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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满心挂念姑娘,至于李家的失礼,她可能是习惯了的,只随意招呼了四叔一声。倒是四叔听闻远嫁的妹子家来了,少不了兄妹两个攀谈上半日。
待上门的人散完了,家中锅碗瓢盆收拾干净,江春还是与王氏将“实情”说了的,只道谭老说了,嬢嬢这般起早贪黑不要命的劳作,怕是再难怀上孩子的,除非她能放下心来,好好调养个几年,否则……
想到自己姑娘那般为蒋家做牛做马,最终落得这下场,老人家忍不得就淌下一脸的浊泪来。
江春于心不忍,冲口而出道:“奶,要不就让我嬢嬢和离了吧?现到处皆是自立女户的,就是今后再嫁亦是多见的,待她转回了,您帮她把着关,选一个附近的好男子,就嫁在您眼皮子底下,若是新姑父敢多说一个‘不’字的,我阿爹他们三兄弟定能打到门头上去……”
王氏被“新姑父”逗得一乐,骂道:“你个丫头莫乱说话!”其实内心却是有些意动的。
若蒋小二有些真本事也就罢了,自己姑娘跟着他不愁吃穿的,可他自己的饭碗皆是姑娘求来的,又与那寡妇有过些首尾,家中又是群狼环视的……自己这般能干的姑娘,甚样的好男子找不着?凭什么要陷在那烂泥潭?
不被江春提到还好,一被她点出来,这想法就似荒地里的野草,被风一吹就疯狂地生了根发起芽来……
哪知她二人的对话,却被在外的江芝给听到了的,本心里那念头还无甚的,如今一听侄女的话,再想起白日间双胞胎侄子的童言稚语、憨态可掬,这心绪愈是难平的。
到了夜里,母女两睡一张床上,难免就要说些今后打算。
王氏忍不住又将孙女的说法给讲了,江芝起先是一语不发的,待到后头却是蒙着被子哭起来。
王氏一再追问,她才道出实情来。原来这次回娘家,她本就是有点这念头的,只怕家中父兄不愿,怕嫌丢了江氏门中的脸面,故不敢直接提出来,只肯与亲娘吐露实情……现亲娘老子居然都这般劝说她,那岂不是可行的了?若有父兄愿意替她出这头,那还是有些希望的。
“那我阿爹与三个哥哥……”
“你且放心,只消你愿意,阿嬷会替你想法子的,我就只你这么个独姑娘,你怎不早说,这三年……你可是要挖了我的心窝子了!”母女两个说着说着又哭作一团。
“阿嬷,我错了,我晓得错了。当日我若是肯多听您一句劝,又何至于此?既如此……我这副身子,也不作他想了,只盼着能家来与您做做伴,今后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家中了……说句不切实际的,我只盼着以后由文哥儿三兄弟挑一个来养老哩……”只见她边说边觑着王氏的脸色。
王氏倒也未说甚。
待第二日,王氏自是抽了空闲与江老伯将这事给说了的。
只江大年也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了,不懂青年男女的情情爱|爱,只晓得低下头来踏踏实实出力才是过日子的正理。这女婿虽有错,不该与那寡妇婆娘扯到一处去,但若要因此就和离,他就有些不知该怎说了。
王氏又将姑娘三年里掉了两胎的艰辛给着意哭诉了,江老伯自是心疼的,可还是有些顾虑:“万一亲家那头不离可怎办?”
“我呸!谁是你亲家?人家拿你当亲家不曾?我恁大个黄花大闺女嫁与他家,他老两口全当了缩头乌龟,这三年来可曾踏过我江家门槛一次?就连下定接亲都未来露过面!我管她是方是圆的,不离只管打上门去!”
江老伯抹了一把被老妻溅到的吐沫星子,安抚道:“好好好,听你的,咱们现今也不缺她一口饭吃,离就离罢。”
自此又与三个儿子说定,过几日让老二媳妇跟着他们去东昌府,毕竟家中所有男人皆去了,王氏自是再离不得家的,而杨氏那张嘴皮子不消多说,有的是泼皮办法。
亦不知江芝与蒋小二是怎说的,才初九那日,蒋小二就跪到江家二老面前,痛哭流涕,道他对不住江芝,对不住二老,哭着求着令再予他个机会。
江老伯是有些动摇的,他觉着男人犯错只要能改就不消走到拆散小夫妻的地步,王氏则是被江芝的哭声扰得头痛,两个抱了头,对着家里父子四人哭成泪人……双方就这般拉锯了半日,当然最终还是江芝胜出的。
因着田里稻谷将要收成了,谷子收完还得收包谷,这一收少说也得到九月底了,江芝是等不及的。江家众人无法,只得约定好他们先自回东昌去,待中秋前后谷收完了再往东昌去为她做主。
于是初十那日,江芝领着不情不愿的蒋小二又回了东昌府。
接下来半月,农家进入谷收季,江春在学里又要跟进学业,又要上熟药所做工的,自是无时间归家了,也就不晓得爹老倌五人在谷收完后第二日就带上婚书,跟在小两口后头,出发去了东昌。
要问江春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还得感谢文哥儿那小传话精,大人说话被他在旁听到了,待江春二十二那日家来才晓得他们已走了。
她只觉着有些突然,蒋家那头也不知会怎想他们江家,明明小两口回娘家前还好端端的,怎来了一趟回去就要闹和离?事情怕不是那般简单的。
田里收回的谷子几个妇人日日守着晒,小心着才未丢,地里的包谷也早黄了,只等着他们回来才能掰。
果然,自父子几个去了后,家中妇孺日日念,终于在九月初四那日将几人念回了家。只是去的时候五个人,回的时候亦是只有五个人。
王氏望眼欲穿也未望见江芝。
她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江家父子几个就有些气恼。
原是几人晚了江芝二人十日上路,待紧赶慢赶到了蒋家,江二婶方提和离之事,就被那两妯娌奚落了一番。两家人拉扯半日,江芝才哼哼哧哧憋出一句:“既然相公已认错了,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就让我俩好好过吧。”
这话可把江家人气狠了,甚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是来毁她好姻缘的吗?是不让他们小夫妻好好过的吗?本就是她自己求到王氏的,来帮她做主了还反倒成了多管闲事?
