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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雅公子请讲无妨,”黎老爷赶紧堆上苦涩笑容,“鄙人治家无妨,倒叫公子看了笑话。公子有何见教不放直说直说?”
按照年纪来说,伯雅是大上宝颜些许。可黎老爷的口气,竟是将伯雅当平辈而论的。若离心里小小不忿了一下,这只有钱的狐狸,说话就是硬气!连汝国公长孙和落魄侯爷都得听他一句。
伯雅见大家都等着他说,又摆出一副单纯的脸孔:“依我说,府中寿宴未完,不如将此事先行搁下。宝颜兄弟也需再斟酌斟酌,回去与家人商量一番。咱们等过隔日再议?”
这话若离也很想说,但是要是从她口中说出来,黎老爷恐怕会用家法把她打死。
可是伯雅说出来就不一样了,黎老爷虽不情愿就这么放走宝颜,但也只能捋着胡子,故作公允道:“伯雅公子所言极是,确实该斟酌,该斟酌!”
若离猛然抬头,眼中重新充满了希望。且不管这伯雅狐狸究竟安得什么心,反正若离是听明白了,伯雅恐怕是不想让宝颜‘求娶’自己。这才两次出言,不动声色地阻了宝颜的决定。
倒也不用感谢伯雅,说不定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宝颜,所以才再三要宝颜思虑周详。
想到这里,若离觉得眼前的风险似乎过去了。宝颜要是这样回府,将今天的事情跟他府上双亲一说。若离在心里嘿嘿笑两声,宝颜的双亲要是听见黎府这样乱来,还愿意让宝颜来求娶自己,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若离心里有了把握,又不用欠伯雅的人情。现在就只等着宝颜离开了。
按照宝颜原本性子,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可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伯雅,这‘奸商’几次打断自己,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正是伯雅的举动让宝颜不敢轻视,原本坚定的心情这才开始动摇。他起身看了伯雅一眼,对黎老爷和老夫人行礼告辞:“最多五日期限,五日之内,我再来府上商议。”
宝颜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从胸前摸出宝萱妹子的书信,放在茶几子上,对着屏风后的若离说道:“这是舍妹宝萱的书信,请小姐收好。”
☆、第八十八章 百思不解
宝颜不等黎老爷起身相送,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想来也是被今天的事情,气得不轻。
若离听到宝颜离开的脚步声,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可还没等她转出屏风,就听见王嬷嬷的声音从外而来:“禀告老夫人!老爷!若露小姐已经送回西厢修养,暂时还没醒来。还有一事……”
王嬷嬷话说了一半,忽然看见伯雅。但想到事情紧急,她仍是开了口,“夫人与瑾夫子在园中起了争执,惹得宾客不欢而散。现在不少人都自行离去了。”
“若露自己作孽,先不去管她,给她请个好郎中看看就行了!”老夫人遇事当机立断,转而对黎老爷说道,“既然宾客已然散了,你速去送送宾客,黎府不周道之处,请大家尽量海涵。”
黎老爷原本正晕头转向,不知所措。被老夫人这样一指点,连忙称是。转身奔忙去了。
黎老爷走后,老夫人扶了王嬷嬷的手,对伯雅公子说道:“劳烦伯雅公子再陪老身走上一趟吧,园中恐怕还有不少宾客,恐怕只能仰仗公子的面子,才好收场了!”
老夫人一番话,恳求之意溢于言表。让若离听见,也不免有些心酸。
黎老爷没什么能耐,黎夫人又只会阳奉阴违。一个孙女若露这样会惹事,使得老夫人年迈体弱,却仍要为黎府上下操心不已。现在出了事情,还要求着外人帮助。
好在伯雅似乎很好说话,老夫人才一开口,他就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在下虽是受邀前来做客,却与您投缘。人多事杂难免有个意外。有伯雅在此,老人家无需忧虑。”
伯雅一番话说得自然至极,全无半点勉强。若离想起适才开宴之时,也是伯雅搀扶着老夫人入席的。看来也许真是投缘。
老夫人无需叮咛什么,只叫若离先回去歇着。便由王嬷嬷和伯雅左右扶着。向花园寿宴中去了。
若离从屏风后转出,偌大的厅中只剩下若离一人,连问月都在适才说起婚嫁一事时,退到外头等候去了。
若离拿起茶几子上的信笺。雪白的信封被蜡漆封好,上头还压了宝萱的私印。
想起宝萱与宝颜的关系,若离一时有些心乱。拿着眼前这一封信,不知该不该打开。
思考再三,若离还是决定看看。宝萱很快就要远嫁,兴许她跟自己说的,并不是婚事什么的。
若离用指甲将封口的蜡漆挑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并没有多少字的纸,宝萱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若离找个座位坐下,细细研读起来。
宝萱信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告诉了若离几件事情:第一,宝颜为了与黎府结亲,已经得罪了父母。第二,伯雅此人曾打听过不少黎府的事,至于要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若离再接着看下去,就只剩下浓墨所写的‘保重’二字。
还好这封信不是当着老夫人和老爷面上打开的,否则长辈们问起,若离还真无法回答了。
单是这信上所写的第一条,其实不用宝萱说,若离也能想象得到。汝国公府那种庞然豪门,绝不是自己一个庶女能轻易高攀的。若是没有这点觉悟。就贸然嫁去。将来等待着自己的,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且宝萱语气淡然,她所说的,恐怕都是打过折扣的。真实的情况只会比信上更糟。到时候宝颜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又能护住自己几分?
