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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林从之,自小就被卖进宫里,正巧跟了我皇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以前读史书,只觉得前朝覆灭根源就是那些权阉,所以对着那些太监一向都是留有余地。等到见了林从之在皇兄跟前俯首贴耳的样子,就觉得他太过谄媚,没有风骨。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好不容易做了连内阁阁老都不敢小觑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却还愿意为了我冒死暗报皇后,将我的事报到我东宫的臣属那边。最后,也是他偷偷假造了皇帝手谕,与我的人里应外合救了我出去。”
易雪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从她的角度看去,萧沉渊的面容白皙犹如凝玉,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只有一双眼黑的没有一点光亮,仿佛还沉浸在那个永远都无法忘怀的黑夜里。
萧沉渊继续说着:“我一出暗牢,皇兄手下的那些人就发现了。皇兄离开就带着人追了上来,最后,林从之便带着东宫最后的三百死士以及我的替身引走了皇兄的人马。他们全都死了,只有苏长生忍辱负重的带着我去了云州。”
萧沉渊闭了闭眼,不再说话。清晰的忆起当初林从之叩首拜别的情景。
“殿下,奴才并非不怕死,只是奴才的命与您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养尊处优这么些年,林从之看上去依旧有些瘦小,只有一双眼底还带着一点隐忍的坚定,“奴才家乡临近楚国边界,司马临养兵如养狼,肆意屠杀抢掠,人命贱若蒲草,无数的村落最后都只剩下残壁和尸体。奴才的娘和爹都是死在刀剑马蹄之下,只有奴才命硬跟着叔父一起随着难民一起逃亡到了京中,叔父死后只能卖身宫中。后来,殿下打败了楚军,杀了司马临,奴才真是替那些死去的人高兴。那时奴才便知道,如果是殿下您的话,一定可以将三国一统,让天下再无战乱,再无如奴才这般痛失亲友的人。”
他抬头看着萧沉渊,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山峦一样沉重压在萧沉渊的身上:“请殿下万万珍重。林从之卑贱之躯,死则死矣,殿下却身系万民福祉,不容有失。”
☆、第55章
未等多久,马车已经缓缓然的停在行宫之前。玉阶之上已有守在行宫里的老太监和宫女恭敬的等在那里,垂首行礼。
易雪歌的贴身侍女结香按照惯例上前要扶着易雪歌下马车,却见萧沉渊亲自抱着易雪歌下了马车。
结香急忙退后行礼,目光却不自觉的在易雪歌白皙如同结冰的面上和通红的眼睛上掠过,然后恭敬的垂首。她想:也不知道锦亲王是不是在马车里做了什么,怎么公主的眼睛都红了?
结香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这样一想便忍不住羞涩的红了面颊,把头低的更低了,用手指尖忍不住在自己的手掌里戳了戳。
萧沉渊没有理会凑上来问安的人,直接抱着易雪歌往里面走,便道:“王妃旅途劳累,本王先带她去泡温泉。你们也不必跟着伺候,就留几个人守在外边就好。”
从京里到这里就这么一点路,怎么旅途劳累了?不过既然萧沉渊把“本王”都搬出来了,自然没人敢拦着。
冬日里泡温泉是一件极舒服的事。其实,秦国许多帝王冬日的时候都喜欢来这行宫休养,萧沉曜以前也来过许多次,只是没有哪一次是今日这般心思复杂。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萧沉渊抱着易雪歌入了温泉,想起这诗,忽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旖旎。
眼见着心中的佳人只着一袭轻薄的红纱靠坐在自己怀中,温泉之上水汽蒸腾,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红纱贴身描绘出玉石一般白皙娇嫩的肌肤。如同一朵玉莲悄然绽放在温泉水中。
萧沉渊眼底眼神渐深,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抱着易雪歌的手臂微微紧绷了一点。
其实身子泡在温泉水中的时候,易雪歌身上的寒气已经散了一点,甚至还能说话并且稍微动一动手和脚,便是连原先僵硬的触觉都仿佛渐渐复苏起来了,感官更加清楚。所以,当她靠在萧沉渊的怀中,可以非常清晰并且敏感的感受到对方扶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面上不禁有霞光飞过,也不只是羞的还是被热气熏的。
“那个,我自己可以坐好的。”易雪歌不免有些不自然,“你放开好了。”
萧沉渊闻言也有些不自然,扶着她的手臂犹豫着动了动,还是慢慢的收了回来。
说实话,他这一辈子遇见过许多女子,有可以与他畅谈煮茶三日的秦国第一才女容采薇;有武艺上能够彼此相论南楚高手慕九歌;有可以一舞红尘惊的魏国小公主公孙长虹;甚至还有容貌足以倾倒天下的发妻杜云微。可是,他或许曾经彻夜通谈论或是把臂同游但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不曾有过一丝逾越。
