山围绕的平原地带繁花似锦,春天的气息达到鼎盛。是以这时候来蓉城旅游的人有许多,机场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蓉城新年的第一波旅游旺季到来,待到几日后的清明,人流将达到峰值。
卫航接过了顾辛夷送他的牛奶,眼神在众人之间穿梭,秦湛看着顾辛夷的侧颜出神。
不知名的气氛在这一片小天地内流淌。
卫航不自觉摩挲着罐装的牛奶,红色的瓶身包装同顾辛夷眉梢的痣一样鲜红。他说了句谢谢,是一句迟来的道谢。
他当然是记得顾辛夷的,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年近四年,但记忆总是不会轻易消退,偶尔在深长的夜里,像放电影一般,那些情景会反复在他脑海中放映。
去往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看雪山的人不在少数,藏地的神山被赋予了无尽的传说,皑皑白雪吸引着一批一批朝圣者前来参拜。
在唱诗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若能等到云雾退散,看到霞光掩映中的梅里十三峰,会幸运一整年。
卫航想要这样一份幸运。他觉得遇上秦湛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很差,天之骄子的光环迅速暗淡下去,他和秦湛之间横亘着一道长沟。
他是在一个国际交流会上认识秦湛的,当时去的都是各国物理界的精英,陆教授,也是他当时的博士生导师应约前去,并带着他去见见世面。
秦湛当时就坐在陆教授边上,面容年轻俊朗,气质疏离卓然,没有人会忽视掉他的存在。
秦湛当时才二十二岁,却已经能和老一辈的学者相谈甚欢了。
私下议论时候,卫航听到了这位青年的传奇,大家称赞他是二十一世纪的“小泡利”。
也许是一生之中太过顺利,又或许是鬼迷心窍,卫航起了争斗的心思。
交流大会上,各国学者可以发表自己的报告,将心得体会分享。不同思维方式的碰撞演化出新的道路,不同实验数据的对照整合出新的验证规律。小一辈的当然也可以把想法说出来,大胆的巧思一向是创新的必要。
卫航在会上陈述了关于《单基版全固态介观太阳能电池》的设想,这是他准备的博士论文,耗时两年有余,其中凝聚了他目前为止,所有的智慧。
发言结束后,代表们低低私语,也有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卫航并不满意,他想知道秦湛的看法。
秦湛也正坐在大厅里,周遭灯光不及他耀眼,交织的光线仿佛给他带了一顶虚无的王冠。
他邀请秦湛做点评,十分地迫切。
秦湛出于礼貌起身站立,这样却更显出他的身量高大,黑色的瞳孔像是一块上好的墨玉,沉静而内敛。但他脸上有一块刀疤,像是最近添上去的,还没有好全,破坏了谦谦如玉的君子风度。
这所有的教授里,秦湛一头黑发最为醒目,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向世人诉说他的年龄。
在科研的世界里,岁月是最残忍的刽子手,爱因斯坦也折损其下。那些闪着金子光芒的思想,随着大脑的死亡,消逝在风中。
卫航的导师不止一次地感叹过“岁月不饶人”。
秦湛拥有了岁月,就拥有了无尽的资本。
卫航在主讲台上静静地等着秦湛的点评。
秦湛抬眼,看着液晶屏,几秒之后,他给出了回应:“在不谈物理学的时候,你的思路应该是清晰的。”
这是泡利的一句戏言,被秦湛用在了这样的场合上,是对卫航的彻底否定。
秦湛之后指出了卫航报告里的错误,精准而透彻。
卫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摆在表演席上,供人嘲弄。
回国的路上,陆教授开导他,他说秦湛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将来必定要在物理学界有所建树,叫他不要太过在意一次的失败。
“那秦湛曾经失败过吗?”卫航这样问,飞机在云层中穿行,窗外是棉花一样的白云。
陆教授点头:“失败过。他的家庭,是他最大的不幸。”
陆教授话中有话,卫航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两家有点渊源,按辈分来说我和他是平辈。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婚了,让他一个人赴美留学。早些年,我还经常从他爷爷口中听说他的情况,后来他爷爷去世,就再也没了音讯。”陆教授道。
这像是在说另一个人,和卫航看到的秦湛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生活似乎给秦湛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也丝毫没有让卫航的心情好转,回国后不久,他的博士论文被退回要求修改,按照秦湛的说法,漏洞百出,卫航选择了外出散心,地点定在了德钦。
他报了一个户外登山队,说是登山队,不如说是旅行团,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在香格里拉,庞大的美丽雪山群横亘在德钦西部,辽远的苍穹挂着灿烂的红日,旗帜在天际线飘扬,一切都很美好,似乎不在人间。
向导是地道的藏民,就生长在德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年富力强。
进入德钦的第一时间,向导给他们送上了雪白的哈达,同白雪一色。
他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的顾辛夷。
顾辛夷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五官极其出彩,眉梢一粒红痣为她添了几分瑰丽。
卫航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好看的姑娘,无关乎其他,只是欣赏。
向导用了许多美好的词汇夸赞她,之后把哈达带在她身上,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这样的哈达太长,她磕磕绊绊地撩了好几圈,才把长长的布料卷起。
这样的动作惹得人发笑,顾辛夷也不羞恼,反而甜甜地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弯月牙。
登山队里,队长与她相识,因此格外照顾她,交谈中,队长与有荣焉地告诉他们,顾辛夷是个小画家,她的母亲很有名,顾辛夷自己也小有名气,甚至有自己百科词条。她这一回来德钦,是来寻找画画的灵感,父母不放心,但女孩正是有点青春期的小叛逆,不得已才应下来。
卫航总算明白顾辛夷身上脱俗的气质从哪里来了,感情是个搞艺术的。
德钦地势较高,是典型的高山高原气候,落脚当晚,村民拿了酒来款待他们,去去高原反应。
顾辛夷年龄小,不能喝酒,但她也喝不惯奶茶,自己从包里拿了一瓶牛奶小口地看着大伙喝。
卫航也不喝酒,这是他常年养成的习惯,他觉得喝酒会对神经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而波及他的思维灵敏度。
喝多了,大家就喜欢开玩笑,有人打趣顾辛夷:“小顾长得这么漂亮,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