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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二人方放下心来,提起筷子“滋溜滋溜”吃起来。
米线是西南一带较常见的早点了,由大米磨成面,再精榨而成,基本囊括了大米的精华,口感爽滑,又有嚼劲,滋味独特,在本地有小锅米线、豆花米线、汆肉米线、凉鸡米线、砂锅米线、炒米线、卤米线等多种做法。江春穿越前就爱得不行,颇有点儿“无米线不欢”的架势,现在终于在穿越后吃上了一碗,其幸福,其美妙……吃完都恨不得舔舔嘴角回味一番呢!
吃完早点,舅舅低声道,威楚府目前还未有酒楼试过横将军入菜,问二人打算定个什么价位。
“亲家哥决定就好,咱们也不懂啊”,江二叔一副“有哥万事足”的样子。
舅舅果见问不出什么来,又问小江春。
江春早就在心里算了一遍,在现代老家螃蟹大概三四十元一斤,而古代目前威楚府是没有的,物以稀为贵,就以最高价为准,她欲定价四十文一斤,若掌柜的给不到这个心理价位的话,最低三十文也行。
“四十文一斤吧”,江春张口道,说完颇为紧张地看着舅舅。
舅舅拈须一笑:“春丫头厉害啊!”说完还点了点头。
江春就知道,此事估计是成了,想舅舅作为一名积年的“老账房”,手里管着每日的进货出账流水,他都说行那就是没估错了。
江春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铜板儿在向自己招手了。江二叔则是小小的“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毕竟自家费心费力半年才能出园的丝瓜也才六文钱一斤哪,这一斤螃蟹得抵六七斤丝瓜呢。
待掌柜的从楼上下来,舅舅迎上去与之招呼了一声,领他到酒楼后院看了一圈,又将江家如何挖到螃蟹,其如何稀有罕见,如何加工食用,滋味如何美妙等,“艺术加工”了一番。掌柜的自然相信自家账房的眼光,听完只问他们要卖多少钱。
“五十文一斤”,舅舅对小江春眨眨眼,忙在他们张口前报道。
只见中年掌柜拈须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家还有多少能出手的?”
“每集能出个三十斤,直到中秋后一个月”,待中秋过完后,随着气温的降低,螃蟹繁殖能力降低,到时候就没多少了。
“你们要保证此物只卖与我迎客楼一家,出去不可与人语。”掌柜的又附加道。
“那是自然”,江春毫不犹豫,这大自然掘金的事儿,江家肯定也不会往外说的。
“成,那称称看,今日的有几斤。”
“大爹(指大伯、大叔),你还是要每次提前给我们两成订金,万一你们哪次反悔不收我们家的了,订金可是一概不退的哦……”江春又补充道。
“哈哈哈,老高,看看你这外甥女,猴精哪!这不答应都不行嘞!”掌柜大爹开起了舅舅玩笑,看来是答应了。
于是,待伙计将密密麻麻的螃蟹全捉出来,沥干了水气,提出掉杆称一称,分成了四次才称完,一共是三十二斤三两。
“大爹,三两我们就不算了,当与大爹你认识一场吧,以后咱们还要常来常往嘞”,江春主动道。
“哈哈哈,听到没有,老高啊老高,你这外甥女真是做生意的料嘞!”
江春脸红:主要是零头不好算账好吗?
最终,舅舅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报道:“今日的横将军算三十二斤,共一千二百八十文,外加下一集三十斤的订金三百文,一共是一千五百八十文,你们要银子还是铜板儿?”
“要个一两的银角子,搭上五百八十文的铜板儿吧。”
江家舅舅来开钱柜拿出银角子,自有伙计将一百文穿作一吊的五吊钱,并八十文铜板儿呈上。(注:此处“吊”并非指一贯,而是铜板在流通过程中,为方便计数和携带而作的穿线处理。)
直到江春将银钱接过来,又把银角子贴身放好,将一大包胀鼓鼓的铜板儿塞给他,江二叔全程皆是呆若木鸡。
双方有来有往一番,江春浑然不觉,其实她的言语皆被楼梯角的一桌人听去了。
只见四人皆作一般子弟打扮,两男两女。男子中一人年约十二三岁,正是介于男童与少年之间,说大不大的年纪,皮肤白皙,眼带桃花。另一人则是十七~八的青年样,倒也生得长眉入鬓,只可惜面皮微黄,两颊皮肤干燥起了点儿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另两女子也是面白体娇的,只面带不耐。
四人将个小黄毛丫头的言行看在眼里,眼波微动,只未言语。尤其那冷峻少年,旁听了小江春讨价还价的全过程,还颇有两分不屑。
带着对舅舅的感激,江春叔侄二人顺着原路返回,于街角处见有人群议论。身上带着“巨额现金”,江春本不应该前去观望的,但见他们都围着一家店门不散,甲说“常年惠民收购多种常用药物”,乙说“这可终于开到我们金江了,我大舅哥说州府都已经开了仨年嘞”。
江春抬头一看,繁体的“熟药惠民金江局”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江春如遭电击。
江二叔却胆小,生怕怀里的铜板儿长翅膀飞了似的,忙拉着江春就走。
奶奶王氏的丝瓜和韭菜早就卖完了,只剩一把多豆角孤零零地躺在箩筐里。眼见叔侄二人终于归来,忙拉住二儿问情况。
江二叔朝附近一看,见大家都忙着生意,或收摊,或已家去了,无人注意,方凑近王氏耳根道:“阿嬷,我们卖了,全卖了,一两多银子嘞!一两多嘞!都够买好多白米嘞!”可怜江兴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次银角子。
第8章 时代
眼见儿子仿佛入了魔般反复就是“一两银子”“很多钱”的念叨,王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拉过江春询问。
江春只得将自己如何去酒楼,舅舅如何帮忙,还抬高了价钱,每斤多得十文钱,最终卖了一千二百八十文钱的过程,以及说定每逢集日定期送货的约定一一道来。
王氏也被震惊了,想自己又撒种又除草,又挑粪又浇水伺候出来的菜蔬,也只每集得八~九十文钱来,自家孙女随意去河边一挖,就能挖出这么多钱来,这不是钱疙瘩还能是甚嘞?!
