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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封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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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之上的点点繁星,而耳边则是山谷中回荡着的、千年不变的空灵之声。

我缓缓地直起了身,紧接着我感到某种东西在胸口翻滚,翻得我恶心异常。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旋而喷出了许多黑色液体,待液体喷出后,我顿时感受到了深夜山谷中空气的清新。

吴丽丽躺在我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我艰难地爬向了她,使劲推了推她的身体,可毫无反应。我惊恐万分地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孔处,仔细判断了许久,才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热气。

万幸,她没有死。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四下望了望——在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山路上,一摊被烧尽的汽车残骸散落四周,而在这片残骸中,躺着一个命悬一线的女人,女人身边,站着我这个孤独无助的男人。

“救命啊……”

我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朝未知的远方吼去,而远方给我的唯一回应则是一遍又一遍的“救命”。在这片矗立了千万年的群山中,一个曾经自命不凡的生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悲伤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孤独和痛苦亦然。此时我必须迅速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如果继续待下去的话,吴丽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可我能去哪儿呢?

我看了看下山的路,那条路直插向一片黑暗之中;而我身后刚才驶过的那条上山的路,则有一个莫名而巨大的危险隐藏在别墅中。宁可尝试未知的黑暗,也不选择已知的危险——于是,我背起吴丽丽朝山下走去。

常听人说,死人和喝醉酒的人身体最重,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而今天背上昏迷的吴丽丽则让我相信了这句话。平日看上去不到一百斤的她此时仿佛有千斤的分量,每走一步都让我双腿发软、上气不接下气。漫长而不知终点在何方的路在我脚下延伸,虽然心中有无限的孤独和恐惧,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直到生机出现,抑或直到死亡。

上山容易下山难。盘旋而下的山路崎岖坎坷,我可怜的双腿在山谷的风中哆哆嗦嗦,很多次险些因为失去重心而跌倒。原本一分钟就能走出的距离我竟花去了十倍百倍的时间,时间和空间在这令人崩溃的情形下似乎改变了原本的形态,我二十多年来所熟悉的时空此时此刻扭曲变形,让我仿若处于了某种奇怪的世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中途休息了多少次。在我再次背起吴丽丽抬头向前的时候,我竟意外地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隐约有着一户人家——天无绝人之路,活下去的希望登时涌上了我的全身。

我使出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玩命地冲向了那隐约可见的希望。

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后,我昏倒了。

第十九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土炕上,吴丽丽依然闭着眼、气若游丝地躺在我身边。我直起身来,四下看去——这是一个狭小而破旧的屋子,屋内的陈设与北方农村贫苦家庭的陈设一样简陋。如果没有头顶的电灯,我一定会误以为这间简陋到极致的屋子不是现代社会的产物。

“有人吗?”

我起身下了炕,客气地问道。

没有人答应。

我推门而出,门外就是昨晚看不到尽头的群山,只是因着阳光的缘故,群山没有了昨晚的可怖。我定睛看了看这个房子的轮廓:与其说这是个房子,不如说是个哨所,因为它实在太小、太可怜。我朝前走了几步,接着明媚的阳光向远处望去,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依稀看见了山下若隐若现的村庄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虽然眼睛能看到这些,但我知道,如果要走起来,可并非一天两天的事。

就在我四处观望时,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一个迟缓的身影正慢慢向我靠近。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注视着这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身影来到我的面前,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醒了?”老人和蔼地冲我微笑了一下,一嘴黄的发黑的牙齿勉强挤出了干瘪的嘴唇。

“嗯……谢谢您!”看到救命恩人,我心里充满了温暖,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冲上去抱住他好好大哭一场,把这一晚上的辛酸与忧惧通通宣泄出来。

“年轻人啊……”老人仿佛责备般自言自语了一下,然后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拿出烟袋开始抽烟,而眼睛则眯成一条线,温和地看着我。

“大爷,我……我……您……您怎么自己住在这儿啊?”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的我实在没法继续尴尬下去,只好挖空心思憋出了这么一句,同时我好奇地看了看他胸前挂着的望远镜。

“守山的。”老人指了指望远镜,然后从背后的绿色背包中拿出了步话机,接着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天太干,容易着火。”

原来如此。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就是守山人。他们长年累月住在山顶,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望远镜四处查看,一旦发现火情就立刻通知下去,好与火魔争分夺秒地抢夺时间。他们往往一住就是半个月,靠着少之又少的食物和水孤独地生活。可这样一批离群索居、居功至伟的幕后英雄,却常常被世人遗忘,似乎他们永远不曾存活在这个世上——世人只在乎人前的风光,却无视人后的奉献。对默默奉献者的无视,是我们这个浮躁社会身上的脓疮。

