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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新年了啊,还有一个月了。”维森看看日历,两人闲聊着。
“明年,准备的怎样了?听说是打算年初结婚吧?”这是冬雨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话,维森不急不躁的淡淡脱口,冬雨却已经停下了喝粥的动作,静静的等着。
“年初……可能要延后了吧。四月份以后再说。”
魏孝丞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另两人的神情,独自沉浸在思绪中。三个人,各有各的惊喜和烦恼。
***
“冬雨,这两天我要和钱敏去她老家一趟。”
“冬雨,要记得三餐按时吃,药也别忘了要吃。还有,寒流又来了吧。”
“不是跟你说了寒流来了吗,你居然没给我呆在家里,还到处跑啊?”
“晚饭吃了吗?真的吃了?”
“别在维森那儿泡太久,八点钟就回去,九点上床睡觉。我会打电话去查岗的。”
“嗯……嗯……嗯……”我无力的托着电话,魏孝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至少对我而言,是。
收起手机,维森若有似无的调侃,“离开几天还要管的这么紧啊,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
我白他一眼,维森明明知道我和魏孝丞是怎么回事,却还用那种戏弄甜蜜情人的语调。我并没有忘记,魏孝丞说给彼此一些时间,并非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会完全属于我。我也从不敢奢求。
维森看出我的落寞,放下杯子,拍拍我说,“现在不是挺好吗?你还有机会,也很有希望啊,他会逐渐体会你们之间的默契,会认清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而且,他连婚期都推迟了,这不是好现象吗?”
我拍开维森的手,正视他,“你真的觉得这是好现象吗?”
现在这样是好的发展吗?他像是个保姆似的照顾我,处处小心,时刻碎碎念叨。他越是关心越让我沮丧,他的这种体贴和关怀的确是发自真心,但这真心,这自然而然的流露,是爱吗?我们似乎,正稳步向“好兄弟”的方向发展,如果说以前若有似无的回避、隐瞒还让我愤懑,那么现在……现在的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说我们是哥们儿,一直都是。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明知道我会因为他而痛苦,他不希望我痛苦,却不愿放掉我。他无法接受维森的建议,即使无法和我在一起,他也不能就此与我分道扬镳、不再相见。
他说朋友,是一辈子的事。即使不是爱,他仍对我有一份割舍不掉的眷恋。我和维森觉得那眷恋是爱,他觉得是兄弟之情,因为他在眷恋的同时还在经营着一个尚未成形的家庭。
我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只希望能给自己的这段感情画上个圆满的句点。我要我的八年的期待至少不是一场空,我要多年前的那个元旦之夜不仅仅是兽性的欲望而以。
我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惧怕一个女性,光是看她一眼就能让我冒出冷汗来的那种。楼道里吹不进风来,我的皮肤却冻得发麻。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就是真正终结我少年美好幻想的最终杀手。我一个人回到那幢古老的建筑物时,我看见魏孝丞的母亲站在我家门前昏黄的灯下。
相隔八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她已经五十来岁,还保养得很好,头发锔得黑亮,盘成个高雅的发髻,穿着深紫色长大衣,带着藕色手套的手拎着皮包,笔直的站在我上方的楼梯上。我不知道她在这里站多久了,只觉得她的脸冷的白森森的。
数年前偷看到的那一幕,她和那个堕胎休学女生母亲争吵的字字句句都在脑中、耳边回荡。
“前几个月,我家孝丞已经因为你的事跟检察院的人闹了不少的矛盾,也被处分了。这次他跟小敏的婚期又推迟了,我希望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听说你跟孝丞高中时候是同学?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他提过你?反正,不管怎样,你们也只不过是高中同学而已,你也不能一有个什么事就拽上孝丞阿。你爱找男人找女人,那都是你的事,我家孝丞还要结婚还要工作呢。”
她冷冷的口气让我气愤得冷笑,我早已不是只能垂手认错的孩子,“您怎么也不搞搞清楚就跑来乱嚷嚷呢?不是我拽着你儿子不放,是你儿子缠着我才对啊。”
她略一惊讶,皱着眉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呢?”
两个住顶楼的人路过,怪异的看看站在门口的我和她,又匆匆的爬上楼去了。但这并不能压抑她的气势,反倒更刺激了她怒火,嗓门更大的叫嚣道:“你个变态的同性恋还说我家孝丞缠着你?你以为自己长成个狐媚的人妖样子,男人都被你迷倒了啊?就你这德性,送我家孝丞都不要!”
“哦,你怎么知道他不要?他还拐着骗着想要呢!”
