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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琢磨了一会儿,感觉他的话里藏着很深的玄机。但是我想不透。
是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又一个人出现了,她是死去的蒋梦溪。
她那一头白发在黑夜中显得很阴森。
这个女孩跟我一直不怎么熟,她并没有走近我,轻飘飘地走远了。
接着我就看见了我父亲。
千真万确,他就是我的父亲,他和母亲一起生养了我。
可是,他以为他杀死了我,其实他杀死的是复制的我。他怎么都没想到,类人当场就把他处决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轻轻地叫了声我的小名:“红灯……”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不自然地搓着手,支吾了一会儿,终于说出来:“很快我们就团聚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父亲,你不要记恨我……”
我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好像流泪了,声音颤颤地说:“我好孤独,你快来陪陪我吧……”
我一直冷冷地看着他。
他痛哭流涕地消失在了黑暗中,他的呼喊却留在了我的耳畔:红灯!红灯!红灯!……
老丁出现了。他的个子太高了,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笑呵呵地弯下腰来,一字一顿地说:“老丁,深夜,在湖里,一口接一口喝水……”
我想看清他的脸,可是怎么都看不清。
接着,他又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你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他凑近了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周德东,凌晨3点半,在营地附近,一口接一口地吞沙子……”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难道这就是我死前的举动?
老丁的身影就迅速淡化了。
在消失的过程中,他一直笑呵呵地重复着:“周德东,凌晨3点半,在营地附近,一口接一口地吞沙子……”
马然而也出现了,他看到我之后,并不在意,就像他活着的时候,在营地附近碰到了我一样,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匆匆走了过去,嘴里嘀咕着:“我老板呢?你们谁看到我老板了?”
他说的是鲁三国。
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在苦苦寻找他的“老板”?
接下来还有谁?
哦,白沙,微微,鲁三国。
这三个人终于在另一个时空相聚了——白沙是微微的同居男友,鲁三国是微微的一夜情人。鲁三国先死的,当时我被父亲用第七感控制了,在梦游状态下,开枪射杀了他。后来,微微死了,她是被湖边的节骨草害死的。再后来,白沙被章回咬掉了喉结,也死了……
白沙和微微手拉着手,很幸福的样子。
我看了看鲁三国,很心虚地问了一句:“鲁先生,你恨我吗?”
鲁三国笑着说:“看来,你还是没明白……”
我说:“明白什么?”
鲁三国说:“人生如戏啊,都是导演安排的。”
我说:“哦……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鲁三国说:“大团圆啊。”
我说:“怎么个……大团圆?”
鲁三国说:“你们和我们大团圆!”
我傻了,如果我们和死去的队友大团圆,那就说明我们也死了……
白沙,微微,鲁三国消失之后,米穗子孤单单地走过来。
她在哭,哭得很凄惶。
我说:“米穗子……”
米穗子突然揪住了我,尖声叫道:“为什么你们把白沙和微微埋在一起了!”
我惊恐万分:“对,对不起……”
我话音刚落,她就倏然而逝,只留下一双愤怒的含泪的眼神。
米穗子消失之后,宫本忍出现了。
他走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说:“你看见那两盏车灯了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荒漠上,果然有两簇蓝幽幽的光亮!
当时,宫本忍和白沙骑着摩托车从我们营地旁边路过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两盏车灯!灯是白色的,光晕是蓝色的。我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决定叫住他们……
没想到,我招来了麻烦……
没想到,他们先于我们死在了罗布泊上……
宫本忍说:“那就是我和白沙骑的摩托车,你叫住他们啊!”
我说:“你不要骗我!那不是车灯,那是鬼火!”
宫本忍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一边说一边朝那两簇鬼火呼喊起来:“嗨!嗨!我们在这儿!”
那两簇鬼火果然停住了。
过了会儿,它们朝我慢慢逼近过来。
宫本忍笑着说:“你看,我过来了!”
那两簇鬼火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惊恐。突然,那两簇鬼火一下就不见了,我转头寻找宫本忍,他也不见了。
随后,吴珉出现了,他走到我面前,有些悲戚地说:“她还好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浆汁儿,赶紧说:“她很好!很好!”
他摇了摇头,说:“她不好……”
接着,他就朝远处离开了,嘴里始终嘀咕着:“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
我不知道他是说浆汁儿人不好,还是说她现在的状态不好。
就这样,他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感到无比孤独,很想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跟我聊聊天。可是,没人出现了,风刮过来,很冷。
这些死去的人,该见的好像都见着了,还少谁呢?
