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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自从奴婢与公主在郊外被风王所救,公主便对风王倾心,痴迷而不能自拔,日夜思念而至咳血。奴婢恳求陛下赐婚风王与公主,求陛下成全公主。”
李天祁手一抖,心中一叹,竟是这样吗?他李家这一对兄妹居然都身陷一人吗?
“七妹,是这样吗?”
李娰懿点了点头,“三哥,娰懿非风王不嫁,娰懿身心都是风王的。”
“身心?”李天祁一惊,“三妹,风王可曾对你有过… … ”
李娰懿想不到他会有如此想法,但,若真能促成此事,便算毁了名节又如何?于是,含羞点了点头,“求皇兄成全。”
李天祁头顶一片轰响,手心渗出细汗,“娰懿,此事不可儿戏,可是当真?”
李娰懿又是含羞点了点头。
卫子君——一阵天旋地转,胸膛痛的仿佛裂开,撕扯出从未有过的剧痛,喉头一阵发苦,就好似苦胆破在嘴里,拳头紧紧握着,骨节咔咔作响,“七妹等着大婚吧。”
不知道怎么走出紫云阁,不知怎么走到了崇德殿。他,应该等在里面吧。
进得殿内,却不见那个时刻思念的身影。
连日来伪装的冷淡溃裂,那份依赖与爱恋如洪浪决堤般穿心过肺狂涌而来,一直压抑的渴望和想念,从未如此强烈,便算知道他就在身边不远,便算走到对面,那想念依然。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人的时刻,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满载着惆怅,脑中晃着她的身影,一路寻去。在武德门的侧边,发现了她的身影,她与张石在一起。
那日说了要张石即刻去治理黄河,不过是气话,他又怎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便是去,也要万事齐备。
而此时,那两个人正在相视而笑。那笑容在他看来异常刺目。
“可汗,可记得你的承诺?”张石浅笑,晶亮双眸紧锁面前的人。
“承诺?”卫子君迷惑。
“可汗不记得?可汗答应要顶替小月的。”张石浅笑抿嘴,脸上一丝隐忍的表情。
“小月?”迷惑的人挑眉,模样更加魅惑。
“唉——”张石哀叹,“可汗何其薄幸,转头便什么都不记得,真叫张石伤心啊。”
“这……我可是有欺负先生?”卫子君开始担心,是否自己酒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在这事上,她有过一次前科。
张石噗嗤一乐,“可汗可记得我们的交杯酒?可汗可是答应给张石做媳妇的?”
“媳妇——”卫子君惊叫。
“是啊,可汗自告奋勇,说要顶替小月做张石的媳妇,可汗想反悔吗?”
“啊?”卫子君张大嘴巴。
张石无奈轻叹,扯过卫子君的右手,轻轻撩开衣袖,“都结痂了啊,不会留疤的,那是很好的伤药。”轻轻抚着那伤处,“不会疼吧。”
卫子君低头看看手臂,“不会。”
张石抬头,望着她低垂的颊,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轻轻抬手,好似要去抚她额际的发。
够了,李天祁弄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扯开卫子君,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明日,我让妙州去接你上早朝。”
黎明前的大兴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参差交错的楼宇在夜色下呈现一簇簇的暗影。在这样的夜色中,大兴宫中的太极殿却是灯笼摇曳,一片通明。
卫子君进得太极殿的时候,两侧文臣武将已经分班列座,卫子君的位子,在左侧文官的第一个位子,紧挨着当今天子的宝座。
五更方过,李天祁便由一群内侍簇拥着进来了,第一眼见到那人气定神闲地端坐那里,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想到今日要决定的事,那抹笑意顿时生生冻结在唇边。
众臣站立,山呼万岁之后,李天祁缓缓开口,“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陛下。”吴樵史向前一步道:“风王当街殴打朝廷三品命官一事,还请刑部尽快给出答复。”
李天祁瞥了他一眼,“爱卿,此事联已经查明,乃是风王以为有人当街强抢民女,遂仗义出手,前去解围,只因风王不识得他,方造成小小误会,此事休要再提了。以后卿等应互相敬爱,不要在这等区区小事计较,应以国家大业为重。不过你也是,不知是如何教子的,堂堂三品命官,当街殴打妇人,真是丢朝廷的脸面。卿日后还要多加提点令公子,出行在外,多注意些言行。”
“是,陛下,臣羞愧,臣教子无方。”吴樵史悻悻退回。
“陛下。”张石站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讲。”李天祁看了眼张石,脸色不善,虽心中怨气郁结,但国事是不能耽搁的。
张石奏道:“从先帝继续推行均田制以来,富豪之家侵占大批田地的现象越来越多,原本规定一丁受田一百亩,而今一丁受田三十亩不到,特别一些狭乡,百姓多人无田,生活困苦,还请陛下修整均田制,还百姓良田。”
李天祁嗯了声,眉头锁起,这事的确令他忧心,他初初听闻此事之时,因为忧心百姓生计,竟是一夜未眠。但若从高官富豪手中夺取土地,势必会惹怒一方,起码朝中大臣都多占良田,必是不肯。今日张石提出此事,不过是想把此事摆在明面,来逼迫众人解决这一难题。
李天祁扫视群臣,“众位爱卿可有何方法使我百姓都能有田有地、安居乐业?”
