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管是流血的战争还是不流血的政治,我都玩不起。韩戟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我最多能揣摩到他的心思。将军们镇守边关行军打仗,我连三十六计都记不全。想来想去,我目前担当的就是一悄无声息不引人注目的传话筒,一执行任务的棋子。
“曲将军,你可以看不起我的女子身份,但是你得办好差事。”我起身,“你先冷静冷静。”说罢,迈步离开房间。
“叶大哥,还要拜托你留心一下。”关上房门,我细声嘱咐叶辰。
“去休息会罢,你也累了一整天了。”他柔声安慰,轻拍我的肩膀。
“嗯。”我感激地笑笑。
作为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得到认可,得到一席之地,实在是太难。一个老顽固曲通已使我有些倦怠,可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冥顽不灵的沙猪男呐。然而我到底还是幸运的,师父、师兄、叶辰、南宫,都未曾轻视我,甚至连韩戟多少也是尊重我的。这么想,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也不算太过郁闷了。
第 56 章
次日清晨,叶辰将我从熟睡中拽醒,说曲通有话想立即与我谈。我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坐直上身,将脸用力埋进掌心五秒钟,再抬头,略微疲倦地浅笑道:“总得容我洗漱后再去见他吧?”见他看向我的目光满含不忍,又忙补充:“很快就好。叶大哥一夜未眠,不如先去小憩片刻。”
“我不碍。”他轻揉我的脑袋,“倒是你,剑伤未愈,还是小心些。”
我乖乖点头。胸口的伤这两日都有点痒,应该是愈合的迹象,但愿不要留下疤痕。
再见曲通。他端坐桌旁,神色竟仍未显疲惫。到底是经历戎马倥偬的将士。我忍不住敬佩,收敛倦意,朗声打了个招呼。他却连头也不转,仿佛将我视为空气,冷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我无声微笑,缓缓开口:“引哲木出战。”
“你让我带三千多人去打垄玉关?”他拍案而起。
“不,我要你想办法引哲木出垄玉关城,不是叫你硬碰硬。”我耐住性子解释,“你引他出城后,不要正面抵抗,且战且退保存实力。这不是两军对阵一决胜负,要是损兵折将就不划算了。”
“先挑衅,再撤退逃命?”曲通狠狠捶了下桌面,“这事真他妈窝囊!”
“曲将军。”我笑道,“暂时窝囊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可花了不止十年呢。将军不至于忍不住这一时吧?”
曲通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
“我以前听师父说,太子年少出征战绩累累,在军队中享誉极高。那时只是一听而过。如今才真体会到他在你们这些将领们心中的地位。”我低声感慨,说得诚恳。
他大约没料到我会说这番话,神色一怔,缓下口气道:“当年太子还是皇子时,常年驻军,与我们这些粗人武将把酒言欢,意气风发最是豪迈。若不是故太子……”他浓眉紧蹙,转而忿忿不平,“老夫最烦那些文官们唧唧歪歪!”
我被他最后一句惹得发笑,勉强严肃道:“故太子怕兵权旁落于己不利,猜忌防备是自然的。朝堂之上,多得是尔虞我诈。就算是军营之中,也不照样有党派区别?”
“小丫头还真有点夫子的架势嘛。”曲通上下打量我,“听你刚才提起你师父,是谁啊?”
“我说出来,您恐怕又不会信我呢。”我打趣道,“普天之下,能让您心悦诚服的怕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啊。”
“哼,小丫头片子。女孩儿家就该在闺房里绣绣花、弹弹琴,跑来这打仗死人的地方作甚?”
“唉,您当我想来呀?”说到伤心处,我眨巴眨巴眼,一副可怜兮兮,“我就希望能接回我师父,陪他老人家开间小医馆,闲来便去游山玩水。最惬意不过了。然而,”我语气一转,正色道,“如今外有夏芒虎视,内有天灾未定。朝官只知歌舞升平。太子一人,负担堪重,是最需要相助的时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有这份心,又何必介意男女差别呢?”
