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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他。武弄玉与金仙都已无心回答。迟秀韦已无力回答。而琳润则一向讨厌这个皇兄,所以不愿回答。
扫视一圈,已不见玉真的身影。李隆基稍稍安心下来。
他不知其中有怎样的恩恩怨怨,只知有鬼来了,然后这鬼被灭了。即使这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又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呢?皇家之人,亲情本就淡漠。况且,她已成厉鬼。
凤箫一眼便看见迟秀韦受伤的样子,但她犹豫着,不愿上前,毕竟嫉妒心强盛的琳润还在一边呢。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角。
凤箫愕然回首,却见时姑姑已经清醒过来。她拿着那沾有毒粉的手帕,轻轻的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擦拭。
“时姑姑你……”凤箫连忙唤道,弯下腰来,欲夺去时姑姑手中的帕子。可她的动作有片刻的犹疑,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曾想要取她性命。
时姑姑摇摇头,轻声道:“皇后娘娘已死,玉真也已死,锁魂盒已被毁,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凤箫……请你记得……为我整理遗物,尤其是我枕下的那支金雀钗,一定要拿走。”
“金雀钗……”凤箫有些讶异。她如此强调此物,想必其中必有奥秘。
她正欲再问些什么,时姑姑却已没了呼吸。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神色坦然,不着粉黛的面容第一次看上去是如此的美丽,全然不见平常的老态。
风轻轻吹来。风铃儿愉悦的响着。
落花像是迷了方向的蝶,摇摇晃晃的飞来。
姑姑……凤箫不禁流下泪来,心中伤怀不已。
彼时……
“凤箫,你若是晚上再踢被子,便把你的脚给绑起来。”
“凤箫,若是再这样害怕喝药,便天天给你喝药,不喝也逼着你喝下去。”
“凤箫,如今正是最乱的时候,谁出了风头,谁就离死不远,你可明白?”
“凤箫,宫阁之中,人心叵测。你,要步步小心。以后的日子,可没有姑姑领着你走了。“
……
她说话总是很狠,宫女们总觉她太过冰冷,难以接近,然而,她其实是待人最好的。
她不是坏人。她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
依旧是长安城的春日。宫墙之内,花香如沸,粉蝶儿纷飞。宫女们个个如若桃花般娇媚,腰身窈窕,定然是这宫内最绚丽的风景。
这个偌大的大明宫啊,人人只顾享乐,没有人会去留意那日的一场风雨。王德妃宗婕妤死后,又有新的宫女登上龙床,成为后宫新宠。
凤箫叹气,伸手,正欲用钥匙打开门时,却意外发现门是开着的。犹豫片刻,她轻轻推开了门。
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素衣雪钗,背影冷寂,几乎没有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春梦阑时
(十)春梦阑时
见有人进来,那女子微微侧过身子来,看向身后。她眉目艳冶,气质却分外清冷寡淡,眼神也是死水无澜。这人,正是当年巧施禁术,与妹妹换了身体的金仙。
凤箫连忙道:“奴婢见过公主。”是金仙,抑或玉真,她也不便详说,只怕惹得眼前之人尴尬。
金仙微微一笑,“你便是凤箫吧。且让我代姑姑向你认错。姑姑一心庇护我姐妹二人,才会想出害你的主意,她也是被逼无奈。”顿了顿,她又道,“我马上就要离开大明宫了,走之前特地来这里缅怀一番。当年我因妒忌蒙心,害了妹妹,之后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我认为自己有理——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怎能不受报应!然而另一方面,我却心怀愧疚悔恨,是故不敢面对武长史和阿瞒哥哥。如今看来,我确实是错了,害了妹妹,害了武长史,害了时姑姑——所有的一切,均是我的错。”
凤箫默默听着,不发一言。此时据那天已过了几日,而皇帝所听到的故事版本是这样的——
那个木盒子里住着一位可怖的魔鬼,谁打开了那个木盒子谁就会被魔鬼杀死。而那个魔鬼,最后在临淄王,迟四公子,武长史,琳润公主等人的合力之下,终于被杀死了。然而时姑姑却意外被魔鬼害死。迟四还因曾说这是昭成皇后的化身而受了责罚,被打了数十杖,一时间成了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连带着凤箫都常常遭人指点,好不尴尬。
金仙站起身来,微笑道:“我已向父皇说了,要出宫做女道士。父皇虽不高兴,可他看我身上有如此异事,终于还是应允了,至于和武弄玉的婚事,便也作罢了。我想,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潜心学道,为死去的诸人祈福,再也不会回大明宫这伤心之地了。”
凤箫柔声道:“惟愿公主长安。”
金仙点点头,从时姑姑的枕下拿出一直金雀钗来,交与凤箫手中,道:“还望细细察看。”
凤箫心知此中必有深意,连忙接过金雀钗来。那钗头有一只金雀,翘首而立,珠光翠翠,栩栩如生。
待金仙离去后,她细细察看着那金雀钗来,却始终没有头绪。将要离去时,她不小心将钗摔落在低,小小的金雀立时与钗分离开来,点点珠翠,四散在地。
凤箫愣愣的看着那支断钗,赫然发现其中藏有叠起的纸。原来,这便是时姑姑的玄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玉真公主离宫,成为女道士。武弄玉自那日哭昏过去后,便一直没有醒来,然而他也没有死,脉象依然存在。也许……也许他舍弃了这副躯壳,去追随金仙了吧。凤箫这样想。
至于迟四……从那日琳润公主把他送回府上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然而,自她看过那金雀钗里的信后,她便再也不想见他了。
只是,这一日,迟秀韦终是又出现了。
他似乎是特意来找凤箫的,守在公主宫殿的旁边,青衣风流,眉目如画,如若神仙一般。
一看见他,近来有些沉闷的锁离立刻兴奋了起来,直拉扯面色淡然的凤箫的衣袖,悄声道:“看看看,你家迟四公子,总算是出现了!”
