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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麾下那些从起事之初就追随左右的乡里乡亲、部属旧将,便如此永远的埋骨于万里他乡,从此人天永隔,他不由悲从中来,说到最后,一条八尺的男儿居然当着整营的将领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大营也满布了窃窃私语之声。
燕家大军的将领们顿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年轻气盛又没有亲身经历凉城炮战的将领们有些不以为然,而那些经历了那个恐怖之夜的军官们则大有同感,一片唏嘘,使得燕家军的帅帐乱成了一片。
「大胆,还不快向张将军和诸位凉城死战的大人们赔罪!」
「混账,哭哭啼啼的还像个爷们吗?」
不约而同的,燕耳和朱全差不多同时出声,呵斥着自己的部下。
前者醒悟到如此说法将会激发那些参与了凉城夜战的部队的反感,而后者则眼见强调风雨军火炮威力的目的达到,便也见好就收,以免落下一个扰乱军营的罪责,毕竟自己亲信这番计画外的真情流露,可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布局。
「哼,成何体统!」
果然,躺在行军床上的燕南天此时也愤怒的喝了一声。
尽管受伤在身,嗓音有些沙哑,但是一代权雄的余威犹在,话语间隐隐流露出凛冽的杀气,顿时将麾下的一班将领们给震慑住了,整个大营很快恢复了平静,气氛也转而分外压抑。
「朱将军,你的意见如何?」
过了良久,圣龙帝国自圣太祖过世之后的第一位异姓王爷方才干咳了一声,亲自向朱全询问道。
「末将听凭大帅吩咐!」
出乎意料,由于攻城时损失惨重,在燕家军中一向最为强烈反对和风雨军火炮强撼的朱全,这一次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和燕耳针锋相对,反而显得有些过度的谦恭,对着燕南天顺从的说道。
「是吗?」
燕南天微微一楞,深深的看了一眼帐下这个投诚过来的大将,只可惜朱全此时正诚惶诚恐躬身弯腰,半点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神色,更无法揣度其内心的想法。
因此,在踌躇了半晌之后,燕南天终于微微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窥视朱全究竟是何用意的企图,下令道:「既然如此,今日议事暂告一段落,诸位将军暂且请回营休整,听候命令!燕耳,你留下!」
「遵令!」
在朱全等人的带领下,众多的将军们纷纷躬身施礼,倒退了出去,唯有燕耳略带着沉思的留了下来。
只是,在掀开大帐离开的那一刹那,朱全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一望站立在当场的燕家年轻俊杰,以及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整个脸此时因为光线的角度被遮住的大军最高统帅──燕字世家的家主燕南天。
甫出大营,兀自想着自己心思的朱全,却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大哥,您刚才为何不阻止燕耳那小兔崽子的话?」刚才还大哭的张平,此时已经收干了眼泪,挠着头问道,他对于朱全刚才一言不发没有反对燕耳回师攻打凉城的行为,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有谁会愿意承认是因为害怕风雨的火炮而不敢再战吗?」朱全冷笑着拍了拍自己亲信的肩膀,再次回头望了一望身后的大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放心吧,这一次就算真的是要攻打凉城,咱们也不会再去做一次炮灰了!」
说着,留下了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平,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而此时,大营之内却有着另外一番的对话。
「你是不是很反对我撤兵的决定?或者,在你看来,这一次出征根本就不应该,纯粹是一场贻笑大方的闹剧?」
出乎燕耳的意料,当帐内没有第三个人之后,一向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令自己敬畏的叔叔,突然带着从未有过的自我嘲讽的语气说道。
「侄儿不敢!」
震惊之中,燕耳急忙分辩道,冷汗在瞬间浸透了自己的衣甲,豆大的汗珠更是在脑后的耳垂缓缓的移动。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恐怕如今有这样想法的人,远不止你一个吧?人心就是如此,隔着肚皮便是天皇老子也敢骂,反正谁也不知道!」
燕南天继续以燕耳胆颤心惊的语气和内容说道。
「叔叔明鉴,侄儿愿誓死追随叔父!」
大惊失色的燕耳,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双腿发软的他,要不是清楚燕南天最讨厌怯懦的孬种,此时恐怕早就跪了下来。
「好了,我这不是在怪你!有时候,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责怪着自己!」
幸好此时,燕南天终止了这样的谈话。
这位圣龙帝国权重一时的风云人物,如今带着异常的疲惫,厌倦的说道:「燕字世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圣太祖之前,那个时候圣太祖尚未建立圣龙帝国,甚至可以说被圣太祖所推翻的凉汉帝国也仅仅是一个割据的诸侯尚未统一神州的时候,燕字世家就已经是幽燕地区的名门望族了。