除却这些因素不提,若离本身也根本不想嫁人。所托非人的下场。她若离已经受过一次。至今想起仍然觉得可怕之极,绝对不要再受一次。
不过既然汝国公也是反对的,想必他们一定会阻挠宝颜,这事情就不劳自己操心了。
倒是宝萱信中所说的第二件事,让若离百思不解——伯雅打听侯府做甚?
想起伯雅对自己的态度。还有他对老夫人的态度,就连对那个人人都不喜欢的黎侯爷,也是格外好脸色。若离原来只当他是商人本性,现在看来,确实都热络过了头。
可是他富甲天下,又与众多权贵相交。一个落魄的侯府,他会放在眼里?
若离越想越觉得不对,虽然一时还不知伯雅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宝萱都已经说起,恐怕也是不能轻视的。
想起伯雅陪着老夫人,若离忽然就不放心了。她给老夫人扶过脉相,知道老夫人最忌讳心绪烦忧。这园中寿宴上还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要是伯雅此人也靠不住,老夫人孤身撑着场面,还不得折掉半条命去?
若离匆匆将信笺折入袖中。二话不说出门拉了问月,也朝花园中赶去。
问月才将一身的凌乱收拾整齐。见若离心急,以为若离是为了瑾夫子一事担忧,忙安慰道:“小姐千万莫急,有老夫人在,场面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若离并不怎么担心瑾夫子,一场寿宴之中,恐怕有大半宾客都视瑾夫子为偶像,即使是起来争执,瑾夫子恐怕是吃不了亏的。黎夫人自以为是官家,就敢欺负瑾琉。想想也实在是失策。
但问月这一句话,却说到的若离的心上。“有老夫人在,场面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若离能在黎府勉强站住脚,其实全赖有老夫人的照拂。虽然从一开始,若离对老夫人的种种付出,就是要图谋今日这样的庇护。但老夫人给若离的,却绝不止是这些。即使老夫人对若离的感情也十分复杂,可是若离仍能从中分辨出一丝绝不作假的亲情。
若离两世为人,若说亲情,恐怕也就只见过这么一点。她又怎么能不珍惜。况且一旦老夫人体弱不能主事,这黎府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一路想着这些,若离走得飞快。片刻间便赶到了花园。
才到花园附近,若离就见了不少宾客离去。若离忙让到一旁行礼,好在宾客脸上并无不满之色,想必场面确实被老夫人安抚下来了。再朝园子中看去,伯雅站在老夫人身边,倒像是黎府主人一般,与离席的宾客谈笑风声,挥手告别。果真为老夫人分忧不少。
而黎府真正的主人黎夫人,却在一边转着眼珠子,不但不上来帮忙,似乎还一脸不悦。
☆、第八十九章 动手打人
若离想起初见黎夫人时,她虽然手段不算高明,可还是一个挺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可自从掌家之权被老夫人剥夺以后,越发的破罐子破摔了。可是要她当着老夫人的面,就这样摆脸色,恐怕是真的吃了瑾夫子的亏了。
若离朝园子里扫了一圈,却并没看到瑾夫子。只能让问月先去找一个下人,上前问问究竟。
问月倒也聪明,知道黎府的下人,是不敢背后乱说的。于是走开几步,远远扯住一个归山林居来帮忙的人,和善的问道:“刚才园子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客人一下都走光了?”
那人原来就是酒楼的下人,想必常应付打听事情的客人。一听有人来问,先打探道:“你不是这府上的?我就说与你听!”
问月茫然地摇摇头:“不是,我是受邀来了。要是这府上的,就不用问你了。”
那人想想也有道理,小声说道:“听说是黎府的夫人,不知为了什么事,居然当着满堂的宾客,动手打了在他们府上坐馆的女夫子。”他绘声绘色地比划了一下:“啧啧!你可知道那女夫子是谁?”
问月睁大眼睛:“是谁?”
“是瑾琉!名满京城的才女瑾琉。”那人似乎十分了解瑾夫子一般,“在场的宾客,很有不少都为那瑾琉夫子抱屈呢!也有的是实在看不惯黎夫人当众动手的!反正就因为这个,都告辞离去了。”
问月继续问道:“瑾夫子既然在黎府坐馆,也可算是黎府的贵客了,又不是府上下人,如何能动手打她?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动手的吗?”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劝您也别打听了,一会让那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