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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生皆明白三年学习任务,赵学录只道今日已无事了,大家可先回家或是学寝暂作休整,后日再按核考成绩分班,届时才开始正经授课。
江春约了胡徐二人,终于吃上了这价值十余文的饭食——与县学无多大差异,只是兼顾到天南海北的口味,多了些面食,没了辣椒。
直到三月三十清晨,院内贴出了众生分班情况。很幸运的,三人都分在了外舍天字班,班上拢共七十人,剩下地字班与玄字班都是各七十人,只黄字班有九十人。
看来这天字班是一群比较有基础或天赋的学生,江春于心内提醒自己:定要好生努力才行,古人里不乏天才,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得十分努力才能不被淘汰……自此,她又开始了如前三年的勤学苦练生涯,但这努力程度却又要超越前三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太医局分科依据参照了《中国医学史》,做了些小小改动,但真实的北宋就是拥有这么先进的医学教育制度哟~~
第90章 窦家
到了二十四这一日,天气渐渐暖和,汴京城外□□掩不住,花红柳绿成片,鸟儿雀儿唧唧喳喳好不热闹,胡家一行人历经整整二十日跋涉后,在城门口见到了前来接应的尚书府管事。
胡老夫人掀了车帘子,听那中年男子禀报“三爷当值还未回来,三太太身子不适起不了身”等语,只淡淡笑了笑。
胡管事不敢出声,好在胡二爷打马上前来,道:“劳烦管事了,快快请起,待会儿还有得忙哩!”
江春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多少也能猜到些,毕竟老夫人这口气是从三日前就堵着了。那日胡沁雪走丢虚惊一场后,本以为遇上的窦元芳是大老远去接应他们的,哪晓得他晚食未用,将一桌人“丢”在南阳驿,道公务紧急就先往湖北去了……老夫人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
背了人少不得要将元芳骂上一顿的,江春反倒暗自乐了一把。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闹的乌龙,若果真是人家公务紧急,自然要事急从权了,她的气倒是来得莫名。
好容易堵了一肚子气来到汴京城外,亲儿子不逢沐休,出不来接她,她也就忍了……儿媳妇居然也“起不了身”了,她的怒气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泄口。
好在胡管事办事得力,片刻功夫就引着他们过了城门巡检司的查探,从西侧的梁门进了城……望着那几户比她们先到却仍排着队等候查验的人家,老夫人的怒气倒是稍微松了些。
江春见胡沁雪兴致勃勃的掀了窗帘子往外瞧,她也凑过头去望起来。这是一条极其宽敞的青石板路,刚进城门那段没有想象中的摊面林立、人声鼎沸,只离了路面一丈远处开了些铺面……倒是规划得挺严。
“这是梁门大街,横贯东京城东西两面,咱们得沿着这大街走好一会儿哩……”胡沁雪在旁解释起来。
因着进了城,马车走不快,江春还有时间将眼睛放在两旁建筑上,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待离了梁门,渐渐向城中心靠拢后,街面上开始涌现各色摊位,就摆在那正经铺面前,南北货物一应俱全。就是街上行人也比刚才多了不少,从车上望下去,倒是人头攒动。但好在人群见着马车都会自行避让,这车行速度倒未受影响。
“这是西市,专卖各色南北货物的,我以前没伴儿,也没来过,现有了妹妹,你可得陪我来好生逛逛!”
江春应下,她倒是对古代都市文明感兴趣的,既穿越一回,自要好好珍惜这长见识的机会。
渐渐的,人群开始少了些,那建筑也从低矮的民房变成了稍微有些规模的二三层楼,路面愈发宽敞,马车反倒还慢下来了。江春以为是到了,忙问沁雪:“姐姐,这就到了?也倒是不远哩,咱们今后上西市去倒是近便。”
谁知胡沁雪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抱了她手臂闹她:“原来妹妹也有不知的哩,这才到了宣德楼前哩!”江春顺着她指向看去,马车左侧目光所及之处果然有绵延几十丈的红墙黄瓦……这就是最高统治者所在之处了吧?
她仔细留神,见马车依次经过了“右掖门”“左掖门”“东角楼”等门楼,终于又见了不甚高的建筑,马车速度又快起来……这就是过完皇城跟前了吧。
“咱们现到东市啦,妹妹快看,这边我可熟了,跟我我爹来过几次的……”果然,街面上又开始店铺林立起来,只这边不论是门面装潢还是铺面规模,都要比将才西市华丽些,从种类上来说亦是酒楼首饰铺子钱庄甚的多些,估摸着就是富人区了。
在她暗自打量中,马车又渐渐慢下来,向右下方转入个名叫“榆林巷”的巷子去。江春不敢再乱猜测可是到了。
果然,马车并未停下,又顺着榆林巷继续往南,才进了“左甜水巷”,慢慢的停在了第六户人家门前。那阔气门庭前站了好些男男女女,匾上有“胡府”字样……这就是到了。
胡沁雪拉了她从车上下来,两人先去前头扶了老夫人下车,那门口恭候着的一群人才簇拥了个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上前来。
“母亲,您可到了!儿媳这身子不争气,未能亲去梁门外迎接,还望母亲体恤。”她嘴里虽赔着罪,那晚辈礼却慢了半拍似的,待话说完了,才慢吞吞屈膝下去。况且,就是江春这外人都听出来了,这话说的好生难为,好像不原谅她就是婆婆不“体恤”儿媳了一般。
果然,老太太嘴角噙着不明笑意,眼神定定望了她片刻,直到三太太心下惴惴,屈膝请安的姿势有些打晃,众人以为老夫人将要发作时候……她方转开眼睛,伸手扶起儿媳,亲切道:“怎会嘞?你们小两口京内自在惯了的,只怕我这老婆子来多事哩!”
