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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难过啊?」胜赖见到服子,劝她想开一些。丧父之痛,使服子瘦了许多。忧虑的面容,反而让胜赖觉得新鲜。
「洗澡吧?」胜赖对服子说道。
服子只当是开玩笑,但是当胜赖再一次诱惑时,她说:
「我现在没有心情……请原谅。」
「男女共浴,在温泉区是很普遍的。」胜赖戏谑道。他似乎想来强的。
「可是,我刚刚丧父,身子不洁。」
「所以才要洗乾净啊。」
胜赖要侍女准备。诹访的温泉,温度较高,必须和冷水调配後才适合洗澡。
母亲湖衣姬在温泉馆时,来访的信玄经常和她共浴。
「卷子也一起洗吧。」
胜赖认为一家三口一起洗澡,才是一大享受。提出了卷子,服子不好再拒绝。
来到澡堂,四处布满水气。服子羞怯地脱掉衣服。侍女替卷子脱掉衣服後,把她交给服子。卷子半句不成调地牙牙学语,拉著母亲下水。胜赖看著这一对母子,自己也下了水。以战场为家的日子裏,没有想到能够这样的休息片刻。马上要忙著准备进攻骏河了。随著父亲西上的期盼高涨,他的日子也更加忙碌。
「来,父亲抱抱。」
胜赖伸出手把卷子抱了过来。肥肥胖胖的小家伙,只要稍微撑一下就浮了起来。
「好舒服。」胜赖对服子说道。
服子怕被胜赖看到身体,连脖子都浸到水裏去了。看著她,胜赖想起了母亲。他还记得,母亲的皮肤光滑细润。当时的浴缸已经换新了,水可以从同一个地方流出来,但是温泉馆仍维护以前的风貌。
「你在想什么?」
「家母。」
「听父亲说,她长得很漂亮。」
卷子在那儿玩水。水滴溅到胜赖的眼睛。
胜赖起来休息一下时,侍臣小原下总守忠国前来报告,诹访上原城城代市川宫内介国定,在外等候。
「怎么挑这个时候。」
「我也说现在不适当,可是他一定……」小原忠国怯怯地回答。
「算了。」
胜赖换衣服去见市川宫内介。市川宫内介,曾做过勘定奉行,据说是武田信玄家臣团中的干练人物。
「这个时候打扰,实在抱歉。」市川宫内介深深鞠了一个躬。
「有什么急事?」胜赖刚刚洗温泉,面颊还烫著。
「听说胜赖公要在此处接见葛山元氏殿之女,特地前来请教。」
「葛山元氏之女?」胜赖微微低下头来。
今川家的重臣葛山元氏,很早就和武田信玄往来,去年十二月进攻骏河时,就是葛山元氏带的路。元氏在加入武田阵营的同时,提出两个女儿做人质,安置在诹访。武田信玄的势力逐渐扩大,人质数也不断增加,最後古府中放不下,只好把一些人安置到诹访。
「胜赖公今春远征骏河时见过葛山元氏,答应到诹访时会看看他的女儿。」
被市川宫内介这么一提,胜赖想起今年六月攻击伊豆三岛时见过葛山元氏,确实谈到这些。听闻葛山元氏没有儿子,但是两个女儿都是绝世美人,因而表示想见见。胜赖年轻,谈谈美女,葛山元氏是藤原氏的支流,一直居住在骏河国骏东郡葛山邑,是当地的豪族。其势力曾一度由骏东扩展到伊豆和相模,和今川氏及北条氏,都有过争战,最後臣服於今川氏,和北条也有姻戚关系。他背弃今川氏真、归向武田信玄时,拥有千骑兵马的实力。
葛山元氏受命为攻击蒲原城的先锋部队後,便进入骏河,宣称召集兵马,但却看不出丝毫攻击蒲原城的微兆。直到以四郎胜赖为统帅的三千大军将至时,这才勉强率领二百士兵朝蒲原城出发,後被城兵追赶,逃入胜赖阵营,宣称:
「蒲原城有北条幻庵之子北条新三郎兄弟率千余强兵镇守。若想强攻,只怕会增加我方损失,看来只有采包围政策。」
胜赖看穿葛山元氏的算盘。元氏根本不打算作战,想在北条和武田之间,做一个游离分子。为了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胜赖派人严加监视,终於在十二月初,抓到一名男子身带元氏写给北条氏的书信,使元氏的背叛行为明朗化。葛山元氏被捕,押送到富士大宫城的信玄处,再转往诹访幽禁。
四郎胜赖斗志昂然地朝蒲原城出发。十二月三日,攻下蒲原西方的由比(现在的庵原郡由比町)和仓泽二城。说是城,其实不过是个小山寨,只有二百人看守,遇到武田军便不战而退。
胜赖包围蒲原城,准备攻城作战。今川氏真的家仆常盘万右卫门,原本住在这蒲原城,後来率领数名手下出外流浪,成为周游列国的战国浪人。加入武田之後,在各处立下功绩。
胜赖叫来常盘万右卫门,打听蒲原城的状况。
「要想拿下蒲原城,从城後的道场山攻入善福寺曲轮较为快速。」常盘万右卫门指著地图说道。他把对善福寺曲轮守备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常盘万右卫门的报告和探得的消息,完全吻合。