凤箫却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又毫无反应的收回目光,道:“锁离,别乱说话。我们可是宫女,没有皇上的命令,是不得随意与男子接触的。”
锁离眉头一皱,纳闷道:“凤箫你是不是被时姑姑附身了?我大唐盛世风流,虽说宫中也有这些陈规旧俗,可向来是形同虚设,你若是提这个,实在是有些可笑。诶,你是不是……和迟四闹别扭了?我说他怎么连着好几天都没有来和你幽会……”
凤箫不答,表情平静,眸光波澜不惊,一身白色宫装更是为她添了几分清冷的味道。
迟四此时已微笑着走来,他虽已看出来凤箫有些不大对劲,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但他以为是因自己许多天没有进宫,凤箫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他和煦的笑笑,道:“凤箫,我这几日没入宫是因为我的伤势……”
锁离吐吐舌头,正要识相的退下,却惊见凤箫从腰间解下了迟四赠她的香囊,一把扔进迟秀韦的怀中,然后语气很是平淡的道:“迟公子,凤箫身为宫女,身世孤零,实在是受不起公子的好意。”
说罢,转身就要走。
迟秀韦皱皱眉,他没想到这看似知书达礼的俞凤箫竟然也会这样耍小性子,但仍好脾气的笑着,玩笑道:“若是要还我的话,干脆还个干净呗。还有那日我送你的迎春花……你也要送回来啊,哦,不,还回来。”
俞凤箫知他无理取闹,便低声道:“锁离,你先走。”
锁离愣了一下,捏了捏俞凤箫的手,之后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见锁离走了,俞凤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阴郁至极。她转身,目光紧盯着迟秀韦,透着些特殊的意味。
迟秀韦见她这般生气,便正经道:“凤箫,若是有什么事,你直说便好。”
俞凤箫黛眉一挑,冷笑道:“好,那我便直说。迟秀韦,你无缘无故的送我迎春,千方百计的接近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迟秀韦心下一沉,但仍镇定道:“你莫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迟四。”俞凤箫叹了一口气,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我于你而言,也不过是食物而已吧。又或者是高级一点的食物,就如荔枝,或是其他什么稀罕的水果一样,寻常人家吃不到,仅此而已。”
四月清和的微风拂过迟秀韦俊美的面容,却见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渐无,随之,那双原本蕴满柔情的明眸也渐渐变得冷漠。
他冷声道:“你都知道了?时素宜告诉你的?”
“是。你现在打算怎样?吃掉我?”俞凤箫轻笑着问,美眸之中却无一丝笑意,紧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着。
“本来还想着再逗你玩儿些时日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得知了谜底,真是无趣。”迟秀韦微微勾唇,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全然不像他昔时表现的那般温文有礼,君子风范。他道:“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个小妖怎么敢就在这大明宫里吃掉你呢?改日吧,今日不是很有胃口。”
说罢,他一手将合起的折扇习惯性的抵在薄唇下,另一手拿着那香囊一扔,那香囊便复又回到了凤箫的手中。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收回来。”他启唇,轻轻道。语罢,一展折扇,一阵微风吹过,人影已无踪无迹。
果然是妖吗……
见他离开,满目愁思的凤箫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倚在宫墙边上。她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也许是时姑姑骗她,也许是时姑姑误会了他,可是,他竟然承认了。
很多很多年前,他是有千年之寿的吸血狐族,是狐狸里最高等的族类。
他本是本族的王者,却被另一只狐狸偷袭,受了重伤。如今的他,身份尴尬。妻子被夺,王位被夺,尊严被狠狠的践踏而过。
他自是悲愤的。他想复仇。然而,他力不从心。
他伤势渐重,生命垂危,那夺了他王位的狐狸帝双嵬还一直在追杀他。无奈之下,他的妹妹通融冥界,使他得以以妖身转世轮回。这一世