“好、好、好!”曲通突然大喝三声,“老夫愚钝,尽连一个丫头都不如啊。”他看向我,眉目带了几分慈和:“老夫听你的。这具体情况还要讨论讨论,不如你们先随我回留守府,总比客栈方便。”
“好。”我爽快答应。
*******************
事情进行地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与叶辰当日便搬进留守府,暂在一个清静的院子里落脚。次日,慕寒秘密联络上叶辰,告知垄玉关方面已经安排妥当。我遂立即求见曲通,商量出兵的具体事宜。
桐城原有驻军步骑兵二千四百人,垄玉关残兵约一千人,临时招募九百人左右,满打满算四千五,超过了原有的估算值。既然是诈败引诱敌军出关,无须倾城出动。曲通当下命副将裴信领一千五百人,定于第二天清晨出发。
这夜仍似往常的晴朗。我一个人坐在院中石凳上,撑着下巴看着这似缎黑幕。“睡不着?”寂静中荡漾开叶辰磁性低沉的男中音。我活动酸痛的脖子,艰难转过头,皱眉苦笑:“又被你抓住了。”
他在我身旁坐下。夜色中,我瞧不清楚他的神色。
“叶大哥,连累你了。”我忍不住轻声叹息。曲通到底还是不放心,婉转请叶辰随军,而我留在桐城算做人质。“我现在,一面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一面又不愿明天到来,不愿……杀戮因我而起……”两军对峙,就算诈败,伤亡在所难免。而这个主意,恰恰出自我口。
好一会的沉默。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何取舍,你该是最清楚的。”叶辰宽大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微微握紧。
“我知道。”我汲取他的热量,心中的彷徨慢慢转淡,“抱歉,叶大哥,我刚才矫情了点。你才是要去直面战场的人,我不过是躲在房里而已。”我回握他的手:“明天你千万要小心。”
黑暗里,我仍能感到他的目光,满含安定的力量。
对视片刻,我低垂下眉眼,讷讷道:“叶大哥,以后别对我这么好,我的话你最多只能半信。”现在的我,待人七分假,说话五分留,为了目的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或许哪一天,我连你也利用……啊不,我现在其实就已经在利用你了。”
“傻丫头,江湖中人一诺千金,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支持你,若是做不到,你尽管跑去山庄找麻烦。”
这话……
我眨巴眨巴眼,半响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噗哧笑出声:“那么久远的话,你居然还记得。”
“……我,一直记得。”
我一怔,慌慌抽回自己的手,抛下句“晚安”就忙不迭调头跑进房间。
第二天清晨,多云,沉甸甸的云层一如我的心情。没有迈出房门一步,我像只鸵鸟,将头埋进沙堆里,充耳不闻窗外事。
时间恍如乌龟慢慢爬,院落里安静地仿佛回到清水镇的时光。等待从来都是一种煎熬,虽然我已经知道结局——颛朔洵安排的结局。
外面突然响起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好像很多人朝小院里涌来。我一震,拉回游离的思绪,从床上一跃而起,来不及站稳就往外冲去,结果绊到自己的裙摆,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泪眼朦胧的视野里先是出现好些奔向房内的人影,再抬头便见曲通一脸狰狞,恶狠狠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拽离地面。眼神透露的意思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断。“我TMD瞎了眼昏了头,居然相信你这妖女的话!”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我怀疑我的胳膊有骨折的趋势。
“出什么事了?”是地球人都知道情况有变。我忍住到唇边的呼痛,尽量冷静地发问。
“你还敢问出了什么事?!”回答我的是曲通身后某位将士,“你害死裴副将!害死一千五百条人命!我要杀——”
“慢着!”曲通用空出的一只手阻止身后的人,另一只手仍死死拽紧我的胳膊,眼神冷冽如冰河世纪的寒风,“说,谁指使你的?”
裴信、一千五百条人命,死了?全军覆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在曲通的寒眸里看到自己的惊慌与恐惧。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叶辰呢?叶辰在哪里?慕寒?小题?
“说——!”手臂传来剧痛,耳畔是曲通的疾言厉色。我只觉这会儿的躯体不再是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质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被欺骗了?
被慕寒?被小题?被颛朔洵?
“不——”房间内响起凄惨尖叫,我疯狂地挣扎,“不——他们怎么可以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不说?”曲通的眸间闪过憎恶。他一把将我掷到地上……视野黑暗前,我仅看到的是一道银光急速划过……
恍如隔世
天际苍茫,漫漫黄土,大风吹沙尘舞,入眼尽是一片广袤的荒凉。马车匀速且平稳地驶在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仿佛永没有出路。
“小姐,该喝药了。”婢女阿术半跪在软榻前,小心翼翼地递来一碗墨黑的汤药。我放下车帘,接过瓷碗,忍不住叹气:“这药还要喝多久呀?”每日都要喝上两大碗苦涩至极的药汁,还不许加糖。
阿术看着我紧蹙眉头将药喝完,才笑道:“良药苦口。”可也太苦了吧?我擦去眼角的泪星子,一脸沮丧。
“小姐再睡会罢。外头风大,还是不要掀帘子的好。”阿术不容我反对,半强迫地服侍我趟下,捏好被角。
我刚灌下热汤药,五脏六腑都觉得温暖,连伤口也似乎被软化,不那么痛了。我放松身体,低声道:“一时半会也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阿术应了一声,坐到我旁边:“后天就能到吉台城了。听慕大人说薛神医已经在吉台等着小姐呢。”
“竟能请动号称神医的大夫,你的慕大人的面子好大呀。”我懒懒地笑。半月之前,我睁开眼便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