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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听这话不由得一哆嗦,心说坏了,劫了英国人的船可不是小事儿,到时候别说到不了日租界,就是见了日本人,小鬼子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得罪英国人,到时候自己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想到此处,李秃子脸色发白,不由自主顺着牛二柱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李福这一抬头,嘴里就叫了一声苦,心说坏了,上了那小子当了,但见那船上光秃秃的,那有什么英国国旗?这小子有所察觉,可也晚了,他和牛二柱说话的当口,马五已经偷偷来到他的侧面,二话不说,抖手一道白影就射了出来!
马五打暗器那可真不白给,不说百步穿杨那也差不多,可今天和平时不一样,马五也留了个心眼儿,她可没打枣核镖,江湖上用这种暗器的不多,谁都知道有她这一号,万一打不准,李秃子一发狠杀了“钩子手”,她也脱不了干系。五姑娘按照大少吩咐,捡了颗石头子儿,伸手打了出去。要说这打石头子儿在江湖上也有这么一说,那玩意儿叫“墨玉飞蝗石”,打得好的也能要了人命,而且还不好找凶器。可是有一节,打“飞蝗石”和枣核镖不一样,首先手法上就不能通用,而且“飞蝗石”讲究专门打穴道,一旦击中,挨打的这位就动弹不得。可马五也是心里焦急,就没管这套,一颗石头子儿直奔李福手腕儿就去了。李秃子没有防备,躲闪不及,噗嗤一声打个正着,这小子妈呀一声,只感觉左手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一麻,匕首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儿“钩子手”早就注上意了,趁机身子一拧,就想挣脱李福的控制,可他也是太过着急,就忘了自己咽喉还让人扣着呢。李秃子手上一疼,就知道不好,怀里的“钩子手”又不老实,两下一惊吓,右手不由自主就加上劲了,要说这李福人不怎么样,可真功夫却不赖,这一用力就使上了鹰爪力的功夫,也搭着“钩子手”脖子太糟,居然被他一下掐断了喉管儿,“钩子手”格儿喽一声,当时就没气了。
李福一抖搂手,完了,这下全完了,挡箭牌没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咒儿念,今天还不叫人把自己撕吧喽!他这边儿后悔,马四爷那头儿可就高上兴了,这帮人早憋着收拾李福呢,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当下马四一声大喊,两千多人齐声答应,就连黄三三人也不再犹豫,众人刀枪齐举,浩浩荡荡冲向李秃子。
李秃子差点没把裤子尿了,他就是再有本事,能架得住这么多人一冲?可这小子是个拧种,不见棺材不落泪,临死还要扑腾扑腾,他回头一看,自己的手下已经逃走了不少,可依然还有二百来人傻愣愣在那里杵着,这家伙可坏透腔了,他要拿这些人当炮灰,自己好趁乱逃命,当时强打精神,色厉内荏的喊道:“兔崽子们还他娘看什么热闹,你们他妈的要看我被人打死不成,还不给我上!”
他这一喊还真有往上冲的,别看他此时走投无路,可帮主的余威还在,山东帮里又大多是头脑简单的亡命徒,而且这些人里还有只知道杀人的活尸,听他这么一咋呼,连命也不要了,提着片儿刀、铁棍就是一顿乱砍,居然一时也乱了青帮的阵脚。
两拨儿人也不讲章法,见人就是一顿胡砍乱打,这些混混儿一旦交上手,可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不一会儿码头上便是哀嚎连天,血流成河!
四十一、卑鄙
双方这一交手,可比上一次更加惨烈,山东帮自知这一战关系生死存亡,个个儿都红了眼,拼上命了。马四这边儿虽然人多,但肯出死力的却没几个,黄三老奸巨猾,一见山东帮帮众都是玩儿命的架势,知道这一次火拼纵然得胜,自己这一方也好不了,有道是“杀人三千自损八百”,自己这些弟兄可都是今后称雄天津卫各大码头的资本,要是在这儿死上几个,那不就亏大发了么?他那两个把兄弟从来都是唯他马首是瞻,一见黄三的人滥竽充数,只出工不出力,自己也就存了私心。两千多人蜂拥而至,声势倒是挺大,可大部分人都在站脚助威,只有马四和他仅存的二百来号弟兄在哪里死磕。
如此一来,原本占尽劣势的山东帮居然占了上风,这些人刀砍斧剁,咬牙一通乱砍,转眼就放躺下十几个,青帮本以为这一次人多势众,往上一冲对方就得望风而逃,多少就有点儿轻敌,又被洪帮、哥老会那些人算计,心里一点儿准备没有,让山东帮一阵猛冲,阵脚可就乱了,心里一怕,连连后退,竟然有兵败如山倒的势头。马四差点儿把肺气炸喽,一边埋怨自己的手下太没用,一边暗恨黄三他们哥儿仨,心说这算哪门子把兄弟,这是有李福在明处顶着,要没他,我早晚也得死在你们仨手里!话虽如此,可如今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说别的也就没用了,马四爷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一声大喝冲进人群,左右开弓就是一通猛打,要说马家这哥儿俩的本事,可都是头一号的,马五擅长轻功暗器,马四掌法硬功也占着一绝,也就是这几年身份高了,年纪稍大了一点儿,要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杀打不怕的主儿。马四这一带头儿,青帮众人多少有了主心骨,稍微收住了败势,尤其是四爷心里有气,又是背水一战,下手极狠,山东帮被他废了好几个,那些亡命徒多少被他的声势镇住,锐气一减,也就没有方才那种狠劲儿了。
山东帮众人敌不过马四,不免就有些动摇,他们就盼着李福出手,好拖住马四,自己好对其他帮众下手,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里就有点儿吃不住劲儿了,一边打一边儿四处踅摸帮主,可这一看就傻了眼,前后左右都是青帮、洪帮、哥老会,哪里还有李福的踪影?这些人顿时心凉了半截儿,他们可没想别的,还以为对方人多,李福躲闪不及,已经遭了毒手!