几人放着家里粮食烂在地里收不回,千里迢迢揣着婚书去替她做主,哪个晓得就是“狼来了”的故事,还被蒋家奚落一顿,出气不成反倒吃了一肚子的气,几人又羞又恼灰溜溜地家来了。江老伯难免要将王氏埋怨上一通,道怪她太惯姑娘了,如今在亲家面前闹了乌龙。
就是几个儿子也是气恼的,当日被那蒋家人拦在门外头数落的场景还如芒在背,小夫妻两个能好生过下去他们是欣慰的,可这被哄着去了一遭,又觉着不舒坦……到底是离了好,还是不离好,是几个头脑简单的汉子想不通的。
王氏只能吞下那满肚的疑惑与委屈,盼着姑娘能给她来封信说清楚,可惜直到年前皆未等到。
江春却是有些猜想了:怕是蒋家给的条件达到江芝的预期目的了罢。
她这位嬢嬢果然不一般,若不是被困在家宅内,定是女诸葛式的人物了,只可惜江家众人好似成了他行军布阵的棋子?亦或是另有隐情?
至此,江家众人开始进入忙碌的掰包谷时节,而江春也回归学馆,做起学霸来,只这学霸生活却不似从前轻松了。
先是发现那徐纯与胡沁雪关系分外奇怪,吵架不像吵架的,只整日间一对面了就“哼哼哈哈”,仿佛谁也见不得谁似的,就算是以前吵架了,也未曾出现过这般长时间的不理人啊。
其次,徐绍也有些奇怪,有时与她随意说几句话就会清嗓子,就与得了慢性咽炎似的,她一问,他又脸红,亦是说不出的奇怪。
当然,最奇怪的当属窦夫子了,以前除了课上会与她有些交流外,师生之间几乎无接触的,怎这半年来对她格外关照似的,她只能归结为——只要学习好就招老师喜欢。
第60章 重阳
初九这一日,虽才卯时将过,外头天色却已有些放亮,馆里钟声又准时响起,江春放下手中书册,先将洗漱温水兑好了才喊胡沁雪。
“这早就得起身,为甚就不能定个晚些的时间?夫子也是折腾人,每年都得来这一遭……”
原来今日九月初九,有学馆里组织的每年一度的重阳登高节,江春往年皆是家去了未参与的,今年却是临结业前的最后一个菊|花节了,故她初七晚上就与家人说定不再家去了。
在大户之家,上巳节要“踏青”,重阳节也得“踏秋”,这自然也是胡沁雪第一次参加由馆里组织的登高节。
“九”为阳数,双九即为重阳。曹丕曾云“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少不了在金江亦有登高远望、赏菊饮酒、插茱萸的风俗。历代诗人专颂九月九的诗篇数不胜数,对于江春这个现代人来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都是耳熟能详的佳句。
二人换上馆里统一订制的窄袖短衣,作为今日的登高装束,穿上那鞋底专作了防滑处理的长靴,上下杏红色的一套再配上绣了菊|花与茱萸的腰带,有些类似于少数民族的胡服。
胡沁雪一米六几的身高,长得苗条细长,自有一股英气之美。江春才一米五过点儿,将头发高高扎了个马尾,光看脸倒是雌雄难辨,但因着衣裳贴身显紧,曲线也就有些明显。
她见着天色有些暗,怕是会有雨,想要再披件褙子,被胡沁雪拦住了,道:“就这般穿好看,作甚像老婆子似的披褙子。”
好吧,江春欣然接受,哪有年轻女子不爱美的。
两个都是干净利落的女子,也倒无甚可携的,等到了学馆门口集合,才见着班上许多女学生皆或提或背的携了个书兜、包袱。江春留意了一眼,里头多是些胭脂、帕子、零嘴的,心想待会儿她们都得负重登高了。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