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又问:“我让你给父亲送砚台出去,你可送了?”
那宫女笑道:“美人放心,您交代的事我肯定做了。”
赵明珠才点头:“回去记得吩咐小厨房熬碗火腿炖乳鸽汤,多加些红枣,皇上爱吃甜些。”
砚台其实是传信给罗慎远的。她在皇上枕边,有什么异动是最先知道的。现在朝堂的局势紧张,她有什么都会告诉罗慎远。
徐渭下狱之后没几天就被赐死,二十五日斩首。这几天求情的官员络绎不绝,被皇上牵连的很多,得以保全的唯独罗慎远而已。皇上这些日子却和自青城山来的道士论炼丹,根本不怎么管朝事,说再多都没有用。
而罗慎远跟汪远的关系变得不明确了,他与汪远走近了许多,汪远在朝堂上也不再针对他,甚至有议,说工部尚书退任之后罗慎远便能担任这个职位。工部尚书一向要兼任武英殿大学士,也就是内阁阁老……罗慎远可有可能是下一任阁老!
赵明珠想到这个就胆战心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
赵明珠叹气,这些她可不懂,还是回去煲汤吧。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就当是在报答宜宁了。
罗慎远收到她的信已经是下午了,他正要进宫面圣的时候。其实赵明珠没写什么,实则只有一句话:皇后昨夜未归。罗慎远把纸条烧了,这时候下属进来道:“大人,已经备好轿子了。”
*
轿子在刑部大牢外面停下来,徐渭临死前,罗慎远来见他一面。
天牢昏暗,从狭小的夹道进去才是牢房,里头没得窗,点了松油灯。徐渭盘坐在铺着草垫的炕台上,昏暗中有蛇鼠的声音。
非常的静,以至于他的脚步声一步步进了,徐渭就睁开眼。
他识得他学生的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是罗慎远。毕竟这个时候还能来看他的,除了罗慎远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徐渭说:“你来了。”
罗慎远没有说话,他一身庄重正三品的朝服,站在昏暗潮湿的天牢格格不入。那个次辅却坐在天牢里,身上穿着囚服,脸边落下一缕头发。他对于死亡显得很从容:“我听闻你投靠汪远了?”
“老师这话听得有误,我虽未为老师奔走,但也不是见利忘义之人。”罗慎远淡淡地说。
徐渭有些失神:“请流党言官多骂你吧。其实那些言官不该骂你的,真正该骂的人是我。至少我从来没有真诚的待过你。恐怕你也早就猜到了,我真正培养的下一任首辅是杨凌,力捧你只是为了他能不被汪远党注意。其实你们的才华是相当的,但别的方面他却远不如你……但你手段狠厉无情,若是你做了首辅,迟早会是另一个汪远。”
罗慎远背着手沉默,黑暗的世界里。的缝隙间漏出几丈光,照在他的背后反而看不清脸。
“老师不用担心,我会保老师的家眷无碍。日后老师就算不在了,我也会将您的教诲铭记于心的,最后来看您也是尽最后点师生情谊,就此别过了。”罗慎远转身要走了。
徐渭突然在他的身后说:“我听说你妻子患了重病,可好些了吗?”
罗慎远背对着他,脸上的表情很难言说。他说:“好一些了。”
“那就好。”徐渭似乎松了口气,“你这么看重她,她要是有个什么,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他靠在墙上,语气很温和。也许他无数次的动摇过,但是最后他还是选了杨凌,至于对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罗慎远还是走出了天牢,越走越快。上了轿子之后才闭上眼,他把老师最后的一点温情也忘记了。
他跟徐渭不是一类人,也许他真的更像汪远吧。
乾清宫渐渐的近了,罗慎远又闻到了那股香的味道。
太监引他到了偏殿,皇上穿着道袍,净手之后沐浴焚香。在他对面坐下来,他喝了口茶:“朕听说罗爱卿去看了徐渭。他在次辅的时候,对你一向照顾。这些天为他求情的人络绎不绝,倒是没见你求情过。”
“皇上已有定夺,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微臣敬重于老师,却更要尽忠于皇上。”罗慎远道。他又笑了说,“皇上喜爱炼丹,微臣倒也有个高人想引荐给皇上。那位高人在当地有活神仙之名,可通鸿钧老祖的旨意,颇为神奇。微臣已经请他来了,皇上过几日便得一见。”
皇上听了很是惊讶,又十分感兴趣:“当真可通鸿钧老祖?”
“自然不假。”
皇上问了许多这位高人的事,啧啧称奇。不过一会儿,他又沉默下来。然后对罗慎远说:“除汪远外,爱卿最合朕心意。我有一件事想交代爱卿去做,事关皇家声誉,望爱卿慎重才是。”
罗慎远站了起来:“皇上且说无妨。”
“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皇后都未曾有孕?”皇上缓缓说了句。
罗慎远突然想到赵明珠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有判断,屋内气氛凝滞,他道:“微臣大概能猜的一二分。”
“是朕下的旨意,只是怀疑,究竟如何朕却不知。”皇上说,“朕今日交一样东西给你,你有了他们,日后在朝中做事就更方便了。汪大人日常忙于朝事,徐渭已经下狱。朕想重用于你。”
皇上这个意思,是想培养他做心腹,也许他这些天来的表现的确够得他的信任了。罗慎远冷静地跪下谢恩,待那东西交到他手上时,他才眉心微动。
竟然是锦衣卫的令牌!