“不敢不敢,儿媳罪过了,母亲能来京内,予我们尽孝的机会,是儿等福气。”说着也顺手搀了婆母进门,似乎未见沁雪与江春等人。
江春见她婆媳二人打机锋,小小一件事都能搞得争锋相对,只觉着大户人家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光一个江芝都能打得她招架不住,若身边全是一群这多心眼子的妇人,她只觉难以想象的心累。
自此,她愈发打定主意,不会住胡府内了。她不能辜负苍天令她年轻了的半辈子,定要去世界各处走走看看,绝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困在那四方天内。
好容易进了正堂,三太太廖氏领了两个儿子上来问安。老夫人望着与自己儿子十分肖似的孙子们,嘴角笑意这才真诚了些,笑眯眯的给了见面礼,说过些香亲的话,才使着胡氏三姊妹与江春上前来与廖氏见礼。
果然,廖氏只稍与沁雪闲话几句,对大伯子与小姑子家的胡英豪和徐绍,就只淡淡招呼了声,至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房“干女儿”江春……只得了她个浅薄笑意,更遑论后头急着上前的江芝。
“母亲可要先歇息,去去尘土?怡安堂已收拾出来了,待会儿令他们将行李抬过去即可。”
老夫人打了个呵欠,顺水推舟道:“也罢,人老了耐不住这舟车劳顿。”说着自由翠莲搀了下去。
那三太太廖氏送走婆母后,自己也甩着帕子走了,留下两个不足十岁的儿子招待这堆金江来的侄儿男女以及“穷亲戚”……余下众人只得望着这不欢而散的场面,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片刻后有一婆子来禀,二爷府上已收拾出来了,问众位小郎君与小娘子,可是现就过去歇息。
江春早打定主意了,就由着胡沁雪答应,几人辞过两个手足无措的堂弟,跟了那婆子出了胡三爷府上,也不消坐轿子,沿原路走过那前头五户人家,出了左甜水巷,再往右,果见一名“右甜水巷”的巷子,进去左手第二户就是了。
这次自是得到了胡二爷的热情款待,虽然他独自个过惯了的,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几个孩子在另一头受了那般冷待,此时见了二爷真心实意的招呼,只似冬日里饮了碗热汤下肚,个个都绽开了笑脸。
江春瞅紧这时机,上前几步道:“多谢干爹厚爱,只待开了学,入了太医局,儿还要去寻舅舅处,他年前就已上了京,为我租好了住处,待寻着了我与嬢嬢两个就搬进去。”
胡二爷自是要挽留的,嗔怪道:“怎先前未听你提起?这般怕是不好找哩,就是住干爹府上又如何?一家人不兴见外。”
江春却又抢在江芝前面开了口:“多谢干爹厚爱,您的美意我姑侄二人心领了,只舅舅为了替我上京租房,却是连年都未好生过上,儿不可辜负……况且,说句不怕干爹笑话的,我江家情况您是再清楚不过……”
“我这嬢嬢,她委实命苦,经了那些事……家中祖母已劝过不知多少次,她仍铁了心要在京里挣扎一番,因她手上有点豆腐手艺,倒是想着能将这营生做起来,多的不说,能维持了生计,不再赧颜受旁人接济,日后再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望干爹成全我这好嬢嬢的志向……当然,若您知晓有与她合适的郎君,倒是恳请您费心了……”
“莫望着我这嬢嬢弱质女流,其实内里却是最不慕权贵,不贪便宜的品性了……此次上京,我祖母道要与她些本金做豆腐营生哩,哪晓得她却是宁死不受,只道谁要是再用财帛接济她,就是看不上她弱质女流,当真是折辱她哩……故她不好开口拒了干爹好意,我这做侄女的却是要帮她开口的,干爹府上她是决计住不下去的……还望干爹成全。”
江春|心内暗爽:哼,你不是标榜自己是自强不息的顽强小白花吗?那就继续维持不愿受人接济的“豆腐西施”形象吧!你要真能凭一己之力搏出个局面来,我自会佩服你,但要想着贪人便宜,踩着旁人肩膀爬上去……那我先断你一条路。
果然,包括胡二爷在内的一众人等,皆对江芝一副钦佩样,只道她真是能干女子,皆道似她这般能干,不消半年定能闻得她好消息了。
直将江芝弄得气苦不已:有靠山依靠谁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