书中暗表,这些人可想错了,李福这小子比猴儿都精,能吃这个亏么?他一看今天的架势,准知道今天这仗没法打,打也肯定输,别看那哥儿仨不出手,可人家那是藏着心眼儿,要存心保存实力,等到自己和马四都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人家就要捡现成儿的了,到时候自己肯定活不了,马四也是元气大伤,这几个码头可就归人家了!李福可不是个莽夫,头来之前,他就和施老头儿想好了主意,自己先带人占了马四所有码头,来个先下手为强,施老头儿在尸窖里制住牛二柱三人,再带所有的活尸前来接应,到时候两下会合,又有几十个不知死活的傀儡,就算黄三哥儿仨再加上马四,自己也吃不了亏。可自打牛二柱哥儿仨一露面,这小子就知道坏了,施老头儿肯定失手了,不然这仨人也不能活着回来!李福能够从一个无赖摇身一变,成为坐拥二三百人的一方之霸,靠的就是心狠手辣,不讲道义,他早就打算让帮众们当炮灰,好给自己逃命争取机会,双方一开打,这小子就偷偷往边儿上遛,这时候两拨人都杀红了眼,哪还有心思注意他?李福心里一阵侥幸,蔫不唧儿的就奔人少的地方跑下去了,跑了几步,见无人追赶,这小子咬了咬牙,心说马四你们四个等着,老子东山再起那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要说这小子一旦逃脱,这场祸患可不小,别说马四、黄三等人,就连牛二柱日后也得倒霉。也该这家伙活到了头儿,他这一跑,别人都没看见,就俩人瞧了个满真。谁?牛二柱和马五,大少就知道李福不是那种要脸不要命的好汉,准得想办法逃命,早就注上他的意了。这小子一走,牛二柱当时就发现了,立刻拽上身边的马五,脚前脚后追了下去。
要按李福的脚程,他先走了那么几步,牛二柱和马五就是拼了命也追不上,可活该这小子倒霉,没走多远,迎面遇见了一队巡捕,这些巡捕跟他可没关系,人家知道这里有帮派械斗,怕伤了行人出大事儿,又不敢真管,只好在外围巡逻,维持秩序,防止不知情的人进去送死,可李福不知道哇,他本身杀了两个巡捕,亏着心呢,一看就以为是抓他的,急忙转身往回跑,这一跑不要紧,迎面就遇上了牛二柱、马五二人。
李福心里有鬼,不敢纠缠,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抱拳道:“两位兄弟,山不转水转,别看咱们现在是仇敌,可俩山遇不到一块儿,俩人总能见面儿,说不定咱以后再还能成为朋友,今天两位高高手儿,放我一马,以后姓李的自然不能忘了你们的恩情!”说罢,李秃子往怀里一摸,掏出几根黄澄澄的金条,往两人跟前儿一递。
牛二柱二话不说,伸手就把金条揣怀里了,李福心里一喜,抬腿要走,牛二柱嘿嘿一乐:“李帮主,你可走不了,那些金条是你主动给二爷的,二爷不要白不要,可你要想趁机溜号儿,二爷可不答应,李秃子,你也是个人物,识相的乖乖跪下服绑,二爷跟马四爷美言几句,说不定就能饶了你的狗命!”
李福本以为牛二柱已经被他买通,谁知道这小子比自己还损,钱也收了,路却不让,李秃子不由得七窍生烟,哇哇暴叫道:“好你个混账王八羔子,吃人饭不办人事儿,居然戏耍到你家李爷头上了,今天你这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要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爷我今天就让你见见血!”
牛二柱又是一笑,双手抱肩道:“行啊,李爷,都说你是个混棍,山东地面儿上有一号,今天我牛二柱也想见识见识,看看你有几斤斤两!”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就没必要再矫情了,李福冷笑一声,扑上来就是一拳,李秃子虽然为人阴损,功夫却不含糊,要不他也不能当上地方一霸,光靠邪门歪道可服不了众!牛二柱见他来势凶猛,下盘沉稳,就知道有两下子,半点不肯马虎,一闪身躲了过去。李福一击落空,嘴里咦了一声,他可没看得起大少,以为他也就一个混饭吃的无赖而已,没想到居然也会几手儿。此时危机四伏,李福也就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