锦衣卫是直接负责于皇上的,但是皇上也偶尔会交给亲信来掌管。以前是交给陆嘉学,恐是皇上怕陆嘉学拥兵持重,毕竟他手头的兵权已经太重了,所以才收了回来。现在竟然交到了他的手里!
锦衣卫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因为皇上信任,所以肆无忌惮。
“朕会叫两位副指挥使去见你,以后就直接听令于你。若是有什么异动,也由你整合后告诉朕就是。”皇上说。
罗慎远叩谢后出了宫门。
手中的令牌极为关键,这代表他的确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代表他以后能肆无忌惮地做很多事。
罗慎远握紧了令牌,嘴唇微微一抿。
轿子走在街上,临近新年了,到处都挂着灯笼,孩子穿着新衣裳满街的乱跑。或者手里提着炮仗、面人的。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了。难怪到处都这么热闹,妇人搂着孩子训斥,孩子做着鬼脸。熙熙攘攘的,街市比平时热闹了一倍。
但是她在何处呢?她一日不在,心中焦躁一日不能平息。
也许等她回来了的时候,他已经因为焦躁变成了一个很可怕的样子,她会害怕的。
若是再找不回她,他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
自上次之后,罗宜宁周围多了两个膀大腰圆的贴身丫头,个个都能顶青渠的力气。
她也不能再出门,每日困在都护府中,程琅每日来看她。陪她看书下棋,其实只有他在看书以及下棋,罗宜宁只是盯着窗外看。大同比京城干燥,偶起沙风,院门口贴了对联,院子内挂着许多的灯笼,似乎快过年了吧。
“你不用回去吗?”罗宜宁问他。
程琅翻过书:“我到大同是公差,暂不用走。”何况跟她呆在一起很舒服,他几乎是沉溺于这种生活了。若是当年罗慎远没有插手,也许她就嫁给他了,两个人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她不待见他,但是他能完全忽视这点。
罗宜宁嘴角一扯,又不跟他说话了。
一会儿丫头端了晚补汤来,是鸽肚猪蹄汤,白豆炖得烂烂的,撒了一些葱花在上面,切了几片薄薄的火腿一起煮。乳白色的汤非常香,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但是罗宜宁一天都要喝两碗各色补汤,她一看到就黑脸。
汤碗放在桌上宜宁久久地没有动,程琅就看着她,罗宜宁就道:“怎么了,我喝不下了。”
“你得喝,你太瘦了。”程琅语气温和,亲手拿了勺给她乘了碗,放到她面前。“喝吧。”
就这小半个月的功夫,宜宁就被逼得下巴都圆润了些。这几日食欲有所恢复,反而吃得多。上次一大碗的炖牛腩也吃了。
罗宜宁现在对程琅完全是敌视的态度,她侧头对旁边的丫头说:“桂香,我要午睡了。”
“太太,您还没有吃饭……”被叫到的丫头有点不知所措。
“我要睡了,留着醒了吃吧。”罗宜宁裹了斗篷往内室走,把程琅一个人留在次间里。
程琅有些无奈,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得喝啊……”毕竟肚子里有个孩子要长大,她才那么丁点大,不喝些大补的东西怎么能行呢。把汤交给丫头叫她搁蒸笼里蒸着,罗宜宁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喝。
内室里罗宜宁睁开了眼,她发现其实程琅在这里的时候,守卫反倒是最松懈的。
婆子倚着门框打瞌睡,屋内又暖,熏得人昏昏欲睡。
她必须要回去。
她偶然看到了程琅的公文,知道徐渭出事了。这世徐渭倒台得更早了,徐渭出事,三哥不会救,随后就是朝堂的腥风血雨……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她都要回去的。她能帮着拿主意,再怎么说她也经历过这些事。
罗宜宁起身打开了隔扇,用斗篷和衣裳裹了个人形躺在被褥里。她前两日发现窗户虽然被削死了,但是削得很松,她可以用簪子把楔子撬开。而从后面的夹道过去是厨房,厨房有道后门常有车往来,运食材进来的时候,这道窄小的门大约会有半刻钟的开放时间。在外逡巡的卫兵并不是不走动的。趁着他们走动的空隙,可以摸出去。
她已经想好了一条新路子。同时这次她准备得充分多了,打了个点心包裹放在身上,还有些素银簪子。至于那些她惯常用的首饰,不是赤金就是嵌了宝石的,她拿出去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她一个都没有带上。
以至于当过了未时罗宜宁仍然没有醒,丫头进来找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