老人说完这几个字后,便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地让烟雾在眼前腾起。

“等我朋友醒了,我们就走。谢谢您,真的谢谢。”我不想打扰他的清净,更不想占用他可怜的食物和水,因此我深深鞠了一躬,也就不再说话。

“小年轻的,哪儿不能玩啊,非得往山上跑?迷路了咋办?”老人把眼神从远处移到了我身上,“上次着火,就是一帮小年轻抽烟抽的。”

“我……我不抽烟。”

老人审视了我一下,然后又不说话了。

“我……进去看看我的朋友。”在这实在太尴尬了,我找了个辙进了屋。可惜,吴丽丽依然昏迷不醒,我喊了喊她,没有反应。就在我出去也不是、待着也不是的时候,老人进了屋。

“咋回事?”

老人看看我,又看看吴丽丽。如果他把我们当成上山浪漫的小情侣还好说,可惜吴丽丽乌黑发焦的衣服和我黑漆麻糊的脸没能躲过他的眼睛。

“我们的车漏油……我们不懂,还打火,然后就……着了……”我不能告诉他实话,可太离谱的谎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我只能这么说。可话一出口,我心里揪了一下:吴丽丽的车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爆炸了呢?如果是车本身的问题,绝不可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力——这肯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毫无疑问,对方是想杀人灭口——他们知道吴丽丽带走我的事情,也肯定知道吴丽丽不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更知道吴丽丽一定会跟我联系,所以他们选择炸掉汽车,让我们双双毙命。

以对方的能力,在吴丽丽车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装炸弹应该不是难事,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车上呢?如果不能肯定我在车上,那么炸死吴丽丽岂不是更加不可能找到我了吗?

难道有人知道那个时间段我正好在车上?

难道是——别墅里的神秘人物?

不行,等吴丽丽醒来之后我必须要问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别墅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样的方式能毫无声息地潜入安保如此严密的别墅,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到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矛盾之处——如果潜藏在别墅的神秘人物和爆炸的制造者是同一拨人,那他的目的也应该是要我的命,可他在别墅里藏了至少两天,随时可以下来杀我,尤其是在我摆放花瓶的头一天,我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预警,而且还在卧室睡了很长时间,他完全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轻松地解决掉我,为什么非要让他的同伙在吴丽丽车里装炸弹呢?

莫非他们不是同一伙人?

可如果他们不是同一拨的,那爆炸制造者又是怎么知道那时我正好在车上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天不绝我:如果昨晚我没有跟吴丽丽发生争执,如果吴丽丽没有赌气轰我下车,如果我俩没有气呼呼地走出几百米远,那现在我们俩肯定连骨头都找不着了。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不该死的人千军万马都死不了,该死的人喝口水都能送命。虽然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经历了这段日子的风波后,我越来越相信,世间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老人抽完了一袋烟,开始在鞋底磕着烟锅里的残渣。他一边磕一边看着我,脸上的褶皱里隐藏着他所有的疑惑。

“小伙子,从这下山,走十几里就有村子,那儿有车进城。”

“哦,好,谢谢。不过……我得等我朋友醒了。”

“行,那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以后上山最好多找点人搭伴,就你们俩太危险。”

“好,知道了。”见老人提到了山,我决定打听点儿事情,毕竟我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一无所知,“大爷,这是哪儿啊?”

“是哪儿都不知道你们还敢来啊?现在这小年轻的胆子真够大的。”老人眯着眼看着我,然后又开始往烟锅里塞烟草,“这是盘龙谷。为啥叫盘龙谷呢?因为后头那座山以前乾隆皇帝来过。”

盘龙谷?我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以前春游的时候有同学提议来这儿玩,后来因为这个地方在蓟县,离学校太远而且没有怎么开发过,安全无法保证,所以被否决。

“这是蓟县?”我吃惊地问。

“是啊。”

我的天,我居然快跑到天津了。

老人的神情告诉我他显然对我越发怀疑了——一个背着昏迷女人的男人,对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无所知,这绝不可能是驴友或者是寻找刺激的小情侣干的事情——这对年轻男女是干吗的?

“你们来这干吗的啊?”老人试探性地问了起来。

“我……我们来找朋友。不过我喝醉了,是我的这个朋友开车把我送过来的。回来的路上……然后车……车就着了。”我指了指吴丽丽,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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