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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散朝,太子独叫住了两人。
司徒赫回身,静默等待百里御说话,而同被叫住的左相墨嵩身子却隐约发抖,恭敬地弯下腰道:“老臣在,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着杏黄色蟒袍的百里御放下手中奏折起身,笑对墨嵩道:“左相似乎很紧张,本宫以左相同司徒将军为心腹,有要事相商,左相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天降祸事。”
太子百里御是何出生,面貌与何人相似,这已成不可说之秘密。然不可说并不表示无人知晓,这世上还有谁比左相更清楚百里御的来历,又有谁比左相更担忧百里御的喜怒用意?
“谢太……太子殿下抬爱,老臣谨遵太子殿下旨意。”左相的姿态放得太低,恨不得跪着说话。
司徒赫亦是局中人,再不复往昔嬉笑怒骂,他冷眼瞧着百里御温和的笑脸,耳边听着左相噗通左相的心跳和喘息声。
百里御说着,已走至墨嵩身边,道:“嗯,有左相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左相大人也知道,父皇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虽有太医时时照拂,本宫也不甚放心,谁也料不准明日会有何变故。本宫虽年幼,却也知有备无患的道理……”
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见左相的额角已有细密的汗珠流下,百里御这才入了正题:“故而本宫打算重修西郊皇陵,以备时需,不知左相怎么看?”
左相墨嵩一听,忙不迭地双膝跪地:“吾皇万岁,太子殿下,老臣不敢乱言!”
百里御捏了捏指上套着的戒子,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左相大人言重了,心腹之臣,当察本宫之意。皇陵乃我百里皇族百年后栖身之所,本宫的祖父高祖皆安眠皇陵之中,修缮皇陵乃是卫国之举,难道左相大人以为不妥?”
左相说一句错一句,只得表露忠心:“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愚钝!未能替太子殿下分忧!”
“不,左相大人可以为本宫分忧。”百里御似乎就在等左相这句话,伸手扶起左相道:“左相大人快请起,本宫有一事还需左相大人相助。”
“太子殿下言重了,为君分忧乃老臣之幸。”左相颤巍巍道。
百里御收回手,以一种深不见底的无辜眼神望向左相,笑道:“修缮皇陵之重任,本宫不放心交于旁人,听闻左相膝下几位公子皆是青年才俊,已故的大公子更是深藏不露,敢为人所不敢为,如今民间商贾还在感念他的谏议之举,可惜他已不在人世。故而本宫想请左相家的二公子三公子负责皇陵修缮一事,有两位公子相助,本宫才能安心。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左相已经哑声,接话是错,不接话更是错。
“左相大人,难不成本宫请不动府上二位公子?”百里御轻轻一笑。
左相忙又跪下:“不,不敢,老臣替二犬子谢太子殿下抬爱。”
“既然左相答应了,本宫就放心了。”百里御不再看左相的脸色和他的反应,转头对静默的司徒赫道:“司徒将军,古来修皇陵,多有怕苦怕累逃逸之徒,还请司徒将军调配军中将士作监工,若有敢不从皇命徇私偷懒者,杀了干净。”
这最后四字轻飘飘出口,像在谈论书中文章般随意,可百里御是太子,他的话等同圣旨,无人敢不从。
在左相的颤抖绝望中,司徒赫单膝跪地,应声道:“是。”
以东兴如今之形势,已无力再讨伐北郡府叛臣,加之景元帝缠绵病榻,朝中多有不稳,故而东兴与北晋止战,全力休养生息,将国之重任渐渐交于太子百里御之手。
腊月年关,东兴盛京城未见半片雪落,修缮皇陵的工匠在寒风中忙碌,持刀的将士换班巡逻,以森冷的刀锋维系皇陵的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左相府墨洵、墨觉二人冻得瑟瑟发抖,却不准擅离半步,有一只可遮天的手正在收紧,预备毫不费力地将他们这些昔日宿敌碾死。
……
西秦长安城的大雪已飘了一日一夜,秦宫清心殿内,百里婧正抱着孩子看窗外的雪。
纯白无辜的婴孩,从出生起开始经历人生第一次,比如现在,他第一次瞧见白茫茫的天地,第一次看见乱纷纷的雪花,第一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他的母亲笑。
百里婧也跟着他笑起来,眼神里满是疼惜,吃的第一口不是奶而是药的孩子,几次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孩子,以北郡药王的“幻蝶”勉强保住性命的孩子,他在母亲的怀里,第一次笑了。
百里婧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脸颊,奶香里混着药香,她缓缓地摇着他,和他说话:“倾儿,喜欢雪吗?你是瞧见雪高兴,还是瞧见娘高兴啊?”
