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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世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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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死在某处也不错。我怀著这个念头,闭上眼睛。

旋即睁开眼。

瞬用最后的力气救我一命。

我非得活下去不可。

我转身面对强风,不再紧闭双眼,泪水往后飘远。

落地点是一座大草原,瞬把我拋出来的时候就选定这里吗?

地面慢慢接近眼前。

如此缓慢,宛如身在一场漫长的梦。

第二卷下Ⅳ冬之远雷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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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置身在一片喧闹之中。

拉椅子的摩擦声,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学生跑跳嬉闹的震动声,水壶在教室中央暖炉上沸腾著发出咻咻声,持续吐出白烟。带著抑扬顿挫的谈天说笑声彷佛从水底涌现的气泡,不知来自何人的低声细语。每个人的话语应该都想向某人表达什么,但众多声音交错堆叠,话语融合在一起,满室盈满毫无意义的蜂鸣。

即使这里所有人的心绪化为声音,而我逐一听见,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尽管各人的思绪非常明确,但混合之后就失去方向性,余下紊乱的杂音,就像外泄的咒力。

没头没脑地想起这句话,我不知所措。外泄的……什么?

「早季在发什么呆呢?」

笔记本上浮现几个粗大的字,「呆」上面的口变成漫画风的眼睛,对我拋媚眼,而「呢」旁边的口则微笑起来。回头一看,真理亚看著我,眼神有些担心。

「只是在想点事情。」

「我猜猜看,是良的事情?」

「良?」

我皱起眉头,因为八竿子打不著,真理亚应该误会了。

「不用瞒啦。你很担心他不会选你吧?没问题,良肯定喜欢早季。」

稻叶良,和我青梅竹马的活泼男孩,总是大家的目光焦点,领导者。不过……我忽然感到不对劲,为什么是他?

「良不是第二组吗?怎么会选我?」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真理亚不禁失笑。「他只有刚入学是第二组吧?进了第一组后,不都一直跟我们同进退吗?」

对,良是半途编入我们这组,因为第二组有六人,我们第一组刚开始只有四人。

不过,为什么人数这么少?

「早季,你怎么了?怪怪的。」

真理亚把手贴在我额头上,看我有没有发烧,我默不作声,她趁我不留神吻上来。

「哎,不要。」

我连忙别过头,虽然没有别的学生注意,但我就是非常害羞。

「你看,精神都来喽。」真理亚若无其事地说。

「我又不是要你这样。」

「因为你希望某人对你这样呀。」

「就跟你说我不是在想这个啦。」

「你们总是这么亲密啊。」

从真理亚身后出现的少年就是良。我不自觉羞红脸,一想到真理亚可能误会,血液直冲头顶。

「我们就是相亲相爱,吃醋啊?」真理亚将我的头紧紧按在胸前。

「老实说有一点。」

「吃谁的醋?」

「两边都有吧。」

「骗人!」

说白了,良就是一个性格开朗、身材挺拔、人见人爱的出色少年。另一方面,他并非深思熟虑的人,他脑筋不是不好,但对任何事情都只有肤浅的反应,思考不够有深度。而且咒力也不是特别优秀……

我又感到不对劲了。我究竟是拿良跟谁比较?

「早季,下午的课开始前要不要聊聊?」良开口邀我。

「哼──电灯泡要闪人了,要幸福哦。」

真理亚飘了起来,在空中翻转身子,一头红发轻飘飘地甩动。

「守可是一直都顾念著你。」良在真理亚身后说。「听说真理亚在事前的人气投票一枝独秀,他就担心得很。」

「呵呵,万人迷真是罪过。」

真理亚像蜻蜓一样恣意飞舞,良则回头望著我。

「这里有点吵,要不要出去?」

「好啊。」

我没理由拒绝。良先走,我跟在后面一起出教室。到走廊尽头要左转的时候,我突然心头一惊。

「等一下,我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良回过头,一脸讶异。

「呃……去那里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去。

「我觉得没人会来这里,可以安静聊聊。你看,前面只有通往中庭的入口。」

对了,中庭……我就是不想靠近中庭,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么厌恶中庭。

「要不我们到校舍外面?天气不错,很舒服。」

「是吗?好啊。」

我们改往右转,走出操场,天气确实不错,但冬天阳光比较弱,感觉冰凉凉的。良也缩起肩膀摩擦双臂,想必在他眼里我不是个疯婆子,就是个不怕冷的铁娘子。

「我会指名早季当轮值生。」良开门见山地说。

「谢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给个保险的回应。

「就这样?」良看起来很失望。

「不然怎样?」

「早季呢?我想问你会不会指名我。」良的问题也是单刀直入。

「我……」

今年冬天,所有全人班的学生须分配为两人一组的轮值生。原则上是男女配对,但若学生总人数是奇数,或者男女其中一方较多,会破例分成三人一组,或者同性一组。

名义上,轮值生就像值日生,负责各种杂务与活动准备,但毕竟是男女互相指名的一对,所以关系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对学生们来说,这等于是公认的恋爱告白。