二人说定,收拾了箩筐麻布,让江二叔挑起木桶就要家去。
江春忙拉住奶奶道:“奶,既然卖钱了,那你就买几只猪鸡回去养吧,我们几姊妹大了,都可以帮着喂养嘞,等过年了还能杀了吃,平时下蛋还可以抱小鸡仔嘞。”
王氏一听,确是此法,本来自己平日就挺羡慕村里那几家有猪有鸡的,只是自家也没这经济条件,只能害红眼病……今日正好有这条件了,就买吧。
其实还有个原因,在地里刨食一辈子的王氏,习惯了一步一个脚印,每一分钱都是汗水里泡透的。突然间不费吹灰之力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总觉着心里不踏实,想着兴许花出去也就踏实了……
正好不用走好远就是卖猪仔小鸡仔的地方,因为活物难卖,好些都还原封不动在那儿呢。江春陪着奶奶左挑右选好半个时辰,才以两百二十文的价格买下了一对五六斤重的小猪仔,又花了八十文买到了十只小鸡仔。
花了钱,换到肉~眼可见的实物,王氏的心终于踏实了点儿。寻思着家里粮缸快空了,油缸见底了,盐巴也该买了,又去杂货铺子花了一百八十文买了三十斤糙米,三十文买了一斤盐巴。转到肉摊子,八文一斤的板油,称了十斤,咬咬牙,十二文一斤的五花肉,狠下心来又割了五斤……一下子又花去了三百五十文。至此,今日卖螃蟹所得的银钱只剩九百三十文,合拢卖菜所得七十三文,将一两银子。
让江二叔背上三十斤糙米,手提猪鸡,奶奶将盐巴、板油、五花肉塞桶里,原样盖上瓜叶子,用扁担挑上,三人方家去。一路上有村人问挑啥呢,都道买点儿板油,多的一个字不说。
待三人归家,江家人已等候多时。江老头虽嘴上不问,但掀开瓜叶子见木桶空了的时候,还是好生松了一口气的。
江二婶可忍不住,着急问道:“阿嬷今日那东西可有卖掉?”
王氏努努嘴,指指带回来的猪鸡粮食肉,难得好脾气地道:“喏,多亏了高家舅舅,都卖了!家里大人娃娃都馋得淌清口水了,还称了几斤肉,够你们吃嘞!”
众人一听有肉,眼睛都大了,除了江老大眼巴巴还想继续问,其他人都看肉去了。
高氏忙将桶里的东西提出来,询问王氏要怎么做。
王氏道:“肉你看着做吧,板油先镇桶里,明日我来炼”。又使二婶去将盐巴腾盐罐里,剩下三兄弟去院里搭猪圈鸡圈,因为有肉也就有了盼头,大家干活都麻溜得很,逗得王氏又是一顿笑骂。
江家院子是典型的南方农家院,一座两进的土坯茅顶房坐北朝南,隔成小小的七间。正中对着院门的是堂屋,相当于现代的“客厅”,堂屋后有一仓半大的屋子,相当于王氏老两口的卧室。其左右各有三间狭长的房间,左侧第一间是大儿一家四口的房间,第二间是二儿的,第三间原是四儿的,他上门去了屋子自然也就空出来了。右侧第一间则是三儿夫妇在住,第二间是已出嫁了的嬢嬢的,隔壁就是灶房。
江家还从未养过猪鸡,屋前院里植了两棵枇杷树,七八棵石榴树,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屋后则是菜园子,整齐规划地种着一陇陇菜蔬。整个院子用竹篱笆围了起来,待今后养了猪鸡,这样的“围墙”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王氏领着春夏两姊妹上山找猪草去了,穿越前的江春从小在农村长大,找猪草的活自然不在话下,倒是江夏,少不得又被王氏念叨着说教了两遍。
江老伯使着三兄弟,将以前砍好的臂粗树杆插~进前院左边墙角,约有人高,先用砍刀使劲拍打上端,尽量深一点稳固一点,拿出以前编好的竹篱笆片四面围上,顶上加盖些稻草,待王氏三人家来,简单的猪圈也就搭好了。
灶房里,高氏先打水,将十斤白花花的板油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