“你……”她狐疑的眼光一闪。我想她是最了解她儿子高中时那段无法无天的荒唐生活的,大概也想到什么了吧。
“就算有又怎么样?你这种下贱的人就是任人上的吗,孝丞也不过是玩玩而已,难道他还离不开你不成?你给我搞清楚一点,再缠着他,他不好意思叫你滚,我来出面就不好看了。”
“呵,你又能怎样?像当年用钱逼一个女孩子堕胎休学那样吗?”
“我们魏家钱再多,也不会给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你们魏家的脏钱,我也不想要。”
我不想跟她说下去了,直接开门,进屋,关门,把一切都锁在外面。
折腾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呆呆的坐在黑暗中的客厅里,突然想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魏孝丞哪里就十全十美的像个宝了?那个女人凭什么来对着我乱喊乱叫,把我当颗野草,肆意蹂躏侮辱?
魏孝丞,魏孝丞……是否我亏欠了你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我摸出手机,白色的屏幕在黑暗中照亮一小片地方,我轻轻的沉稳的按下一个一个键,搜索魏孝丞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好像只是想要看他接了电话的反应,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只是想知道那不仅是玩玩而已。
“嘟——嘟——”
通了。
“喂?”
“你妈,刚才来过。”
***
魏孝丞这几天也不太好过,陪钱敏回家乡一趟不甚愉快。这几天钱敏在英国的同学也回国了,本来是叫魏孝丞一起去接人,顺便热闹热闹的。不过魏孝丞向来讨厌跟不认识的人陪笑脸,理所当然的一口拒绝。钱敏这次也什么都不说,提了简单行李就趁夜赶去上海了。
魏孝丞当然知道,钱敏这是在消极的反抗。自从她因为打算跟一个朋友合伙成立个公司,故而把婚期延后起,两人之间隐隐就开始了些小摩擦。钱敏一方面是不满魏孝丞对延期结婚毫不迟疑的举双手赞成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有点不高兴对方投注在别人身上的注意过多。
因此,双重压力下的魏孝丞就更暴躁了,好在钱敏还算体谅,否则依魏孝丞的个性,早就砸碗摔盘子了。把钱敏送上大巴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刚憋了一肚子火又听见烦人的电话铃,他看都没看号码就粗声粗气的接起来:
“喂,谁啊?”
“……”
“妈的,说话啊。”魏孝丞火大的翻过手机一看,是季冬雨的号码,马上又问:“是冬雨……”
“你妈,刚才来过。”
“嘟嘟嘟~~”
挂了。
魏孝丞足足呆了有两分钟,才慌忙穿起袜子,披上外套往季冬雨家跑。赶到冬雨家已经十一点,魏孝丞有备用钥匙,就直接开门进去了。客厅里没开灯,一片黑暗,魏孝丞心里更是一紧,不知道冬雨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想冬雨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黑暗里的一角,白色的光哗啦哗啦的一闪一闪,是季冬雨在把弄着手机,屏幕上的光线忽明乎亮。魏孝丞知道他还在,打开灯便看见冬雨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冬雨,怎么回事?”魏孝丞好像犯了错的小学生,问得小心翼翼。
季冬雨有点不太适应光线的眯眼看了看他,呆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手机,站起身。一边慢慢的往魏孝丞靠近,一边一件一件的脱外套。“冬雨,你干什么?快穿起来,小心着凉……”当季冬雨开始脱最后一件毛衣的时候,魏孝丞有些急起来。
季冬雨的头好不容易从紧身的毛衣下钻出来,刘海乱糟糟的趴在额头上,脸颊也因为绒毛的摩擦而微微泛红。他穿着内衣把毛衣丢开,看着魏孝丞有点慌张的眼睛,说:“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看医生做全身检查吗?我今天去过了。不过看的不是消化科,是精神科。
医生说,既然你跟别人做爱都会呕吐,那么以前是否有过不呕吐的例子呢?如果有,就再找这人试试。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丞,我们有好久没有亲密过了吧。”
@+++++我~是~代~表~无~责~任~乱~搞~的~分~割~线+++++@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岁两岁~没了娘呀~~”广播里。
“小豆芽呀~~光吃不长呀~~大风一来~~抱着石头跑呀~~”魏孝丞在狼嚎。
“你在鬼叫什么啊!”季冬雨忍不住捂上耳朵。
“我是唱你怎么光吃不长肉,还这么轻啊!大风要来了,冬雨冬雨,快抱住我,不然你就变爱丽斯被吹跑啦!”十八章
“丞,我们有好久没有亲密过了吧。”
季冬雨的脸上挂起了那种笑容,让魏孝丞看了便会觉得心里一阵压抑的笑容,在他人眼中却是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笑容,好像回到季冬雨懒洋洋的说着“季雨,当然是冬季的雨”然后走到柔和的灯光下,那一刻,魏孝丞还是呆愣住了。
客厅里的日光灯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