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谭皇后知道,太子暂时妥协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现在答应了。
谭皇后就缓缓要起身。
宫女见她微微抬了抬身子,立马上前服侍,把谭皇后搀扶了起来。
天色已经黢黑,外头灯笼氤氲的光,从门口映射回来,投在光洁的地面上。
太子见谭皇后不再闹了,才敢从坤宁宫出来。
夜风微凉,蛩鸣切切。
内侍替他提着明角灯,一步步往东宫而去。
太子走得很慢。
他的怒火,也减了大半。
他脑袋清醒过来。
首先。太子意识到,这个禁宫,除了太后的仁寿宫,其他人都怕谭皇后。不管谭皇后有什么事,太子是查不到的。
将来太子登基,只怕他的后|宫,也要落在谭皇后手里。而他,斗不斗得过两说,至少他是没空去管理内宫的。
他的太子妃李氏,性格温柔敦厚。不足以和谭皇后相抗衡。
谭皇后又是长辈。动不动抬出孝道来,太子会被她压制得很厉害。
孝,是压在皇帝身上的律令,不容半点触犯。否则。这天下就要道德沦丧了。而道德。往往是律令的辅助。对治理国家至关重要。
百姓懂道德,有道德,才更好管制。否则就是一群愚民,很容易造反的。
除了盼着谭皇后早点死,太子还没真没法子对付她。
第二,太子觉得蹊跷不已。
谭皇后为什么不顾体面,宁愿得罪她依靠的太子,也要帮三公主永淳说话?太子觉得,三公主根本不值得谭皇后如此。
这背后有隐情,太子必须查出来。
他快步回了东宫,找到了他的恩师袁裕业。
他连夜把袁裕业招进了宫。
“老师,这件事越发不妥。”太子对袁裕业道,“皇后搀和进来,我也无法。皇后不像太后,太后有分寸,顾体面,皇后却不管。你没瞧见她的模样,又哭又闹,还要把史官叫到坤宁宫,说我不孝……”
袁裕业却笑了笑,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这我早就能预料到。”袁裕业道。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心有成竹,太子非常佩服他这点。
虽然有时候,他也猜错。
但大部分时候,他总能运筹帷幄。
太子不知道袁裕业是故作镇定。袁裕业知道太子的性格。太子不强势,甚至有点怯懦,所以他对强者非常崇拜和依靠。
袁裕业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强者,投其所好。
在太子面前,袁裕业永远是信心满满,所以太子这般崇敬他,甚至有点迷信他。
“老师,咱们现在怎么办?”太子问袁裕业,“皇后那里,不给个交代,只怕她会闹个不停的。”
袁裕业又笑了笑。
他声音不疾不徐:“太子,这九五之尊,迟早是您的,这天下也是您的。后宫不得干政,您怎么反而听起了皇后娘娘的话?”
太子也很苦恼。
他当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可皇后她不顾体面、栽赃嫁祸啊。
光脚不怕穿鞋的,太子的确不知该拿皇后怎么办。
“老师,您可有什么法子?”太子问袁裕业。
“皇后娘娘在内宫,您又是晚辈,的确不便多说什么。内宫干政,也不好明言。可太子爷,您也不是没人做主啊。这世上,还有人在皇后之上呢。”袁裕业淡淡道。
太子就想到了太后。
他要是被皇后诬陷他推搡、又撒泼的事,告诉了太后,然后又说皇后干政等语,太后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皇祖母她很疼永淳。”太子也不是没有想到太后,他有他的顾虑。
万一太后也不同意把永淳公主嫁给袁珣,太子的路就堵死了。
他不能忤逆了皇后,又忤逆了太后。
看来,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是很明知的。
内宫的女人,什么也不懂,只会胡搅蛮缠。
“皇后和永淳、德妃根本没有交情。如今,她这么豁出去闹,就是为了永淳,我觉得不通。也许这就是太后授意的。”太子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袁裕业,“老师,这件事,我一直避开不和太后谈,就是怕太后也不看好袁珣。如今再去找太后,假如皇后真的是太后授意的,咱们就没了退路啊。”
“退路,还是有的。”袁裕业笑道,“太子,最后钦点驸马的那个人,是您啊。不管太后和皇后说什么,也轮不到她们来钦点……”
他这是叫太子不要理会太后和皇后。
太子听了这话,也明白其中深意,突然愣了愣。
他是没有想过这样的。
或者说,太子还是有点敬重人伦和诺言的。他对皇后和太后,心生尊重,所以不敢对她们视若不见。而一旦答应了她们,太子也是不想反悔的。
君子一诺千金嘛。
可这两点,在袁裕业口里说来,根本不足为道。
这让太子第一次对他的老师,心生审视……
第461节拘束
袁裕业怂恿太子,别被皇后和太后掣肘,定要钦点他的侄儿为驸马。
太子却没有那么果决。
他生气起来,也敢和皇后对抗,甚至恶语相对。
但冷静了,他也不得不考虑后果。
袁裕业可以不顾忌,他又不是皇后的儿子,也不是太后的孙儿,他不需要承担不孝的罪名。
太子却不能。
太子听了袁裕业的话,忍不住在心中暗想:他一直推崇备至的恩师,真的处处替他着想,用心辅助他吗?