「历经了短暂的凉汉帝国和三十年割据战乱的『神州血灾』,燕字世家的先祖们正确的将政治资本压在了圣太祖的身上,从而确保了家族的荣华富贵,没有在战乱动荡中烟消云散。
「不过,真正让燕字世家发达的契机,是北方提丁可汗的入侵。当年的燕字世家的先人们依然揭竿而起保卫家园,抵御了北方游牧民族对家园的蹂躏,随后也坚定的支持了圣光武帝的继承大统,这才确立了燕字世家拥兵坐镇东北的特权。
「如今,这个历时千百年的豪门世家传到了我的手上。我,燕南天,让这个家族获取了前所未有的权力和荣耀,但同时也给这个家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说到这里,高高在上的平安王,带着几分骄傲,几分忐忑,几分愧疚,几分惆怅,几分迷茫,几分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老了,燕字世家终究还是要给你们年轻人来带领,究竟是给咱们燕字世家带来更上一层楼的权势,还是毁灭一切的灾难,恐怕也得看你的了!」
「侄……侄儿年轻识浅,怎敢担此重任,燕字世家的兴衰荣辱,唯有依赖叔父的乾坤独断方可!」
乍听燕南天的话语,燕耳的心中一阵兴奋,又是一阵惊恐,燕字世家的继承人是他一直以来所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是燕南天如今正值春秋鼎盛的时候突然谈论起继承的问题,却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祸。
「哼,你力主南下凉城,难道不是想就此确立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吗?」
燕南天冷冷的一笑,却让燕耳不由满脸通红,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毕竟战乱年代唯有百战不殆的名将方才会让属下心悦诚服,自己力主回师凉城,除了看到军事上的可乘之机外,也确实心存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从而巩固和确立自己在军队的威信的想法,只是如今被燕南天当面揭穿,让他一时间否认也不是,承认又不敢,十分尴尬。
就在燕耳狼狈之际,却听见燕南天话锋一转,断然的说道:「男儿大丈夫,立身于世,就是应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痛痛快快肆意妄为一番,又何必遮遮掩掩,像一个婆娘!」
「叔……叔父教训的是!」
尽管有些惊愕于燕南天突如其来的坦诚,不过考虑到自己这位权重一方的叔叔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事,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遮掩也无济于事,因此当机立断的年轻人不由咬了一咬牙,索性坦承了自己内心的欲望,然后在忐忑中等待着叔父的处置。
「好,这才不愧是我燕家的儿郎!」
燕南天不怒反喜的赞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够快意平生纵横驰骋于沙场之上,为了自己的荣誉和功业,攻城掠地、杀伐征战,用敌人的头颅和鲜血铸就自己的千古英名和万世基业,获取天下人的畏惧、敬仰和归顺!」
燕耳闻之,不由尴尬的笑了一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因为他看得出来,燕南天的这一番感慨,与其说是赞颂他燕耳,还不如说是缅怀自己曾经的岁月,同时也不无遗憾自己如今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卧于病榻之上,无法横枪跃马驰骋于疆场,和自己的劲敌痛快淋漓的决一胜负。
因此,燕耳唯有三缄其口。
「好了,不说废话了!」
果然,燕南天很快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言归正传:「说一说你对现今形势的看法吧!」
「是……叔父!」
燕耳略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病榻上燕南天似乎无意间从床枕下拿出把玩的大军金印、兵符,不由呼吸一阵急促,直觉感到眼下就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关系着自己的前途未来,以及梦寐以求的野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大为紧张的燕字世家年轻的俊杰,强迫自己迅速的镇定下来,稳住了心神,侃侃而谈道:「侄儿并不以为当前中原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危机状态。公孙无用虽然蠢蠢欲动,但是皇甫嵩为亲子囚禁,令狐潮浑浑噩噩,其余各路诸侯也都貌合神离,彼此算计,若虚作声势尚可,若要实际出兵争夺天下,则只需一二能言善辩之士,定能令其内部大乱,不战自败。
「而我军则有军师坐镇圣京,统率幽燕、中原不下二十五万的大军镇守,定能左右大局,暂时并无大碍,一旦我军主力回师中原,此等跳梁小丑必定灰飞烟灭,不足为虑!因此我军大可不必为此而忧虑交集、仓促回师。
「既然如今已兵临凉州城下,两军相遇勇者胜,不如破釜沉舟一举击之,风雨军一破,则放眼天下无人能挡叔父兵威,各方诸侯也将丧失斗志,争先归顺,圣龙大局可定!」
「哼,你以为本帅担心的是公孙无用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