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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念高中,有个喜欢她的学长。
后来。顾瑾之遵从爷爷的话,留在国内念中医,那个学长出国;再后来,她中医炉火纯青,爷爷就让她兼学西医。取众家所长,她也出国。
那时候。就和学长在一起。
学成归来,她不在是一个人,带着已经是她男朋友的学长。
男友家里也是从政,父母和顾家皆是认识的。两个孩子相好,两边都满意。
顾瑾之都快要做新娘了。
那时候的心情,真的很美。眼前不管是冰凉的手术台,还是枯燥的书籍,她都能看到繁花似海。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一年之后。
顾瑾之什么都准备好了,婚纱也从澳洲早早运来,她偷偷试穿了好几次呢……
却在婚礼的半年前,男友家里出事,犯了大的政治错误,男友的父母都被审查。
一时间,人人避之不及。
从政的人家,立场的选择非常重要。一旦选择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干净。
男友求顾家帮忙,而顾瑾之的父母和大伯、二伯,全部拒绝他,甚至不肯和他见面。
那时候,顾瑾之看着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子,孤独又无力的背景,她抱着他,哭得厉害。
第二天,母亲就跟她说,让她把定亲戒指还给男友,和他一刀两断。再这样牵扯,顾家都要被男友家的风波卷入。
如今男友家是墙倒众人推,顾家原本就跟他们家交情不算最深,自然不准备替他们家顶雷。
父母、两个伯伯、伯母甚至跟她关系最好的三堂姐,都劝她和男友断开关系。
顾瑾之那时候才二十五岁,她茫然面对人生的第一次狂风暴雨。
她不知道坚持下去的后果,她整夜整夜睡不着,人一下子就枯瘦了下去。父母逼她,叔伯堂姐也帮忙逼她……
她依赖生存的亲情,全部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她孤独坚持着她的原则、她的良心、她的爱情……
最后,祖父跟她说,人,不能和全世界争。那个男孩家里,是保不住了,他们家犯得是政治错误,已经没有回头路的。顾家搭进去都不行。
既然如此,何必把顾家搭进去?
爱情、亲情,有冲突的时候,需要选择一个。
祖父的话,成了压死顾瑾之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瑾之就和男友分手了。
后来,他们家的确是毁了,男友父亲判了枪决。
那个男孩子,再也没找过顾瑾之。
顾瑾之也没有找过他。
两年之后,事情平息,她和朱仲钧相亲。等大家走后,留下和她朱仲钧,朱仲钧突然说:“我以为,等事情过去了,你肯定会跟钱詹去美国。”
钱詹,就是顾瑾之的前男友。
她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如坐针毡。
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幼时同学,长着完美无瑕的脸,笑容倜傥雍容,偏偏说出来的话。恶毒直戳人心。
他眼波流转着狡黠,似把整个世界和顾瑾之都掌控,任他戏耍。
顾瑾之狼狈窜逃。
她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没用的人。后来,她是被朱仲钧逼着成长的。一步步,逼着她抛弃祖父教给她的良知、善意,终于和朱仲钧一样,成为一个掌控旁人生死的人。
只是,到了那个程度,他们也反目成仇了……
再看到眼前这个傻小子。顾瑾之前世经历过的一切,都翻江倒海涌上心头。她竟又一次回想到了念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朱仲钧还只是个聪明过人的男同学。顾瑾之更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可眼前的男子,一样绝艳的容颜,却再也不是那个擅长算计的朱仲钧。顾瑾之自己,也没了当初的那份纯净心境。
她又要和这个男子成亲了。
顾瑾之想,前世的缘。不管算良缘还是孽缘,都没有尽吧?
要不然,两世夫妻,到底是怎么修成的?
谢了恩,太后和皇帝都很高兴。
庐阳王也高兴。
顾瑾之心里平静得很。
她没有不愿。
事情定了下来,皇帝就南昌王道:“二弟。你要喝了六弟的喜酒,再回去。”
南昌王连忙道是,额头却也细汗。
等六弟的喜酒……
虽说是赐婚。却也要合八字、选良辰。这姑娘年纪小,说不定折腾就是一两年。
皇帝的目的,就是让他和六弟在京中住上两年?