即便是杜云微,因为洞房之夜被意外军情错过,便再也不曾起过其他心思,至多不过是彼此相对而坐说些话罢了。他那时心里想的是‘天下未平,何以成家’,想着既然错过洞房不如等到登基立后或是天下平定之后再想那些事,到那时或许夫妻感情更好。只是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因为情未至深处而已。
因为他不曾喜欢过杜云微,所以才会在错过洞房之后理所当然的拒她于千里之外,希望可以等到两人情意更深或是时机更加成熟之后再谈其他。可是如今,易雪歌只是这样依依的靠在他的怀中,他胸中的那颗心便犹如被情火烤着一般灼热跳动,情动不已。
萧沉渊慢慢的呼吸了一下,松开手,让易雪歌靠坐在一边,然后才低头轻声问道:“这样可以吗?”他的声音在这样热气蒸腾的地方,听上去也是湿润的,让人想起夜里凝在花叶上的白露,清而冷却是柔软湿润的。
易雪歌点了点头,然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下了头:“等会儿施针的时候,你要闭上眼才行。”她强自忍耐着羞意瞪了萧沉渊一眼,轻声道,“既然你是萧沉曜,那么闭着眼认穴道想来也难不倒你。”
似萧沉曜那般的武道宗师,武道高深,人/体穴道早已是了然于心,根本就不需要目视。
萧沉渊垂眼看了看易雪歌面上的红晕,忽而问道:“你不生气吗?”他笑了笑,清俊的面容犹如月光照在其上般的光色皎皎,“我隐瞒身份的事。”
易雪歌从水下伸手握住萧沉渊的手,认真的道:“我当然生气啊,从头到尾,只有我像是傻子一样为了你又病又哭,而你却从来不曾吐露过半字的真话,看着我犯傻。可是,”她顿了顿,抬眼看着萧沉渊,一字一句的道,“哪怕我再生气再羞恼,想到你还活着,想到在那么多事情之后,上天还是让我再次遇见你。我便一点也不生气了。诗经里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直到如今我才知晓其中之意。”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见到了你,我还有什么不欢喜的呢?
易雪歌笑了笑,有些费力的握着萧沉渊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心跳的飞快,声音却是轻而清,温柔婉转的语调如同天边的霞光,徐徐落下,将面颊晕得红艳:“我也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只是沉渊,请你一定记住:至少,现在我是爱你的。”
指尖犹如燃烧着灼人的火焰,那样的情意使得易雪歌本就明秀的面容美得无法令人直视,萧沉渊几乎无法把目光移开,他的眼睫随之颤了颤,忍不住轻声应道:“雪歌,我也。。。。。。”他像是被针扎到眼睛一样,猝然闭上眼,顿住口,后面的话再也无法说下去。
对他而言,爱情是太过陌生的东西,哪怕心里清楚明白却很难述之于口。一旦把那句话说出来,猛兽收起所有的爪牙露出无害柔软的腹部,毫无遮拦的把自己的弱点交托出去。
我也爱你。这样简单的话,这样动人的情语,对他而言却是真正的剖心之语,难以言说。
易雪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知闪过什么复杂难辨的情绪,最后还是闭上眼道:“开始吧。”
萧沉渊深呼吸了一下,平息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心绪,动作从上面的案上拿出钱品衣友情提供的银针,替易雪歌施针。
他的脑中有非常清楚的穴道图,可是心里却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易雪歌那白皙的肌肤和那已几乎湿透了的红纱。他清心寡欲的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知道什么是心猿意马,终于明白什么是情难自禁。
所以,这一套针法下来,不仅易雪歌浑身瘫软几乎无法坐稳,便是萧沉渊都汗流浃背。
温泉的水流从他们身侧划过,似乎还带着对方身上的余温。
他们都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有一丝丝的黑液犹如汗水一般的从易雪歌身上冒出,萧沉渊只得捧起一点水一点一点的替她洗去,水冲洗过的肌肤柔嫩的就像是一揉即碎的粉白花瓣,甚至还带着清幽的梅香,脉脉而动,若有若无。
真是磨人。萧沉渊和易雪歌不由自主的想着。
萧沉渊到底定力惊人,哪怕易雪歌身上的红纱都湿透了,身子若隐若现,梅香勾人神魂,他都不曾睁开眼。他只是强自冷静的扶着易雪歌出了温泉,细心给她披了外衣,唤了侍婢进来服侍,然后才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若是以前,哪怕是冬天,他也可以洗个冷水澡平息一下自己的欲/望。可是如今,他这样孱弱的身子显然是一点折腾也禁不起。萧沉渊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念着清心经一边练着内功——好在他天赋非常,这一心二用居然也没出什么岔子,反倒真的渐渐静下心来。
等到那点刚刚练出来的内力在内府循环一周,他方才从入定中回神,伸手扶额苦笑叹道:“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他何时也成了这般毫无自制力的人?
当初公孙长虹也曾披发裸足、着红纱在他面前起舞。其时,月色如霜,将她那一身肌肤照得宛若瓷玉一般,清艳难绘,只有一双乌黑宛若墨玉的眼眸,透着春水一般缠绵的情意。
那一夜,山林皆寂,月光倾城,溪流犹如水银潺潺而下。只有她宛若山间灵魅,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