於是,胜赖兵分二路,让堂弟典厩信丰从城的正面攻击,自己则带著常盘万右卫门,从道场山攻向城的背後。
「统帅从背後进攻,实在不太恰当。应该让典廐从道场山进攻才对。」迹部胜资对此稍有意见。
以军监身分前来的山县昌景表示道:
「战争是不拘形式的,只要能获胜,任何方法都可以一试。让典厩从正面攻击,而主队从後进攻,的确是个好方法。」山县昌景支持胜赖的作法。
军监,就代表信玄,句句如金。迹部胜资不再表示意见。
十二月六日天未明,武田军开始行动。胜赖率领的二千大军,率先登上道场山。军队全部抵达,接著就要朝善福寺曲轮进攻。胜赖鸣放信号枪。
典厩信丰军各自以竹栅前挡,朝前门推进。胜赖军也以同样方法前进,同时用事前准备好的绑著铁钩的绳子,抛向曲轮门,将之拉倒。内部拚命抵抗,但是人数相差悬殊,才一刻多便告陷落。常盘万右卫门的分析十分正确。
敌军退到二丸(中城),准备死守。但是典厩信丰打破前门,他们只得退到本丸。城陷,只是时间的问题。
「已经到了这裏,和城陷没有什么差异。我们暂时休兵,用箭文劝降吧。」迹部胜资向胜赖进言。
「战争讲求的是气势。我军正在高潮,若就此休兵,就算是到手的鸭子也会飞了。」
胜赖在阵前指挥。统帅在敌前很容易成为众弹之的,士兵为了守护,只得在前做出一道人墙。队伍以胜赖为中心,向本丸(内城)进攻。
「太危险了。」军监山县昌景喃喃道。
胜赖在士兵的护卫下,杀到本丸。典厩信丰的精锐部队也攻至本丸。
城门被攻破,胜赖和信丰消失在城内。
山县昌景想劝胜赖不要逞强,身为武田继承人,必须有所节制。这些话信玄也不知说过多少遍。
山县昌景进入城内,只见胜赖和信丰正并肩登上石阶。
蒲原城陷落,城内的敌兵皆被斩杀。
城主北条新三郎和弟弟北条长顺,是北条幻庵之子,也是北条早云之孙。狩野新八郎、清水太郎左卫门、笠原为继、荒川长宗等城将,全部战死。七百一十一个首级。城内没有妇孺,多半是事前躲到安全地带。蒲原城陷落的消息,传到每一个还留在骏河的北条城中,并说明城主等七百余人,无一生还。让他们知道,武田军对抵抗的北条城是相当严苛的。
蒲原城才一天就陷落的消息传到小田原,氏政为之色变。武田军的强大及谋策之高,已经领教过了。自武田军於一月包围小田原城以来,氏政将骏河的兵力移往相模,严密防卫小田原城。巩固小田原,却使得骏河兵力薄弱,武田信玄则趁虚而入。
氏政向上野沼田城内的上杉辉虎发求救书,要求出兵信浓,牵制武田信玄,但是辉虎不为所动。
蒲原城,是牵制骏河的要地。如果失去这个城,就等於失去了骏河的府中城。
萨埵峠附近的北条军听到胜赖军来了,纷纷不战而逃。
武田信玄将大军移到蒲原城,著手经营骏河。
蒲原城虽陷落,但骏河府中城内尚有今川氏真的家臣冈部正纲镇守。只要挥军而上,必可攻破,但是信玄却迟迟不发兵。因为,他记起去年十二月进攻府中时,归路被北条军切阻之苦。
信玄令府中临济寺的铁山宗钝为使者,向府中城的冈部正纲劝降。铁山宗钝原是古府中人。信玄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备妥可用之人。
府中城的冈部正纲等人讨论了三天三夜,最後终於决定投降。铁山宗钝把结果带给信玄。信玄接受冈部正纲等人提出的人质,让他们加入武田阵营。府中城交给武田军,冈部正纲享受侍大将的待遇,後来成为清水城的城主。
武田信玄占据骏河的府中,使骏河为北条、武田和德川三家所分割。骏河的平定,尚需一段时日。
那一年年末,信玄休兵撤回古府中。
被幽禁在诹访的葛山元氏,受外援脱逃,但被市川宫内介的士兵追捕,被斩於大门峠。
「本想让他切腹有个善终,谁知他却脱逃,自取其辱。」信玄喃喃道。
信玄令市川宫内介把诹访葛山元氏二女中的长女奈美,带到古府中。
奈美来古府中的那一天,下著雪。被市川宫内介带进书房的奈美,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在那儿发抖。
「你知道令尊葛山元氏做了什么吗?」信玄问奈美。
「是。」
「如果令尊脱逃成功,你知道你将如何吗?」信玄又问。
「我将被杀。即使如此,我也不恨父亲。逃脱不成惨遭横死的父亲,太可怜了。」
奈美有一份十五岁少女少见的冷静。信玄心想,好一个坚强的孩子。和葛山元氏长得很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