南昌王别的不担心,他只担心他的护卫。
每个藩王,都可以有三支护卫军。每支护卫军。人数从三千到两万不等。只要养得起,可以养很多。
有些藩王的藩地贫瘠。三支护卫军,每支养三千人,只养九千。
庐阳王和南昌王的藩地最是富饶,他们兄弟俩,各自养了六万护卫军。
南昌王的护卫军,南昌王自己的门客做都指挥使;而庐阳王的护卫军,是太后的侄儿做了都指挥使。
其他藩王的护卫军,都是朝廷派的都指挥使
南昌王的幕僚多次说过,他和庐阳王的护卫军多,原是为了防御考虑,可如今天下太平,皇帝假如是个警惕忌惮的人,这两支护卫军,只怕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南昌王一直被幕僚的话,记在心上。
皇帝借着太后的病,将他们招进京城,南昌王不得不来。
他在京城住了半年,等太后的病好,或者驾崩。
如今呢,太后是好了,皇帝又想出新招留他。
他任何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倘若他强行要回去,只怕会被冠上谋逆之心;他若是留个一两年,他的护卫军只怕要改换主子了。
南昌王可不想自己的护卫军被皇帝的人做了都指挥使。
他掌心有汗。
庐阳王则根本不知道担心,笑嘻嘻的,一脸高兴。
散了之后,皇帝留南昌王和庐阳王在宫里,住在琼阑殿,陪伴太后几日。
皇帝去了御书房,找了礼部的人,让他们开始准备庐阳王的婚礼。
“顾小姐至今不满十三岁,礼数要周全。等她及笄,才正式行礼。”皇帝吩咐礼部的尚书,“具体如何行事,你们商议好。”
然后又找了户部尚书,“成国公顾家的七小姐,因有功于太后,赏金子五百斤。”
户部管天下财粮。
听了皇帝这话,户部尚书微讶:以往只有立了大功封侯的时候,才会有这么重的赏钱,顾小姐做什么了,赏这么多钱?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了三十多年,富饶,国库充盈,五百斤金子虽然很多,却也拿得出。
户部尚书连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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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节回家
礼部和户部的人告退,皇帝独坐御书房,眼睛有些涩。
这几日太后病情好转,皇帝终于松了口气。
他往日下朝之后,必先到太后跟前服侍,已成了习惯。
这几日不用服侍,他就借机打个盹。
这些日子睡得有点多,常有眼睛干涩,睡得少反而不曾。
他轻轻揉了揉睛明穴,就舒缓了些。
桌上又一道尚未写完的圣旨,是给顾瑾之封贵妃的。如今是用不着了,皇帝就轻轻叠起来,放到了一旁。
没了顾瑾之,他又该用什么方法抬高顾家,让顾家成为与谭家和元平侯府齐头的权贵望族呢?
顾瑾之治活了太后,皇帝又成心要拉拢顾家,才抬举她做一品贵妃。否则,顾家一没有功勋,二来顾瑾之没有诞下皇子,没有大的德行于后|宫,最多只能封个贵人。
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皇帝有些头疼。
虽说边疆这些年安静平和,朝廷也百官清廉,并无奸佞横行,狼虎满街。
可皇帝新践祚,朝中老臣欺幼主,是不可避免的。登基这四年多来,朝中局势渐渐露出弊端。
为首的,一个是元平侯,一个是谭家。
元平侯乃是明慧公主的独子,素有战功,又在兵部任尚书,如今门生遍朝野,已有党同伐异的趋势。虽然他做的隐蔽,不敢公然嚣张,却都逃不过皇帝的耳目,皇帝瞧着却心惊。
元平侯和明慧公主母子,对皇帝有拥立之功,这等老臣不能处置,否则皇帝要落下恩将仇报的恶名,朝中人人自危。恐怕局势不稳。
皇帝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元平侯姜梁一日日声威浩大起来……
另外就是先皇后的娘家——章和侯谭氏,也让皇帝担忧。谭老爷子做过首辅。如今虽不在其位,却门生耳目遍布朝野。现任的夏首辅,也是谭老爷子得意弟子。
夏首辅好几次隐约透出,想让皇帝封了谭后生的、五岁的长皇子为太子。
皇帝都以太后欠安,要去坤宁宫服侍,而打断了夏首辅的提议。
又有几位大臣,条陈请封先皇后的胞妹谭贵妃为皇后。
如此一来,谭家声望更重。
谭家和元平侯一文一武称霸朝堂,任由他们下去。总有一日,皇帝的权势就形同虚设了。
皇帝根基未稳,忠心耿耿的大臣不多。所以他不敢贸然去打破朝中局势,只得从里头一点点渗透瓦解。
他想抬举一个新的望族,打破现有的桎梏。
东阁大学士顾延韬,就是皇帝看重的人。
还记得当年,皇帝仍是太子的时候。西山围猎,一只羚羊被追得逼到了山崖边,中了七八箭,然后失足掉了下来,却挂在半山腰的古松上。
先皇说算了,不要了。太危险。不好拿的。
然后大家都走了。
皇帝站在那里,看了半晌。
顾延韬凑过来问:“太子,您是不是想要那只羚羊?”
皇帝就点点头。
他当然想要。可是山坡太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