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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玑挑眉道:“大嫂还是快些让开的好,不然我连大嫂一起打。”
楚明玥闻言便笑了:“连我一起打?小叔确定么?”说着便故意挡在楚明岚身前,直直迎视着裴玑。
楚明玥笃定裴玑下不去手。
裴玑早看不惯楚明玥这副自以为是的做派了,当即扬起鞭子就抽了下去!
楚明玥在看到他抬起手的刹那,还以为他不过是虚晃一枪,所以根本没躲,待到他一鞭子落下来,手臂上传来剧痛时,她才意识到裴玑是真的要打她。
她疼得脸色一白,捂着开始往外冒血的伤口,不可思议地看向裴玑:“你竟然打我?”
裴玑好笑道:“我不是提醒过大嫂了么?是大嫂执意不听。”
裴琰见裴玑连着楚明玥一起打,不禁惊异。然而他犹豫片晌,终究是没有上前去护楚明玥。
楚明昭觉着楚明玥的言行有些奇怪,尤其这句“你竟然打我”的质问,好似她与裴玑交情匪浅一样。
楚明昭诧异地看向裴玑。
裴玑只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的心思,当即在她耳畔低声道:“不要想偏,等回去我细细与你解释。”
楚明昭知晓楚明玥的为人,又听裴玑这样说,意定是有什么隐情,冲他点了点头。
楚明玥见两人在马上窃窃私语,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倒是渐渐恢复如常,只望向楚明昭:“六妹妹瞧了这半晌,怎也不劝劝小叔?”
楚明昭笑道:“敢情险些堕马的不是四姐姐。那四姐姐既已知事情原委,却才为何不劝劝五姐姐,让她知些利害轻重?四姐姐方才在与五姐姐说笑什么呢?”
楚明玥脸色十分难看,一时说不出话来。如今她骑虎难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忍着手臂上的疼疼思想片晌,只好又看向裴玑:“那小叔要怎样才肯饶了五妹妹?”
裴玑瞥了一眼浑身狼狈的楚明岚,估摸着打得也差不多了,便道:“让她给昭昭赔罪。”
楚明岚自当上公主后便在楚明昭跟前傲惯了,此刻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她看了看裴玑手上的鞭子,又缩了缩脖子,犹豫半晌,咬了咬牙对楚明昭道:“姐姐对不住六妹妹,六妹妹莫见怪。”
裴玑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不该行个礼么?”
楚明岚瞪大眼:“让我给她行礼?!”
“你虽是公主,但昭昭是世子妃,身份几乎相当,你给她行个礼怎么了?何况是三公主有错在先。”
楚明玥见楚明岚僵着不动,朝她使了个眼色。
楚明岚脸色涨红,磨蹭片刻,才不情不愿地朝着楚明昭屈膝一拜:“六妹妹对不住。”
裴玑冷笑一声,这才手腕一转收了鞭子。
楚明岚如蒙大赦,当下便被宫人搀住,跟着楚明玥上药去了。
裴玑不再理会那二人,只低头跟楚明昭轻声耳语道:“你手上还有伤,我去帮你处理一下。”
楚明昭笑着点点头:“嗯。”
两人正要调马折回,楚圭领着一众从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楚明岚这回伤得不轻,有些伤口已经与衣衫粘连在了一起,请了两个随行的官姥姥来处理伤口时,惨呼连连。
楚明玥只手臂上一处伤,但裴玑那一鞭抽得明显是没给她留半点情面,伤口血肉绽开,上药时也是疼得她直抽气。
待两人的伤都处理完,楚明岚疼得趴在床上起不来,咬牙切齿道:“裴玑简直是个疯子,连我们都敢打!他就不怕父皇治他的罪么?”
楚明玥笑了两声,道:“父皇不会追究他的。我看他就是料定父皇不会追究,才敢如此。”
楚明岚一愣:“为什么不追究?”又补道,“我也就算了,姐姐遭此横祸难道父皇也不管不问?”
楚明玥心里冷笑,什么横祸,我还不是被你连累的。
她们父皇当然不会追究裴玑的罪责,因为他如今正是对裴玑客气以待的时候,不会因为两个女儿被打而打乱自己的计划。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楚明岚理亏。
但这些,楚明玥懒得与楚明岚多解释,只是道:“妹妹别问了,也不要去父皇跟前告状。”
楚明岚一口闷气憋着,捶了捶床,恨恨道:“难道我们就白白被打了?我这身上都不知会不会落下疤……”说着便伏在枕头上低声呜咽起来。
楚明玥低头望了望自己手臂上裹缠的一圈圈的纱布,慢慢道:“妹妹哭什么,再过阵子,不就是母后的千秋节了么?”
楚明岚一愣抬头:“姐姐什么意思?”