当时我们的恋爱关系受到学校管制是不争的事实,这似乎也体现在「轮值」一词上。轮值是个普通的字词,代表轮番负责工作,但我查了汉和字典,发现轮番的「番」还有「配偶」的意思。考虑到伦理委员会和教育委员会对汉字近乎狂热的执著,或许不是单纯的穿凿附会。

「对不起,我还没决定。」既然对方开门见山,我也诚实以对。

「还没决定?你中意其他人吗?」良显得很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觉,随即打消念头。虽然他是我重要的朋友,但并不是恋爱对象。

「良为什么选我?」

「这还用问?」良信心满满地说。「因为我一直都很注意早季,心想就是你。」

「一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没人讲得清楚吧?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想想……」

良的表情突然犹疑起来。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一起去夏季野营之后。」

我回想起两年前那满天的星斗。

「夏季野营期间,你对哪件事印象最深刻?」

「这……全部啊。我们一起划独木舟,你看风景看得入迷,差点摔进水里,我赶紧伸手抓住你,不是吗?那真是虚惊一场。」

我皱起眉头,有过这回事吗?而且我在夏季野营的时候历经生死关头的冒险,他跟我在这段期间几乎都相隔两地,要说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应该要想起第一晚,还有重逢那时候的事情吧?

「独木舟夜游呢?」

「独木舟夜游?」良听不太懂。「挺开心啊。」

挺开心……我真不想听他用这么廉价的一句话,草草交代那晚的珍贵回忆。

回教室途中与觉擦身而过,觉看著我们,表情五味杂陈,但他看的其实不是我。这没什么好奇怪,因为觉有段时间跟良是情侣关系。

不过我看到觉的眼神,不禁吃了一惊,因为那眼神中并没有任何嫉妒或爱慕,只有纯粹的不解,好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

那天晚上,我的梦境混乱不已,不可理喻,大多数内容在我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了,但最后一幕深深烙印在心中。

我捧著花束站在阴暗空旷的地方,突然发现这里是学校的中庭。放眼望去,地上满是墓碑,我拚命睁大眼睛看,却被黑暗阻挠,怎么也看不出墓碑上的文字。我将花束放在最近的一座墓碑前,明明刚建成,石碑却一点一点风化崩解,回归大地,上面刻的文字也分崩离析,无法判读。

看著这幅光景,我的心中忽然像开出一个洞口,孤单莫名。

「你忘了我吗?」

有人在对我说话,是个男生,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我却不知道是谁。

「对不起,我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我往声源处看去,没见到任何人影。

「你在哪?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没有脸。」

声音静静地说,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悲伤。原来,他没有脸了。

「可是,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脸。」

「我不清楚,想不起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那声音温柔地说,「因为有人埋葬我后,挖掉了墓碑上的字啊。」

「是谁?为什么做这种事?」

「你看看那里,大家都一样。」

我看过去,那里设置著无数古怪的墓碑,像用大量纸牌堆积而成,地基非常不稳,绝大部分都已崩塌,而且没有名字。

「后面还有。」

再往后一看,有个不起眼的小墓碑,一开始就没有名字,但镶上一个小圆盘。我走近一看,原来是面镜子,映出我的脸,我惊愕得不敢动弹。

「没事的。」没有脸的少年在我身后说,「一点都不可怕,这不是你的坟墓。」

「那是谁的?」

「你靠近点看就会知道了。」

我凑上去看。一道光照著我的双眼。

光线刺目,我不禁用手盖住脸,才敢慢慢地张开眼睛。

朝阳从窗帘的缝隙间洒进来。

我小小伸个懒腰,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欣赏窗外景色。太阳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把窗玻璃染成金黄色,三只胖麻雀在不远处的树上开心地来回飞舞在枝头间。

一如往常的晨景,我揉揉眼睛,发现在梦中哭了。

我赶紧趁爸妈没发现前,到洗手间洗脸。

看看大钟,还不到七点。我反覆思索著刚才的梦,那究竟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又如此悲伤?

这时,我蓦地想起镶在墓碑上的镜子,我见过那面镜子,这不是梦的象徵,是实际的物品。

心跳骤然加速,我很小的时候看过镜子,是在哪里?当时我应该不会离家太远,所以在家附近……不对,就在家里。一个大箱里堆满破铜烂铁,只有那面镜子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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