众人不语,尚书令魏效忠颤颤巍巍地道:“陛下,可以将一丁百亩,改为一丁五十亩,那些无田的百姓便会有田了。”
李天祁闻言怒极反笑:“难为爱卿了,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但总还是比那些不敢讲的要好。”随即冷冷扫视群臣,“怎么都哑了?是不是手上都占着多余的土地?”
立时群臣跪倒了一片,“臣等不敢。”
李天祁厌恶地挥挥手,“都起来,跪着解决不了问题。”转头看向卫子君,“风王,说说你的想法。”
卫子君闻听此事已是为百姓心生不平,遂直言道:“卫风以为,应该勘检土地,除了高官应配给的部分,抢占的,以兴建官邸等名霸占的,应全部收公,重新分配下去。”
“陛下,臣不同意风王所言。”吴樵史站出来道:“这占有土地之人一般为国之众臣,或商贾大户,乃国之命脉,不可轻易触怒啊。”
卫子君轻笑,“吴侍中,可知何谓国之命脉?商贾大户,国之众臣皆出于民,卫风认为民乃国之命脉,侍中可认同?”随即面向群臣,“农业乃国之根本,均田制若遭破坏,佃农家中困苦,又何以自备甲械养丁宿卫?我大昱依旧为府兵制度① ,百姓上马为兵,解甲为农,若民不保,则兵无力,兵无力,则国不强。是以保护均田制,方是根本。众位同僚可有异议?”
众臣都被那仅属于王者的气势震撼,又被那精辟的言论折服,竟无一人出声反对。
卫子君转头看向李天祁,“陛下,众臣都无反对,请陛下决断。”
李天祁看向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此,就按风王所言,明日尚书省即派人去勘检土地。”
国事商讨完毕,李天祁看向卫子君,“风王真乃我大昱功臣,先是提出治水良策,又提出富民之计,今又解决我均田制危机,实应嘉奖。”
众臣齐声附和。
李天祁看着她,突然道:“风王,朕记得风王好似尚未娶妻吧。”
卫子君嘴角一颤,这李天祁吃饱了撑的?她是否娶妻他不是最清楚?但还是答道:“回陛下,卫风未曾娶妻。”
“哦,哎呀,风王操劳国事,竟是连自己终身大事也忽略了。”李天祁一叹。
卫子君顿觉眼皮跳了两下,她好像没他说的这么高尚。
“朕念风王,已经封王多日,尚未娶妃,今日朕将上洛公主赐婚于风王,婚期便定在风王行成人礼之后吧。”
此言一出,众臣议论纷纷。卫子君更是犹如当头一棒,即刻起身。
“陛下,卫风尚未有意娶妻。”
李天祁扫了她一眼,“朕金口玉言,话已出口,你难道叫朕收回吗?”
“那,便请陛下收回成命。”卫子君不卑不亢。
李天祁生起一丝薄怒,“风王,可是觉得上洛公主匹配不上风王?”
“陛下,是卫风无法高攀。”
“既是如此,风王不必担心,朕觉得此门亲事很是门当户对。”
“陛下,不可,卫风实是不想过早娶妻。”
李天祁一声冷笑,“终于承认了,不想吗?风王可知什么叫做责任?大丈夫当对自已言行负责,风王却要逃避吗?”
卫子君一愣,她逃避?她的确想逃避,那上洛公主太过痴情,她可不想害她,“总之,卫风不能娶妻。”
“卫风,你想抗旨吗?”
“陛下,并非卫风想抗旨,实是此事事关重大,陛下未曾问过卫风意愿,卫风亦未禀报父母,怎可这样仓促行事,请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不收呢?”李天祁冷冷道,恨他做了事情又不负责,勾搭了自己的妹妹却又不负责任地逃避,当真可恶。
“陛下,好似我们当初和谈,并没有和亲这一条吧,陛下想赐婚便赐婚,可问过卫风是否愿意?天子便可以不把人的婚姻幸福当做一回事吗?想交易便交易吗?如果与一个不爱之人共度一生会有幸福可言吗?”
“陛下,风王当庭抗旨,藐视君王,理应责罚。”有人进言道。
“住口——”李天祁将一肚子火发在那人身上。
“卫风,你可知当庭抗旨的后果?”李天祁一双眼就要喷出火来,狂怒道。
“卫风不知,请陛下随意。”
“你……你……”李天祁一声怒吼:“来人——将卫风拉出去仗责二十——”
话落,几名侍卫即刻围上前来拉扯卫子君,卫子君愤怒挥手,将一众侍卫挥倒在地,“李天祁,你休要羞辱我,自问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