楚圭听裴玑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果真没有问罪,反好言安抚裴玑,让他消消气,又宽慰楚明昭一番,命随驾太医给她送了伤药来。
楚圭似乎也忽略了两个女婿袖手旁观的事,根本没有提起的意思。
范循料定楚圭会是这般态度,所以他才敢跟着众人一道看热闹,连个样子也不想做。
楚圭料理完了此事,便冲裴玑几个笑道:“见今风日暄妍,南苑景致又佳,只是围猎未免可惜,不若先文后武,诸位稍后随朕移步麋鹿苑那边,对景或赋诗或填词,如何?”复又笑笑,“朕还特地请了魏爱卿来做评骘。”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2333333333333
官姥姥:就是明代宫中的女医。《稗说》里说“保母外又有女医一项,宫中呼为官姥姥,其人皆四五旬,谙方书、医药、脉理,承应诸宫院,无大小贵贱悉令治……”
☆、第26章
便殿内,裴玑帮楚明昭上好了药,端量一番,正欲拿纱布将伤口缠起来,却被楚明昭抬手阻住:“小伤而已,包扎起来恐好得慢。”
裴玑略一踟蹰,点头道:“那好,不过昭昭记得别沾水,晚夕回去后我再帮昭昭上药。”
楚明昭微微颔首,又想起适才裴玑给她处理伤口的娴熟技法,突然问:“夫君上过战场?”
裴玑闻言,凝眸看向她,旋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我所学较杂,凡事多东鳞西爪学一些。”
楚明昭笑道:“那文辞诗翰呢?”
裴玑知她话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笑道:“放心,能对付过去。”
此间只他二人,但楚明昭仍觉应当审慎,遂凑到他耳畔小声道:“夫君说楚圭此举何意?”
这般昵昵耳语,她的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垂上,温热气息轻拂耳际,撩起一阵暧昧酥…痒。
裴玑转眸看向她,揽住她的腰,道:“大约是想探探底,看我会不会晦迹韬光。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楚明昭点了点头,又恐众人已然就位,正要催他快走,就见他忽然压下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两下。
“后日是端阳节,昭昭早些从侯府回来,咱们一道出去各处瞧瞧,好不好?”
大周旧俗,端阳节当日,娘家要接出嫁的女儿归宁,称躲端午。故大周的端阳节又俗呼为女儿节。
好容易逢着一个正经回娘家的日子,楚明昭自是想多待会儿,遂踟蹰着道:“要不夫君随我一道回去?夫君若想出游,咱们可以阖家同去。”
阖家同去多不方便。
裴玑直摇头,正容道:“不行不行,女儿节归宁,我同往不妥。昭昭还是早些回来的好。”
楚明昭觉得他这话简直是歪理,但又不好辩驳,一时倒不知如何应答。
裴玑见她似不大情愿,使出杀手锏:“届时我做东,请你去云福楼小叙一杯,你想吃什么点什么,如何?”
南苑的麋鹿苑占地广阔,内中豢养麋鹿凡三百有奇,主供狩猎赏看之图。
裴玑到时,几个连襟已于麋鹿苑外的月台上安坐停当,楚圭鸾驾尚未到。
裴琰一看见自家弟弟就忍不住笑,当下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边去。
几个连襟皆是序齿而列,裴玑一路自宋宪开始,挨着个儿叙礼。等步至范循跟前时,裴玑照旧见了礼,旋即笑道:“五姐夫,我已将令驹交于姐夫的小厮了,多蒙姐夫借马与我,再次拜谢。”说话间,当真又跟范循作了个揖。
哪壶不开提哪壶。
范循一张脸阴能滴水。
裴琰以拳相掩低头窃笑,令驹……
裴玑正欲坐到裴琰身侧,范循忽然开言道:“六妹夫,依序你当坐到我身旁来。”
裴琰却不想失去近观好戏的机会,当下将裴玑往他身边拉,与范循辩驳道:“五妹夫,圣上可未曾说过定要序齿而位,还是让舍弟与我坐一处吧。”
范循呵呵冷笑道:“然则我等皆序齿次第列坐,六妹夫何故不遵?”
裴琰还要再行争论,裴玑忽而笑道:“大哥,五姐夫,你们不要抢我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脸色登时一僵,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宋宪在一旁忍俊不禁,他今日真是见识了这位六妹夫的厉害。
裴玑悠悠道:“要不就依尊卑序位,诸位以为如何?”
依尊卑,裴玑当居首,裴琰次之。
如此一来,兄弟两个便是坐在一处的。这摆明了是不欲与范循相邻而坐。
只是论尊卑的话,陆衡与范循官位不相上下又都是驸马,不好分次,硬分出来恐伤和气,故此陆衡与宋宪一时面面相觑,都劝范循莫要计较那么些,让兄弟俩坐一处便是。
范循本也不过是为给裴玑添堵,目下便爽性大大方方地顺势应下了。
楚圭到后,与众人寒暄一回,跟着便转入正题:“麋鹿苑内鹿群繁密,诸位何若以此为题,为诗赋词应景助兴?只单属墨未免枯乏,朕让魏卿来做评判,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
楚圭言罢,朝旁侧挥了挥手。
魏文伦步上前时,神容淡淡。他冲众人施礼后,开言道:“诸位若填词,则赋《菩萨蛮》或《满江红》调;若属诗,则以五言排律为之。时限两刻,望诸位不吝珠玉。”言讫,躬身退至一旁。
裴琰的目光一直在魏文伦与裴玑之间打转。
但裴玑只随意扫了魏文伦一眼,魏文伦倒仿佛着意往裴玑这边看了一眼,但似乎并没有要掐起来的意思。
裴琰暗道可惜,但随即想到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