对了,我没看到郭美。
为什么郭美没出现?噢,她没死,她是根本就不存在!
过了很长时间,远处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朝我慢慢走过来。
这是哪个死去的队友?
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终于看清了他——白欣欣!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他还活着,我怎么看到了他的阴魂?
第292章深不可测的张大师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
难道这是现实?
白欣欣从帐篷里走出来了?
不对,这不是现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是清醒的,也没有睡着,我依然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很快乐,很愉悦。
他走到了我的跟前,有些不满地看着我。
我说话了:“白欣欣,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白欣欣说:“我正在长眠。”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你已经……死了?”
白欣欣说:“你也死了,不然你怎么会看见我?”
我说:“我没死,我在站岗啊!”
白欣欣说:“人刚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死了……我们在那边是一个团队的,在这边还是一个团队的,你去把浆汁儿、章回、孟小帅带过来吧,他们都听你的。”
我说:“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白欣欣说:“不要让他们再受罪了!只要来了,一切都解脱了……”
我说:“你滚!”
白欣欣说:“你不叫就算了,他们自己会来的。我知道,他们都会来的……”
说完,他也一点点消隐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看见了高低起伏的荒漠,看见了低处三顶黑乎乎的帐篷和车,看见了远处那个湖,看见了湖边微微摇晃的芦苇……
我拄着战刀,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帐篷。
在沙坡上,我滑了一跤,歇了几分钟,我艰难地爬起来,继续朝下走。
白欣欣一个人睡一顶帐篷,我走过去,掀了掀门帘,他竟然从里面扣上了。
我喊了一声:“白欣欣!”
帐篷被风吹得“呼嗒呼嗒”响,没有回音。
我有点慌了,大声喊起来:“白欣欣!白欣欣!”
终于,他说话了:“鬼叫什么?怎么了啊!”
我一下就松了口气:“你还活着啊……”
白欣欣很不满地嘀咕了几句什么,接着睡去了。
有个人朝我走过来,是章回,他拎着射钉枪。这小子枕戈待旦,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叫了我一声:“周老大……”
我说:“没事儿。”
他走到我跟前,朝白欣欣的帐篷看了看,说:“我以为他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我低声对他说:“刚才我看见了我们那些死去的队友,所有的。”
他愣了愣,说:“周老大,你累了吧?你回去睡吧,我来站岗。”
我说:“章回,你要相信我,而且我看见了白欣欣。”
他说:“你怎么会看见他?”
我说:“看来,他活不长了。”
搜寻4队日夜兼程,第三天下午到达了余纯顺墓地以南大约80公里处。
他们找到了那块三角形的石头,他们正是在这里发现失踪团队的蛛丝马迹的。
车队停下来,开始搭建帐篷。
寂寞的罗布泊上,变得有些喧闹了。
小5和碧碧跟艾尼江住一顶帐篷里。
逗豆来了,小A也来了,摄像师换了一个人,大家都叫他老黄,其实他只有二十六七岁,理着光头,却留着一把胡子。
电视台的三个人睡一顶帐篷。
碧碧发现,搜寻4队多了几张陌生面孔,艾尼江告诉碧碧,他们都是志愿者,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大多20多岁,只有一个人,已经60多岁了,大家叫他张大师,他是个画家,跟随车队进入罗布泊搞创作。
虽然到了花甲之年,但是此人鹤发童颜,全身上下透着艺术范儿——长长的白发束在脑后,胡子也是白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穿着红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
他很孤僻,几乎不跟大家交流。他自己开着一辆越野车,车牌是陕A。他自己带了一顶帐篷,自己住,白色帆布材料,上面信笔涂鸦,画了很多性感的嘴。搭起帐篷之后,他从车上搬下行李、睡袋以及一些画画的工具,然后就一个人背着画夹,去了沙漠上。
电视台的几个人忙活着做现场报道。
小A站在摄像机前,嘴巴比上次更伶俐了:“各位观众,记者跟随搜寻4队,第二次进入了罗布泊,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余纯顺墓地以南大约80公里处。上一次,也就是6月29日下午5时许,我们正是在这个区域发现了失踪者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在这儿!躲过了暑期,我们第二次来到此地,希望能找到他们留下的其他信息。我们知道,罗布泊上经常发生一些离奇事件,比如7月2日下午也是5时许,我们当中一位女性志愿者就莫名其妙失踪了,这次,艾尼江队长给整个团队下达了14条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