还是,仅仅想依仗他,来提高袁家的地位和袁裕业自己的官位?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排除出去。
他总归不忍心怀疑自己的恩师。这么多年的感情,占据了上风。
太子是个遇事有点冲动、事后又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
所以,永淳公主的婚事,悬而未决。
太子沉思一瞬,还是决定,明天去仁寿宫请安的时候,试探试探太后的意思,看看皇后异于常态的撒泼,是不是太后许以重利的结果。
另一边,他也派人去打听皇后今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很快,太子就听说,皇后今日请了太医院的彭乐邑提点看病。
太子立马吩咐:“让彭提点到东宫说话。”
内侍领命,去彭提点家里宣旨。
彭提点也心里骇然。
他已经躺下歇息了。
已经过了二更鼓。太子这个时候召见,定是是急事。彭提点火速穿好了衣裳,让小药童提了药箱,跟着东宫的内侍,风急火燎进了宫。
路上,彭乐邑还跟内侍打听:“是哪位贵人不安了?”
太子的脉案,乃是钟太医管着。
平常太子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请彭乐邑的。
但是东宫的太子妃和两位偏妃,都是彭乐邑管着脉案。
他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谁生病了。
“没人不安,是太子请彭大人说话。”内侍看了眼彭乐邑。然后语气不情愿说道。
彭乐邑就偷偷撒了个银锭子在内侍手里。
那内侍掂量。约莫五两重,就不着痕迹藏在袖底,悄声道:“奴婢也不知太子爷唤大人何事。太子爷才从坤宁宫回来,看了皇后娘娘……”
彭乐邑心里便有数了。
太子定是要问皇后娘娘的病。
彭乐邑心里有点忐忑。他回来之后。想了很久。仍不明皇后娘娘的病因。等会儿太子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不知道”?
作为太医院的提点,“不知”这个词。是最忌讳的。
彭乐邑心里打着鼓,跟着东宫的内侍,进了宫门。
现在是七月底,没有月色。夜幕笼罩,宛如一块剪不开的墨稠,把天地包裹起来。
明角灯的光,在浓稠的夜里,化不开一样,很快又被黑色吞没,照不亮方寸之地。
彭乐邑记得,方才还清凉,细风徐徐,怎么这会子闷热起来?
是要下雨,还是他自己的心境?
东宫门口的灯笼,把大理石的丹墀照得光可鉴人。
彭乐邑进了东宫,拜见了太子。
太子更换了便服。
他的恩师袁裕业也出宫了。
见到彭乐邑,太子挺和善,笑着道:“这么晚把彭提点宣进宫里,只因吾着实放不下母后。听闻今天宣了彭提点给皇后娘娘瞧病。到底什么病因?”
太子见面就这样说。
他开门见山。
夜已经深了,太子不想拐弯抹角和彭乐邑周旋。
彭乐邑就给太子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让太子微愣。
彭乐邑磕头完毕,才把谭皇后的病,一五一十告诉了太子:“……微臣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半昏半睡,微臣也不知道她发作起来到底什么样子。微臣所言,都是坤宁宫的孙姑姑所述。”
太子没有说话。
他浓眉紧拧。
彭乐邑看了看太子脸色,顿了下,继续道:“……太后娘娘说,让微臣明早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脉。”
太子回神,问彭乐邑:“皇后娘娘发病,太后娘娘知道?”
彭乐邑点点头,道:“知道,太后娘娘当时便在坤宁宫……”
太子略有所思。
他方才看到皇后的时候,皇后那么撒泼,太子似乎明白了一点。
“皇后娘娘她,到底什么病?”太子问彭乐邑。
彭乐邑定了定心神,艰难道:“太子,微臣不知……”
太子猛然抬头,看着彭乐邑,反问道:“不知?”
彭乐邑脸色难看起来。
他如实的答道:“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脉,她如此癫狂,若不是痰迷心窍,便说心腑不宁。可微臣瞧着,皇后娘娘并无这些病症,故而,微臣的确不知道……”
“你瞧见皇后发狂了?”太子问。
彭乐邑微愣。
他没有。
他是听孙姑姑复述的。
彭乐邑如实回答,说:“没有。”
太子沉思起来。他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什么。
他每走一步,彭乐邑的心速就加快一点。
彭乐邑紧张得额头冒汗,有点闷得透不过起来。
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