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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地而处,若她是周永祥,有这么个女人,将自己一贯英明盖世、引以为傲的儿子给惑得痴痴迷迷、昏头转向,甚而连母亲留下的一壁江山都可拿来送人,她也绝对要视这女人为红颜祸水,当她眼中钉肉中刺,绝对地除之而后快!又岂会一掷千金替她作脸?
更何况,定仪她只不过是个女儿。
中国社会重男轻女的观念盛行了几千年,即便是改革开放几十年后的今天也依然盘踞在普罗大众的心上,更何况是一个大家族及一个王国的掌舵人?说到底,开疆辟土、拱卫河山这种事还是男孩子擅长些,君不见史书上多的是此类教训:一旦女主临朝,就易生内忧外患。
要说周世礼心里一点也不失望,欧韵致不相信。更何况是一向重男轻女到举世皆知的周永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随着女儿的出生周世礼在周家及周氏王国将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并不是一点也不心疼的。撇开他们这层不能曝光的关系不谈,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丈夫”及父亲,他在她怀孕以来给予她的照顾是她毕生都未曾享受过的。她非草木,怎能无情?
她对住周世礼似真似假地开玩笑:”我觉得好像有些对不住你啊……”
周世礼一听笑起来,伸手去孩子样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傻瓜……”
欧韵致不满起来,鼓着嘴巴说:“你才傻呢!那么大的一笔钱呀,可以养好多个女儿呢!”
周世礼“哈哈”大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撇开各式各样名目繁多的公关人情费用不谈,周家每年仅从他母亲的慈善基金会捐出的善款就以十数亿计,又岂会在乎这点钱?更何况,无论以何种形式,海乔总是需要做做宣传的。
他笑眯眯地望住她的眼睛,与她愉快地开着玩笑:“放心,再怎么样,我都会留足养女儿的钱的!”
欧韵致耸了耸鼻子。
周世礼就又笑起来,继续逗她说:“哦,养老婆的钱我也会攒足的!”
欧韵致“嘻嘻”笑,自不会在这种时刻扫他的兴。
尽管心里想着,无论是自己还是女儿,其实都是不需他来养的。
她抬了抬手。
透明的塑料管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周世礼垂下眼帘,视线触到她因打了太多点滴而青紫肿胀的手背,心一下子就揪痛起来。
“是我让你受苦了。”他说,眼中盛满心疼。
她笑嘻嘻的,回答她:“说这个干嘛,要知道我可是赚了个女儿呢!”
周世礼不置可否。
他想起欧韵致生产时所受的苦,直恨不能与姓战的拼命!穷毕生之想象力,也没想到过女人生孩子竟是这样可怕的!
他真是三魂飞了七魄!
他回头看向欧韵致。她神色仍然倦倦的,和他说一会儿话,就要睡。
和那刚出生的小家伙一模一样。
他扶她躺下去,还没睡好,明珠就醒了。林嫂抱着她走进来,说要找妈妈喝奶。
欧韵致只惊得头皮发麻,立即难以置信地瞪向周世礼。
周世礼被她那受惊的模样搞到哭笑不得,看向她的目光既好气又好笑。
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大族,确实是没有必要非得让宝宝喝母乳的。既然她不愿意,他当然也不会勉强她。
“去冲点奶粉吧!”他吩咐林嫂。
欧韵致立即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这才心有余悸地躺下。
她是决计不肯让□□变成白面口袋的——尽管心底还是有一点点小愧疚。
明珠倒是并不挑。育婴师们给什么吃什么,否则的话,出生时也不会这么胖,按照医学上的标准,都已经超重了。
欧韵致笑她是个小胖妞。
林嫂却说妈妈的营养都被她吸收了。欧韵致从怀孕到生产,除了肚子身体的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变化。大概是因为多了一重磨难,瞧着倒是比怀孕前还要清瘦些。
也难怪周大少格外心疼!
母女俩吃饱了就都睡下,没多久,欧峥嵘就到了。
☆、第四十三章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出场一样,欧峥嵘在人前从来都是光鲜亮丽,如果她自己不说,少有人相信她已有个欧韵致这么大的女儿。
她在周世礼的引领下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
视线才扫到病床上的俩母女,忍不住就笑起来,转头就与周世礼说:“瞧瞧这俩人,真不愧是母女俩!”
周世礼微微笑。
是育婴师说,刚出生的小宝贝要跟着妈咪睡才更有安全感,所以特地把她放到了大床上——欧韵致没有反对。
只见大床上的俩母女像是事先约好了一般,脸蛋齐齐向右,一只手举在脑袋旁,嘴巴微微张开,正闭着眼睛睡得一个比一个香甜。
欧峥嵘俯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外孙女。看着看着,忽然间就笑了起来,说:“跟循循小时候长得可真像!”