君倾一眨不眨地望着母亲,在她的亲吻和哄闹中笑出声,忽地侧头朝百里婧身后看去。
“才出了月子没多久,别顾着抱孩子,当心自己的身子。”
一件披风落在百里婧肩头,来人的脚步声放得很重,像是怕惊扰了她,说话声空旷辽远,略带虚浮。
百里婧下意识地侧开身,躲过了那人的触碰,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笑道:“陛下,倾儿会笑了,他好像认识我,一直盯着我瞧。”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君执的目光从她转向孩子,孩子起初只是瞧着他,眉头深锁,那凝重神色好像这些日子所受的磨折还不曾散去,哭得可怜令人肠断。
可孩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舒展眉头笑开,他一笑,腊月的大雪日,清心殿仿佛盛放了暖阳。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东西,从一出生就牵动了父母的心,他的一颦一笑都让人牵肠挂肚,不曾经受生子之痛的父亲居然也盯着他失了神。
“倾儿也认识陛下,倾儿,那是谁啊?”百里婧笑道,仍旧晃动手臂去逗孩子。
怎么会不认得?他们父子长着一模一样的眉眼,血亲这种东西让人不得不去承认。
君执没有上前去抱孩子,自孩子生死未卜被幻蝶施救那日过后,他再也不曾抱过孩子。
他的妻已戳穿他的谎言,她明白孩子出事与他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是始作俑者,他是恶毒的父亲,不惜牺牲孩子的安危和毕生康健换妻子苟活。眼线众多,她知他遍身是毒,知他心狠手辣,连孩子也能算计,她再不肯让他碰孩子。
无论孩子哭或是闹,无论她是否在病中,他只能在一旁看着,看孩子可怜地挣扎、啼哭,他是个徒有虚名的父亲。
☆、第327章 大结局2:除夕
自立后大典那日的巨变后,无论是长安城或是秦宫,一切都似乎风平浪静,白氏遭罚,皇后生产,太子被立为储君。
大秦社稷有后,未受战乱波及,年关将近,百姓们都在张罗着过年,即便大雪封城,能得平安喜乐已是福泽。
明日便是除夕,年前最后一场太庙祭礼结束,大帝在薄延的陪同下往清心殿去。
秦宫被一片白雪覆盖,一身天青色的常袍的薄延不知说了些什么,长廊里玄黑龙袍的大帝脚步顿了顿,沉默半晌,问道:“当真?”
出口的问声沙哑,内力隐有不稳。
薄延的气度虽仍如上好的青瓷般温润,可往昔沉静的黑眸却染了霜雪,内里并无暖色:“是。”
见大帝不再开口,薄延也沉默下来,半晌道:“神医说拖不得,最迟当是除夕夜。”
玄黑龙袍笼罩下的身影仍旧山一般挺立,没再接薄延的话,一步一步朝清心殿去。
桂九在一旁都听见了,帝相二人陷入无法解脱的困境,皆有把柄握在旁人手里,这旁人并不一定有名有姓,以“天意”二字轻飘飘判了他们拘禁终生。
上了清心殿的台阶,桂九对薄延道:“相爷,请您在此等候,小猫待会儿就出来了。”
薄延负手而立,轻一点头:“好。”
君执入清心殿,听见暖阁里传出梵华叽叽喳喳的笑声:“娘娘,小君倾的新衣服好看,绣娘的手真巧,这些衣服从小到大,都穿不完了。”
“我的新衣服也好看,我特别喜欢这身,就是太热了,下雪天也不用穿这么多的。”
“娘娘,小君倾在笑呢,他长得真像大美人。”
君倾身子不好,怕压不住命格,几个惯常亲近的人都直呼他的名字,梵华这样叫并无不妥。
君执在暖阁外站了会儿,一直没听见他的妻开口,直到他脚步放重,入了寝殿,才见他的妻抱着孩子迎了上来。
她和孩子身上都是簇新的衣服,刺绣精致,样式别致,带着新年的喜气,她冲他笑:“陛下,祭礼结束了?尚衣局送来了新衣,陛下换上吗?”
虽然他的妻和孩子离他不过一步之遥,若是寻常人家,早已接过孩子抱一抱,与妻儿亲热一番,可他只是低头望着他们,未敢擅动。
他脸上含笑,百依百顺:“好,来人,替朕更衣。”
妻儿都已换上新衣,他也当陪着,无论风大雪大,无论有何等嫌隙,他岿然不动。
宫人们上前为君执换过外袍,仍是玄黑龙炮,映得他整个人威严肃穆不可亲近。身为帝王,本也无寻常百姓之乐。
一家三口都换了新衣,梵华忽然识了趣,笑嘻嘻道:“大美人,娘娘,我穿着新衣去给哥哥看,新年大家都有新衣裳呢。”
她仍旧聒噪,只是今日的聒噪明显懂事许多,只认一个兄长释梵音,再不提回丞相府了。
不多时,听见殿外梵华传来一声惨叫:“哎呀,老薄薄,你偷袭我!你家里有好酒好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回去,啊呀,别拖着我,娘娘,老薄薄抢人,唔……”
惨叫声的花样很多,很快又归于平静。
帝后二人半分不乱,仿若未闻。
宫人们退至殿外,君倾在百里婧怀里咬着手指,大大的眼睛盯着君执瞧,最熟悉的面孔,却生疏得从未抱过他。
他盯着君执,一眨不眨,因吮吸手指发出声音,这声音奇妙,他便继续吮着,将自己逗乐,像是特意展示给父母瞧。
“倾儿今天有没有闹?还乖吗?”君执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