周世礼挑了挑眉。
他想起明珠刚出生时欧韵致那“嫌弃”的表情,忍不住就“告状”说:“是吗?可是循循觉得明珠没有她小时候长得漂亮呢!”
欧峥嵘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那是现在!”她说,“虽然循循小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可她发育得晚,一直到10岁都还有些婴儿肥,牙齿也换得晚,那时候她为了这个可没少生气!不过,”她补充,“女大十八变,要不是一天天地看着,有时候连我和她爸爸都不敢相信她会成长得这样出色!老实讲,他爸爸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地感叹:为什么循循不是个儿子呢!……”否则的话,翟家也不会面临今天这样后继无人的局面。
翟九重的另外一对儿女,翟从智就不必说了,唯一的男丁翟从嘉则素来放浪形骸,那简直是用生命在诠释什么叫做“二世祖”。
她心底不是不担心周世礼会有想法的。
聪明如周世礼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没有急于表态。
这个时候好像他说些什么都是欲盖弥彰,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明白,他深爱欧韵致,深爱他们的孩子,胜过所有的一切。
虽经过了几天的休养,但欧韵致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眉目间难掩憔悴,不难想象为了这孩子她曾受了多么大的折磨,欧峥嵘看着,就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熟睡中的外孙女。
与刚出生的时候不同,现在的明珠已然长开了些,不再是红通通、皱巴巴的,眉眼都似挤到了一起,小家伙小脸白白嫩嫩,轮廓及五官都肖似母亲,可是细一看,却总能在她身上寻到周世礼的影子。
这就是血缘之奇妙了。一对陌生的男女,从相识到相聚,到共同缔造一个生命,到最后无论结局如何,这个孩子总是真实存在,身上流着的是他和她的血,模样多多少少都会烙上他和她的印记,什么也抹杀不了。
周世礼的心柔成了一汪清泉。
“一转眼你和循循都已有孩子了。”他听见欧峥嵘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初求我把循循嫁给你时说的话,你说,你不想错过她……”
“世礼,”她说,“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忘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周世礼的目光与她平视。他心中明白欧峥嵘身为一个母亲的担忧,因此并不恼怒。其实相反,有人肯这样妥帖地爱护欧韵致,他是欣慰且感叹的。所以他毫不吝啬的,重重点了点头。
欧峥嵘并没有久留。因欧韵致醒来没多久就有人来回报:翟九重先生到楼下了。
欧峥嵘站起身。本来是想翌日就回新加坡的,可是低头一看见女儿的眼神,她就改变了主意。
她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妈妈在北京陪你多住几天,好不好?”
欧韵致猛点头。
欧峥嵘出了门,一干随从立即跟上。两方人马在医院的长廊里碰个正着。
翟九重十分惊喜,立即殷勤地上前招呼,然而欧峥嵘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扫到他。
她在随从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离去。
翟九重明显有些失落。
他笑容满面地进了病房,一见面就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见到女儿憔悴的脸,就心疼地直叫唤:“哎哟,我的宝贝女儿辛苦了……”
欧韵致眯着眼睛看他。
翟九重立即会意,连忙让人奉上早已备好的大礼——一栋位于法国波尔多的著名酒庄。
欧韵致高兴起来。孩子气地跟周世礼显摆:“瞧我爹地多大方!”
周世礼纵容地看着她笑。
翟九重送礼,自不会没有缘由。今日他送欧韵致这么厚的一份大礼,一来想必对当日迫嫁之事始终心有歉疚,二来看在他与周家的颜面,三来,想必他与他父亲的合作一定获利颇丰。
否则的话,不至如此慷慨大方。
说来说去,绕不开“利益”两个字。
他俯身坐到了大床边,轻轻地揽住了欧韵致的臂膀。而她没有抗拒。
欧韵致在外人面前一向是给足他颜面的。
这一点让周世礼一向倍感欣慰。
翟九重也很欣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她与女相亲相爱、琴瑟和鸣的。
略过翟九重和周世礼翁婿相叙的画面不谈,欧峥嵘却在医院的大门前遇到了一位故人,老实讲,对于他与韵致,她的心底并不是一点儿惋惜也没有的。
她向他走过去。谭明朗明显的紧张起来,不安地唤了她一声:“阿姨……”
欧峥嵘笑了笑。对于一个已经可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人来说,能有今日之表现,最低限,能够说明他对循循并不是一丝愧疚也没有的。
只,那又怎么样呢?
她审视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你怎么在这儿?”
谭明朗没有说话,可眼神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欧峥嵘笑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住院部大楼,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你想去看循循?”
谭明朗没有回答。
欧韵致却紧接着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